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码在手机阅读
手机阅读《天蓬元帅不姓猪》
天蓬元帅不姓猪

第13章七星聚会

花木道五老齐聚棋盘镇花木道馆。馆外大门紧闭,外客一律不进。

“老家伙们好”,刘大炮哈哈一笑,拱拱手,“今天难得咱老哥五个都到齐了。”

“别老家伙长老家伙短的”,额头光亮、双眼如焗、鼻翼肥厚,鼻头却如鹰钩的午相不满,虽近古稀年,心却雄风胜壮年,又潇洒伸手去梳理光秃秃头上的头发,“花木道房中术大师不一定长得多英俊,不过是你们这些哑炮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

“你这祸害良家的老种猪”,余则仕露出一脸的鄙夷,“迟早有一天你要被人按着四只脚活活给煽掉。”

“闺房之乐,本无邪淫;夫妻之欢,亦无妨碍”,午相反唇相讥,“没想到你这余半仙也是无比浅薄之人”;“浅薄,难怪生来就鼠目寸光”,午相得理不饶人,大有开启人身攻击的模式,“早该让车晓帮你治下你那一辈子没有睁圆的鼠眼。”

老种猪。

鼠目寸光。

两个人有来有往不遑多让。

“阴阳交合,才能生生不息,花木房中术,阴阳双修,玄妙无穷”,眼见这两个人争得面红耳赤,神医圣手车晓忙横在两个人中间打圆场,“余兄肉眼虽亏,却是慧眼无边,可见上天给人关闭一扇门的时候总会打开另一扇门”。这一番话说得两个人心悦诚服,才算把纷争平息下来。这两个人就好比幼儿园打闹的小朋友,聪明的车晓老师一个人给发一颗糖就什么事没有了。

这车晓治病最讲究阴阳调和,天人合一,小到小儿头疼发热,大到疑难杂症无一不通。只是这些年,医疗卫生事业早已经西风东渐,各大医院偏重的就都是西医疗法,究其原因,中医体系总是太过神秘繁琐不及西医脉络清晰,就好比手工艺人面对精密的工业化生产:不同的人一样的病,西医用药的品类剂量大概也就相同;而中医则讲究的是一人一方,不同的人一样的病,那开出来的方子可就天差地别——这说到底还是东西方世界观带来的本质区别,一个是依病医人,一个则是依人医病;再者,西医终归是拿锋利手术刀,那割肉来钱也快许多。

数年前,省城领导严老书记患耳鸣头晕,各大医院都看了个遍,一点作用没有反倒愈加严重。“现如今,都是些什么人把持了医疗系统”,严老书记免不了急火攻心,气得火冒三丈,“现在医院医生就是这样给人民群众看病的,悬壶济世全不懂,谋财害命一点就通”。这一番话问题就严重了,真弄不好,省内几大医院头头可能都得下课。

也难怪这严老书记对医疗系统如此不满,这些年,各大医院因为奉行经济挂帅早已经是乱象丛生,各科室追求的都是经济效益,反倒把治病救人放到了最后边。既然是一切向钱看,那登门的病人那就成了等待蒸煮煎炸的唐僧肉。以前的医生讲究的是医者父母心,给人看病想得是如何帮病人快速又节省地把病治好,自然就没多少经济效益;这如今就完全是反方向操作——没病要想办法弄出病来看,小病得弄成大病看。能够从病人身上榨出钱的才是医院看中的能人,所以医院爆出老汉看病,最后诊断出子宫肌瘤要住院开刀笑话也就不足为奇。久而久之,系统内也就慢慢形成了黄钟毁弃,瓦釜雷鸣的逆向淘汰的机制,这沉疴已久也不是一时半伙能解决得了的。

医疗系统几个头连夜聚在一起商量对策:科班的不行,不妨麻着胆子试试民间中医药的野路子——那个时候关于中医无用就有一个笑话:“你去看西医,问完诊后如果大夫对你说你还是去看看中医吧。那说明你的病真没救了。”省医院院长突然想到在民间治疑难杂症颇有些名气的车晓,虽然他心里也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没办法也只能没用当成有用,死马当成活马。

