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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轻叩帘半卷

第41章淮安府

织田琉璃接过丫鬟在烈酒中泡过的针线,又拿针在烛火上烘烤。

众人虽是知晓伤口缝针一说,却不知为何要这般。

“好在他未伤及肺腑。”织田琉璃边说,边面无表情地在张行书身上穿针引线,双手没一会就被鲜血染红。

伍茯苓容颜凄楚地在不远处站着,丫鬟扶着她,才没有让她软倒。

她本就生了温病,又被这么惊吓,险些再昏过去。

织田琉璃缝罢之后,将他周身银针一一取下,头上有一根针,她留到最后,罕见地凝重道:“这针取下至多一个时辰,他能醒来,便无事,他若醒不来……”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往伤处敷药,又用烈酒泡过的白布紧紧缠上。

织田琉璃从椅上站起,脚下发软,险些倒在那,被兰儿连忙扶住。

救人极耗心神,织田琉璃阖上漆黑的眸子,兰儿扶着她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歇息。

屋中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盯着张行书,一动不动,只有火盆发出噼啪声响。

一辆马车在山道上缓缓前行。

张行书从车厢里出来,瞧见一人在驾车前行。

那人回头,看不到面容,张行书揪心道:“白姐姐,你身上有伤,让我来掌车吧。”

被唤作白姐姐的那人道了声好,紧接着天降大雨,张行书再一睁眼,发现自己在车厢中。

他身侧坐着一位女子,张行书还没从先前的那幕回过神,就听身边女子腻声道:“相公”

这一声相公叫得他浑身一颤,连忙道:“伍姐姐,你……”

他低头瞧去,哪有什么伍姐姐,一双三角眼如毒蛇般死死地盯着他。

“啊!”

张行书满头大汗地弹坐而起,迷茫地看了眼周围。

伍茯苓坐在他身侧,红着眼眶看他。

“伍姐姐?”张行书伸手想触她侧脸,又鬼迷心窍道:“叫声相公听听。”

所有人都愣在那里,伍茯苓伸手想打他,顿在半空,另只手攥着衣角,迟迟没有下手。

兰儿她们都忍不住扑哧笑出声,看到张行书醒来,她们也都松了口气,连忙朝屋外涌去,生怕看到伍茯苓发怒的模样。

秋葵也悄声出去,顺便拿着那柄古剑。

织田琉璃睁开漆黑的眸子,来回扫视两人。

张行书还没回过神,被伍茯苓敲了一下额头,而后她推门离去。

“琉璃小姐,你怎么在这?”张行书问罢,忽然想起先前发生过什么,脸色一变,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才明白并非睡梦。

“贼寇呢?”张行书连忙问道。

织田琉璃垂眸端坐在那,宛如人偶一般,轻启樱口,面无表情道:“死了。”

张行书闻声坐在罗汉床上,可腹部的阵痛让他忍不住满头大汗。伸手抹去汗水,忽然又想起自己方才做过什么事,颤声道:“我……我是不是……”

织田琉璃点头道:“伍小姐很生气。”

张行书闻言,眼前一黑,又昏睡过去。

再次醒来已日上三竿,窗外天清气爽,鸟啼不绝。

张行书把头蒙在毯子里,不敢回想先前发生的事。又闻鼻尖芬芳,他想起伍茯苓之前在这里睡过,忍不住心猿意马。

“少爷,您醒了?”兰儿的声音响起,原来她一直在旁边坐着。

张行书装作若无其事地露出脸,看着她道:“我有些饿了。”

兰儿闻声从旁边拿过粥碗,端至他面前。

张行书把脸埋在碗里大口喝粥,不敢抬头,因为他听见有人推门进来。

可是任他怎么躲避,该来的总会来。

一个清雅的声音道:“行书,你可好些?”

伍茯苓身穿袄裙,上为象牙白,下为绀青色,青丝垂在身后,绾着玉簪,看起来很是素洁。

她形容优雅,却难掩容颜苍白,坐至张行书床沿,从他手里接过粥碗,递给兰儿。

“伍姐姐。”张行书挠挠头,红着脸低声道:“昨日我睡糊涂了,千万别怪我。”

兰儿扑哧一笑,连忙收声。

伍茯苓细语道:“那是前日,你已睡了两天……无妨,你身子如何?”

张行书感觉腹部还在隐隐作痛,开口道:“除了伤口还痛,旁的已无大碍。”

“琉璃小姐说,你是血流受阻,才会昏迷,好在未伤及肺腑,也未过于失血,否则神仙难救。”伍茯苓说着,用手扶着额前,起身道:“你好好歇着。”

看她要走,张行书问道:“伍姐姐,那贼寇?”

