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十三年前7
魏无羡笑而不答。云梦江氏当然也是用网,但他仗着水性好,从来都是跳河直接把水鬼拖上来。这法子太危险,肯定不能当着蓝家人的面用。
他转移话题道,“若是有什么东西,像鱼饵一样能吸引水鬼自己来就好了。或者能指出它的方位,就像罗盘那样。”
江澄道,“低头看水,专心找你的。又来异想天开。”
魏无羡道:“修仙御剑,曾经也是异想天开啊!”
魏无羡一低头,刚好能看见蓝忘机所乘那艘船的船底,心念一动,叫道,“蓝湛,看我。”
蓝忘机正凝神戒备,闻言不由自主看向他,却见魏无羡手中竹蒿一划,哗啦啦的一篙子水花飞溅而来。蓝忘机足底一点,轻轻跃上了另一只船,避开了这一泼水花,恼他果然是来玩笑打闹的,道,“无聊!”
魏无羡却在他原先所立的那只船的船舷上,踢了一脚,竹蒿一挑,将船只翻了个面,露出船底。而船底的木板上,竟牢牢扒着三只面目浮肿、皮肤死白的水鬼!
离得近的门生立即将这三只制住了。
蓝曦臣笑道,“魏公子,你怎知它们在船底的?”
魏无羡敲敲船舷,“吃水不对。船上刚才只站了他一个人,吃水却比两个人的船还重,肯定有东西扒在船底。”
蓝曦臣赞道,“果然经验老道。”
魏无羡竹蒿轻轻一拨水,小船飞驶,划到与蓝忘机并列。两船相邻,他道,“蓝湛,刚才我不是故意泼你水的。要是我说出来了,它们听见就跑了。喂,理理我呀。”
蓝忘机纡尊降贵理了他,看他一眼,道,“你为何要跟来?”
魏无羡诚挚地道,“我来给你赔礼道歉啊,蓝湛。昨晚是我不对,我错了。”
蓝忘机印堂隐隐发黑。估计是还没忘记之前,魏无羡是怎么给他“赔礼道歉”的。
魏无羡明知故问,“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别怕,今天我真是来帮忙的。”
江晚吟看不下去了,道,“要帮忙就别废话,给我过来!”
一个门生忽然指着阿黎与唐嘉的船底,惊慌地道,“水祟!她们两个的有水祟呀!真是好大的一只水祟呀!泽芜君,真是好大的一只水祟呀!”
此言一出,定是已惊动了船底的水祟了,唐嘉心觉不妙,瞬间便要拔出了佩剑“倦客”后,用力一踩船底,腾空飞了起来。
然,阿黎还没有拔出佩剑“逾白”,一股迅猛的大力,就忽然掀翻了她坐着的小船,一瞬间,阿黎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身不由己直坠下去。阿黎手忙脚乱想要抓住什么,可是只有风。没等阿黎反应过来,只听“噗通”一声,四周冰冷的水涌上来!她掉进了河里……
阿黎半分水性也不识,刚才那一股大力又迅猛,她深深地落进了水底,四周冰冷刺骨的水涌围着,头顶上也全是水浊鱼噞的水。
阿黎只看到头顶的一点亮光,她“咕嘟”喝了一口水……
她马上想到了魏无羡,没想到她和魏无羡到底还是没缘分……
若是他一点也不喜欢她,怎么会从小到大什么都紧着她,对她百般宠爱?也许,有可能是她自己自作多情了,魏无羡只不过是看在,他是她妹妹的面子上,不过……她这是对魏无羡生出了怎样的感情?
只可惜,她和他到底是没有缘分,幸好还有江晚吟,阿黎从来不曾这样庆幸过,还有江厌离、江晚吟与其他人陪着魏无羡。若是自己死了,魏无羡肯定不会伤心得太久,他定会慢慢忘了她,然后好好活着吧。
水不断地从阿黎的鼻里和嘴巴里涌进去,她呛了不知道多少水,渐渐觉得窒息,觉得有什么东西束缚住了她的双手双足,使她无法挣扎……
头顶上的那抹光亮,也越来越远,她渐渐的向水底沉下去。
阿黎像只秤砣一般,摇摇摆摆,一直往下沉去……沉去……
眼前慢慢地黑起来,似乎有一个人冲进了水里,向她游了过来。一瞬间,阿黎感觉束缚住她双手双足的东西没有了,开始在水里扑腾起来。
那个人一把抱住她,缓缓地冲出水面。他救了她,他抱着她在冷风中旋转……旋转……慢慢地旋转……
大雾四起,她看不清那个人的面貌,可却认了出来,那个人衣服上面的卷云纹……
阿黎咳出几口水后,就此晕厥了过去。蓝曦臣平静的看着她,随后平稳的落到了地面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已经很多年后,又仿佛只是一梦初醒而已,胸口的压痛,让阿黎忍不住张开嘴,“哇——”地吐了出来一摊清水。
她到底喝了多少水啊……吐得都精疲力尽了。
阿黎把一肚子的水吐得差不多了,才昏昏沉沉躺在了蓝曦臣的怀里。刺眼的太阳,照得她睁不开眼睛,她用尽力气偏过头,看到身旁之人是江厌离,然后用尽力气换了个方向,看到了魏无羡。
阿黎实在没力气,一说话嘴里就往外头汩汩地冒清水,有气无力地道,“哥哥……”
魏无羡没有搭腔,而是轻的拨了拨阿黎的脑袋。她头一歪就继续吐清水……吐啊吐啊……
简直吐出了一条小溪呀……
她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过了很久,阿黎抬了抬眼皮子,眼睛似是肿了,脸上真热啊,身上倒冷起来,一阵凉似一阵,冻得她牙齿咯咯作响。
是下雪了么?阿黎问魏无羡,魏无羡去牵她的小红马,虞夫人今天不在,他们两个正好悄悄溜出去骑马。
雪地里跑马可好玩了,冻得他们两个鼻尖红红的,山坡上不断地有雪花落下来,红梅的花瓣,像魏无羡送给阿黎的衣裳一般,不过,虞夫人知道他们两个跑到雪地里撒野,一定又会骂他们两个了……
阿黎用尽力气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不是在河边救她那个人的怀里了,而是在自己的屋子里,外头有月光疏疏地漏进来,点着烛火,照得屋子里没有太怎么黑。
她全身发冷,不住地打着寒战,身上还盖着被子。按理说,这个被子是棉被,应该极保暖,只是她终于知道自己是在发烧,所以不住地打着寒战。
她的眼睛,渐渐适应明晃晃的烛光,刚要坐起来,便迎上了蓝曦臣的呼吸。
蓝曦臣看着她,手里正收拾着一个扎满细长银针的布包,道,“魏姑娘终于醒来了。”
魏无羡走过来,一双手按住阿黎的肩头,让她躺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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