“上气不足,脑为之不满,耳为之苦鸣,头为之苦倾,目为之眩”,等到车晓给严书记把脉的时候,这症状尤其重了,车晓安慰着,“老书记,不打紧,凡上虚者,以补气血为最”。于是开了小半夏加茯苓汤加大补元煎、十全大补汤的方子,几个疗程下来,真把这病就给治好了。这老书记没了头晕的苦,感动得稀里哗啦,当即挥毫泼墨写了“悬壶济世,当世名医”八个大字——这个事情当时就轰动了省城。

“严老书记为人最好,嫉恶如仇”,车晓转头对兰家驹说,“我在省城时候除了给一众领导看病,还输了一盘棋,说来惭愧,那年对手还未满十岁,是个标致女孩子。”

“什么?”,刘大炮、刘兵、刘一帅、余则仕、午相、兰家驹六个人一齐惊呼,这花木五老之一的车晓输棋都已经是让众人震惊,当再加上女孩子、不足十岁的关键字,这样的新闻兴许比车晓开个中药方介绍信送老领导就此一路西行还要劲爆。

仿佛一遇到阴雨天就奇痒无比的伤疤,车晓面上依然有难堪的神色,却还是自揭了伤疤。“家驹兄,你下棋以用马闻名,有‘御马如龙’的美称”,车晓说到这里,依然面有惊奇,“这女子用马的功力可能不在你之下。”

“哈哈哈,车老鬼你输就输了,抬高别人的时候,别拉着我一起踩”,兰家驹明显不服:吹口气得飞起来的丫头片子怎么来相比?

“家驹兄,您先别生气”,车晓忙不迭地拱手做求饶的姿态,“说来也奇,这女娃子正是严老书记的嫡孙女儿,名叫严芳。”

午相哈哈笑了,连说了三个妙,“妙妙妙,车晓你输得不冤枉。”

“北有唐丹,南有严芳。当今棋坛女子后起之秀中,以这两人最为引人瞩目”,午相摇头晃脑,“各位,你们看这两人的名字也是奇妙,真真的是一甜一咸,一方一圆。”大概这房中术大师十六岁到六十岁的异性都会加以关注。

伤疤者,愈挠愈痒,愈痒愈挠。

“一帅,我来念当天的谱,你来推棋”,车晓顾不得其他,一面慌慌从怀中掏出棋来,一边招呼刘一帅赶紧过来,“果然英雄出少年,几年不见,我这一帅大孙子又长帅许多了。”

“这是严老书记心爱之物,离省城的时候,我虽然再三推辞,严老书记还是硬送了给我”,车晓脸上有得意之色,“老哥几个开开眼。”这白色崖柏棋让人爱不释手,其坚如铁,其质如玉。

“好料子做出来的好棋,好一副白色崖柏,若非经年历久,绝不会有这样仿若凝脂的品相”,兰家驹赞不绝口,“白崖柏就是阴阳料,悬崖峭壁之上,柏木以土为界,阴阳两隔,生死参半。你我手上握着的正是悬崖上九死一生的千年风霜。”

“兰兄,不愧是文化人,你这几句好”,车晓大赞,“这严老书记是翻雪山过草地,历经二万五千里长征的老红军,革命时期确实是历经无数的生死。老革命对革命事业的无比忠诚及一心为民的信仰确实震撼到了我。”

车晓念谱:“红相三进五”。

“飞相局,越老越妖”,刘大炮点头,飞相局以防守严密著称,执先却不轻动干戈,而是将攻守关键的中线补厚。这种布置,大有通于道家“退一步”的哲学思想,使得执后方在决定攻守的方针上有茫然不知所从之感,“以己之不可胜待敌之可胜,这严芳年纪轻轻,就走老成布局。”

车晓:严芳黑炮二平五。

“呸,丢死个人了,车老鬼,求求你,以后可千千万万别说我认识你”,冷不丁防,午相一口啐在车晓脸上,“闹半天,你和十岁不到的小姑娘下,你还先走棋?”