伍茯苓背影袅娜,未回首道:“琉璃小姐让家臣去伏诛贼人,可那日雨大,漏了一个。”

张行书知道这漏的一个就是被他手刃的那人,忍不住又问道:“尸首呢?”

“喂狗了。”伍茯苓回首看他,笑靥盈盈道。

张行书冷汗涔涔,不敢继续再问。

在床上躺了两日,张行书实在耐不住,尝试下地走动。

好在织田琉璃医术用药皆为上乘,他已经感觉伤口开始发痒。

秋葵整天抱着那柄古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如狸奴一般出现在各个角落,远远观瞧着张行书。

伍茯苓一直在屋里没有出来过,信笺如雪花一般由丫鬟们递出递进。

张行书不晓得自己踹那一脚,引起多大的后果,几次想找伍茯苓道歉,又觉得事情已无法挽回,说再多也无济于事,所以一直处于自责当中。

经此一事,张行书对变强有了近乎执念的渴望。

伤还没好利索,他就开始按之前兰儿教的开筋之法磨炼自己,而后还学会了脚绑沙袋,手拎石锁,日复一日地锤炼身体。

伍茯苓知晓他心中想法,所以并未劝阻,而是让兰儿时刻紧跟着他。且在他伤好之后,每天都给他准备药浴,舒筋锻骨。

张行书让秋葵教自己用剑,小姑娘自那晚过后,话更少了,也不推辞,沉默地示意他跟自己一同挥剑。

如此过了月余,已至立夏,天气愈发炎热。

张行书满头大汗地拎着石锁在院中来回奔跑,他晒黑了许多,身上腱子肉也更为紧实,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天翻复地的变化,文雅中带着一丝张狂。

伍茯苓每天都在算账,书信一如既往同雪花般往她桌案上飘落。

兰儿走到坐在树荫下歇息的张行书身旁,低声道:“少爷,小姐请您过去。”

张行书气喘吁吁地抹去头上汗水,点点头,起身朝伍茯苓住的屋里走去。

长方书案是上好的紫檀所制,周边浮雕百花纹。案上整齐列着一排排账本,伍茯苓垂眸扶额端坐桌后。屋里熏香怡人,各处都摆着花架盆景,清新雅致。

“伍姐姐。”张行书打声招呼,而后倚在门边的窗沿,感受微风吹拂。

伍茯苓抬眸看他一眼,说出的话让张行书顿时冲到她面前桌旁,双手摁在桌上,俯身看她,神色满是不可置信。

“有行云踪迹了。”

张行书沉默半晌,似是瞧出了什么,问道:“是否还别有隐情?”

伍茯苓慵懒地手支香腮,娓娓道:“我吩咐各路掌柜照画像找寻,确实遇见与她相似的姑娘,只不过未见九命神尼。且她常佩剑,与江湖上的名门之后来往密切,所以掌柜也拿不准主意,特修书与我。”

“要不我亲自去一趟,她在何处?”张行书急切道。

“她在淮安府山阳县。”伍茯苓轻声道。

“淮安府?”张行书喃喃道,这里他知晓,淮安是漕运枢纽,漕运总督府便驻扎于此。运河北至顺天府,南至杭州府,淮安正好在当中。

“你先去瞧瞧,待此间事了,我也需往淮安一趟。”伍茯苓说着,拿出一块巴掌大的玉牌,上面雕着一个伍字。她接着道:“你去淮安伍家商号住着,说是我的吩咐。”

接过玉牌,还有一丝温润,这定是伍茯苓贴身的东西,张行书拿在手里,脸上一红,点头应道:“好。”

伍茯苓又让他带着兰儿等人同去,张行书死活不愿,先前倭寇之祸还历历在目,他可不愿伍茯苓再身处险境。

“秋葵随我一同便是,兰儿她们断不能离开,伍姐姐若有闪失,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张行书疾口道,说罢又觉得不太合适,旋即脸更红了。

伍茯苓啼笑皆非地打他一下:“说什么浑话,罢了,你二人去便是。”

翌日傍晚,张行书与秋葵驾马车从临海来到杭州府运河边的漕船之上。

这艘千料漕船,长约七十尺,高宽皆十五余尺。它后面还有五艘船,皆归伍茯苓所有。

这六艘船,有半数运自家货物,另外半数上面都是各家商号的掌柜,他们出资搭船运货。

除此之外,为了防止受漕运兵卒与钞关胥吏的勒索,船上还会请去各地赴任的官员同行。

船帮的领头是个须发皆白的老叟,人称徐三爷,把式们也都是他的子侄,诸位掌柜也都与之熟识。

张行书登船时,徐三爷亲自去迎,弄的掌柜们面面相觑,不知这年轻人是何方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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