第36章 嫁妆
望老爷叹了口气,看样子很是忧愁。
“父亲,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望老爷伸出枯瘦的手摆了摆“没事,父亲如今才回来,身上并无分文,你也知道父亲向来都没有经商的才干,赚不来钱,你祖母因为多年前我赌博的事情,这次回来也不肯再跟我多少零花钱。那一个月的银子,做日里一眨眼就花光了。哎,都怪父亲没有能耐,连带着你也跟着受罪。”
望琉的头上不似望舒一般金簪银簪应有尽有,她的首饰少得可怜,发间也只插了一根纯白色的劣质玉做的发簪,而身上穿着的衣服,也是市集摊子上买的那种便宜的布匹料子。
望老爷看着更加的心疼不已。
越发的感觉望舒不懂事,怎么就不肯接济接济自己的同父异母的妹妹,自己倒是打扮的花枝招展。
这么些年,他赶路,连饭都出不上,自然就不怎么想去赌博,而如今回到了望府,心里赌瘾又犯了,总想着从哪里弄些钱再多赢几笔。
心里想着,赌一把大的,若是赢了,可以拿到母亲的面前,让她看看自己和经商的弟弟也差不了多少,自己也没那么一无是处。
可是……现在的他哪来的钱去赌博啊。
望琉看着望老爷的样子,心中便开始猜测道他是不是赌瘾犯了,若非如此又怎么会提起自己没有钱?府中吃喝穿样样少不了他,他想拿现钱干什么?结果不言而喻。
望琉背地里有些嫌麻烦的撇了撇嘴,他没钱,跟自己提又有什么用?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还是从怀中掏出一些碎银子来。
“父亲,这是琉儿攒的积蓄,您若是急需要,便拿去。”
此举引来了望老爷深深的感动“好孩子,父亲要你的钱做什么?我不要。”
嘴上虽是这么说的,但是身体上倒是很诚实,一只手死死地拽着望琉的荷包不肯松手。
望琉皱着眉,之后开口道“父亲,您若是缺钱的话,为何不找姐姐呢?”
望老爷看了她一眼“我又怎么会向她开口?”
“父亲,姐姐母亲留给姐姐的嫁妆不是很丰厚吗?按理来说,姐姐的嫁妆在未出嫁之前理应让父亲保管,而作为父亲,花一些女儿的嫁妆,不是合情合理?毕竟您也生她养她。”
此话一出,望老爷先是愣了一下,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望琉见状又十分殷勤的给望老爷端茶递水,又将话拉回一些“父亲,琉儿只是随便提了一嘴,您别往心里去。”
她手一抬,十分委屈羡慕的样子,做出抹泪的动作“不过,琉儿是真的很羡慕姐姐,竟然有那么多陪嫁的东西,将来嫁进夫家,面上也有光,也会得婆家尊重,日子一定会过得很好,不像琉儿一般,琉儿无依无靠,以后若是嫁进柳家,说不定会被欺负成什么样子呢。”
望老爷见自己的女儿眼圈泛红,心里很不是滋味,赶忙安慰道“琉儿不哭,你的嫁妆爹会想办法的,怎么说我望大郎的女儿到哪里都应该被人宠爱,不就是区区的嫁妆嘛,你羡慕你姐姐的,她有那么多,分你一些又能怎么样?以后嫁出去还不是都给了夫家?”
望琉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心中一下子乐开了花“父亲,您说的是真的吗?”
望老爷点了点头“这有何不可?明日我就去和她说一说,作为她的父亲,若是敢违抗,那就是不孝,若是那样的话,我不要她这个女儿也罢。”
望琉笑着,竟没想到如此好说话,只不过三言两语就听她的了,看来这个父亲还不是完全的一无是处。
……
这天,望舒正准备在花园中练习琴艺,没想到却碰见了父亲,她起身,朝着父亲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父亲。”
望老爷将手背过去,在看到望琉时,眉毛下意识的皱了起来,脸上完全就是没有笑意。
“嗯,我今天来找你,不是为了别的,就是问你,你母亲那时给你留的嫁妆在哪?你还年少,还没有能力去管理那么多的的财物,为父倒是可以帮你保管一下。顺便,也跟你说一下,你妹妹明年就要嫁人了,而你的婚约还不知何时能够定下来,所以为父便想着,将你的嫁妆分出来一半给琉儿。”
这话一进到望舒的耳中,整个人心中很不是滋味,她轻咬着下唇,很是不甘。
“父亲,娘给我的嫁妆是我的,又怎么能给妹妹?我知道你向来宠爱妹妹,但是不应该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我退让吧,我不是望琉的娘亲,嫁妆的事,我没办法帮她,父亲若是想帮她,就自己去想办法不要拉我下水,您别忘了,我也是您的亲生女儿。”
这些话,望舒几乎是一口气说完的,略带着些怒气,语气很不好。
望老爷看着她,忍不住的伸出手,指着她,连声感叹“你啊你啊,真是不懂事。”
这几日,望舒每次见到望老爷,都是对方指责她,一时间,心中的委屈全部悠然升起。
她直视着望老爷的眼睛,将对方看得身上发毛。
“望舒,你祖母向来宠爱你,你金银珠宝从小都不缺,还用得着死扣着嫁妆?你若是帮衬着些你妹妹,将来她会记得你的好。”
说到这,望舒实在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心里便猜到了父亲来找她要彩礼这事儿是谁提起的了。
“父亲,若是望琉想要我分她嫁妆,大可去找祖母,我的嫁妆全部由祖母保管着,若是祖母同意,我绝对没有任何意见。”
望老爷面上露出难意。他早就知道嫁妆在母亲那里,若是和母亲说了,按照母亲宠爱望舒的那股劲儿,又怎么会同意呢?
他来这的目的,是想让望舒自己主动去跟母亲说啊。
“父亲若是没有别的什么是,舒儿该去练琴了。”
说着,望舒没有给望老爷说话的机会,转头就走。
她以前只是觉得父亲维护望琉是心疼她的处境,但是现在来看,父亲已经不惜为了望琉来伤害自己了。
她将头抬起,面朝着天空,闭上了眼睛。她不再想让自己因为这种事情掉眼泪了,因为她知道,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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