车晓的脸迎着午相大嘴巴喷出来的这口热气不要紧,仿佛一只刚被剥掉外壳的鲜虾遭遇滚热的水汽熏烫,瞬间变成通红透亮。他站在几个人中间,仿佛被端上了饭桌的蒸汽大虾。

“不说照顾祖国未来的花骨朵”,一生做惯了护花使者的午相依然愤愤不平,“你个大老爷们也该懂得怜香惜玉的道理。”

“这,你这老种猪,你含血喷人”,车晓恼羞成怒已经顾不得神医圣手的矜持,“我说爱幼,人家严老书记给孙女说的要懂敬老,非要我先下,我有什么办法。”

“情有可原,情有可原”,余瞎子赶忙站出来,“午相别闹,车兄赶紧说谱,一帅等着推棋呢。”

……

车晓:红车四平七,黑炮二进五沉底将军。

“这里是胜负手”,刘大炮猛然打断念谱,手指着棋盘,“黑炮沉将,黑一路卒头马伺机扑槽又正踏着红七路巡河车。”

“红可车七退四,化解将军的时候又吃住黑炮,黑必然躲炮,红再兵九进一,制住黑一路死马”,兰家驹解读,“黑炮沉底似乎不妥,红即刻要得子大优啊。”

车晓:红车七退四,黑马一进二。

“全是凶狠的屠夫招数,下一手,弃底炮,马二进三卧槽或进四挂角将军”,午相吐舌惊呼,“这是娇滴滴的小姑娘下的棋?”

“这局到这里,车兄已经输了”,余瞎子摘下遮光镜,“马一进二是妙手。”

“是的,输了,车不行险啊”,车晓垂头丧气,“始终车不该移到七路,说到底还是轻视了黑炮沉底的威力。”

“三爷爷”,刘一帅叫了一声车晓,“红车四平七是好棋。”

当舞台上演员表演失误的时候,你在底下却大声叫好,这就是令人深恶痛绝的喝倒彩行为——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简直没有道德,没有人性可言。每每到深夜,车晓想到这棋,经常感觉到有头昏耳鸣:严书记,你的病是好了,可如今,这病让我给染上了。

“好棋?”,兰家驹推动棋子,“炮二进五,将军抽车,红回车黑就跳一路马,一帅你怎么解?”兰家驹不停摇头,仿佛在说,少年你始终还稚嫩,未能炉火纯青。

“帅五进一”,刘一帅推动红帅从九五之位缓缓而出,“红弃掉七路巡河车”。

“天,这得多大的心,弃掉巡河车”,车晓已呆,“孙子,你不如把你三爷爷给弃了”。

“一帅,妙啊”,余瞎子却突然拍手惊叫,“炮是长弓,红帅虽离位,却是‘长弓在地,危而不危’的意思。”

“好一步帅五进一”,红弃车之后,危机已结,纵观棋局,黑中路已空,红中炮蓄势待发,可切断黑棋左右联系;左路红双炮双马单车已成集结总攻之势,午相又在棋盘上接着推演了几步,“红足可一战,局势依然两分。”

“少年强则我花木强”,这一步帅五进一仿佛拨云见日一般,让车晓茅塞顿开,笼罩心头几年的阴云突然散去,心花怒放起来,赶忙抚摸刘一帅的头,若不是周围人多眼杂,车晓恨不得埋下脸狠狠亲那散发着智慧光芒的脑袋几口,“我的乖孙子,你这狗脑袋是怎么想出来的。”

阅读天蓬元帅不姓猪最新章节 请关注盘古小说网(www.lawace.cn)

  • 加入收藏
  • 目录
  • A+
  •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