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梦云歌

茶柒和香绯楼门前的茶摊老板打了个招呼，寒暄了几句。蝶梦不耐烦道:“行了，赶紧进去吧！”茶柒不怒不恼，微微一笑，迈步走进香绯楼，一脚刚踏入香绯楼的门口，一堵壮硕的胸膛挡在了茶柒面前。

香绯楼守卫目光不善的盯着茶柒，茶柒嘿嘿一笑，侧身闪到蝶梦身边，蝶梦秀眉微蹙，喝道:“滚开！”守卫打量了蝶梦一眼，犹豫着让出路来。茶柒挑衅盯着守卫，嘴角挂着一丝得意。

茶柒多在门口待一刻，蝶梦就感觉多丢脸一分。蝶梦忍无可忍一脚踹过去，茶柒跌跌撞撞进了香绯楼。茶柒站稳身体，微微一笑道:“进个门还这么客气！我自己走就行了呗！”

蝶梦双眸如挂满了寒冰，冷喝一声:“小二，给我准备一桌你们这里最好的酒菜！”小二高兴的跑过来，道:“好嘞，楼上请！”茶柒背着双手，趾高气昂向楼上走去。

小二突然冲到茶柒身边，喝道:“滚滚滚，你一个臭叫花子也敢进香绯楼的门！赶紧滚出去！”茶柒面带微笑的看向蝶梦，蝶梦冷冷的看了一眼小二，道:“让他上去吧！”

小二不敢相信的让开，茶柒得意的笑了笑。落座八方桌，一道道美味佳肴端上来，茶柒一边擦着口水，一边笑道:“好好好，这个一定好吃，嗯，这个也不错，这个，这个，这个，好！”

蝶梦始终保持着一张冷脸，冷声道:“吃就吃，你能不能安静一点？”茶柒就像没听到一样，继续品头论足的点评着每一道菜肴。小二放下两坛美酒，道:“客官，您的菜齐了，慢慢享用！”

蝶梦看了又看手边的筷子，一再尝试可是仍然没有勇气拿起。见蝶梦始终不动筷，茶柒客气道:“吃呀！别客气！”蝶梦还是拿不起筷子，茶柒起身拿起筷子，递给蝶梦。

蝶梦盯着茶柒沾满污垢的手，刚要伸出的手，顿时退缩了回来。茶柒微笑道:“给你！拿着呀！”蝶梦心中一横，一咬牙，一闭眼，接过筷子，苦笑道:“吃！”茶柒一筷子夹起一块肉，大快朵颐起来。

茶柒见蝶梦纹丝不动，连夹取几道菜放入蝶梦的盘子中，道:“吃呀，别客气！自己结账还这么客气。”蝶梦彻底忍无可忍，放下筷子。茶柒见蝶梦放下筷子，顿时脸色铁青，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冷声道:“看来蝶梦姑娘还是嫌弃，要不我看就算了吧！”

蝶梦强装出笑容，道:“你想多了，我就是想倒一杯酒而已！晴云倒酒！”晴云担忧的看着蝶梦，轻声道:“小姐，要不算了吧！您又何必为难自己呢？”蝶梦冷笑道:“倒酒！”

茶柒微微一笑，递过酒杯，道:“来，给我也满上！”晴云紧皱眉头，给两人倒满。茶柒举起酒杯，道:“来，这第一杯敬你破庙的救命之恩！”茶柒端起酒杯，蝶梦缓缓举起酒杯，茶柒上前一碰，一杯入腹。

蝶梦看着自己手中的酒杯，犹豫再三，一饮而尽，酒水在腹中打转片刻，才稍微缓和一些。茶柒夺过酒壶靠近蝶梦，重新满了一杯，茶柒再次举起酒杯，道:“这第二杯敬你为我洗清冤屈，摆脱牢狱之灾！”

茶柒一口吞下，狼吞虎咽几口菜肴，微微一笑。蝶梦腹中刚刚安稳，看着面前的酒杯，晴云道:“小姐！”蝶梦忍了忍，拿起酒杯倒入口中，停在口中片刻才强行吞咽下去。

蝶梦放下酒杯，茶柒重新斟满，道:“这第三杯就敬你一视同仁，敬你肯同我共同享用这顿酒菜！”蝶梦心中向来尊崇人无贵贱尊卑，以一视同仁为己谏。当她听到一视同仁四个字，心中顿时不是滋味，蝶梦端起酒杯一口闷下。

蝶梦强行压下腹中的翻涌，蝶梦逼着自己拿起筷子，吃了一口盘中茶柒夹的菜，不敢在口中停留半刻，囫囵吞枣咽了下去。晴云同情的看着蝶梦，道:“小姐，要不算了吧！”

蝶梦一掌拍在桌子上，拿起一坛酒，挑衅的看着茶柒，茶柒微微一笑，抱起酒坛，蝶梦仰头灌入口中，茶柒微微一笑，抬起酒坛倒入口中。放下酒坛，随手抓起一只鸡腿，冷笑着撕咬一口。

蝶梦扯下一条鸡腿，咬了一口，挑衅道:“嗯？”一坛，两坛……十坛下去，蝶梦已经有些醉了，拍着茶柒的肩膀，好像丝毫闻不到茶柒身上难闻的味道，似乎变了一个人一样，大方爽朗。

晴云也着实被蝶梦的样子下了一跳，偷偷的将酒水从蝶梦体内逼出来。随着酒水缓缓被逼出体内，蝶梦也开始清醒了许多，看看自己的样子，又看看茶柒的样子，腹中翻涌再也忍不住，冲了出去。

足足过了一刻钟，蝶梦才重新回来。见蝶梦和晴云两人迟迟未归，沙无道、霁寒几人便跟过来看看，一入房间，一股恶臭刺鼻，沙无道、烟无花和乡云三人瞬间掩住口鼻。

烟无花厌恶道:“这是什么味道？这么难闻？”霁寒仔细嗅了嗅，微微一笑道:“这是绝苦草的味道！”沙无道诧异的看着霁寒，道:“静观兄好忍耐力啊，竟然还有心思分辨是什么味道！佩服，佩服！”

霁寒道:“绝苦草的气味平常人的确很难忍受，但是它可以驱虫解毒，而且生命力顽强，万不得已之时还可以果腹。当年我奉命追击北渊骑兵，误入荒漠，辗转之下发现了这种绝苦草，就是靠着这种绝苦草，我和七千将士才得以活下来！”

沙无道难以相信的看着霁寒道:“你是说这东西能吃？”霁寒点了点头道:“在北渊，这种绝苦草是希望的象征，因为只要找到绝苦草，就能活下去！太武之初，中州尚未一统天下之时，两国边境百姓，无粮可吃，便会挖掘这种绝苦草果腹，天下一统后，绝苦草便辗转在乞丐之中！”

茶柒微微一笑，带着几分醉意，笑道:“没想到堂堂中州王子竟然也吃过这低贱恶心之物。那你可知乞丐将绝苦草研磨涂抹全身意味着什么吗？”霁寒微微摇了摇头。

茶柒冷笑道:“祈愿已故之人来生命无贵贱，身无晦气，不再被轻易遗忘。绝苦，绝苦，苦断甘来！高高在上，层层保护，性情高雅的你们又怎么会知道卑贱渺小的滋味！”

茶柒抱着酒坛摇摇晃晃嘲笑道:“伤痕累累，战功赫赫，埋骨他乡，无碑无名！将也！兵也！太武诏严令，功垂暮老，饥肠无骨，散乞还乡！贵也！贱也！”茶柒抱着一坛酒跌跌撞撞的走出香绯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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