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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蓬元帅不姓猪

第40章非礼勿视

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可在钟长清看来无知少年所谓的诗和远方,不过是不甘平静的心又一次开始的躁动和不安。

就这样开始了第一次离开家说走就走的远行,刘一帅的心就好像小货车碾压过地面小石子,发出砰砰的清脆响声,当车子开得离棋盘镇越远,刘一帅就忍不住回头去看,那无比熟悉的地方正变得模糊和遥远,车身四周弥漫着扬起的灰尘,像是恋恋不舍一般久久不愿散去。当车轮路过细沙的路面,又发出呲呲的让人难受的噪音,他的鼻子忍不住有些酸。他想着自己启程上车的时候一副放心不下的样子多少就有些滑稽,他给刘兵说:我不在的时候你要知道照顾自己还有棋馆的生意,别总让人操心。他总想着的画面是坐着车儿,在阳光大道上一路向前冲,如今不过过了两三个时辰,前路除了有小车的微弱灯光照射其余都在一片茫茫黑暗中。

钟长清在前排用心开着车,刘一帅和钟芳在后面并排坐着,开始两个人在后面总可以打打闹闹打发时间。随着天色渐渐阴暗下来,一群群的鸟儿急急忙忙往回飞着,它们要在天彻底黑之前赶着回巢。钟芳两只手抱着刘一帅的胳膊,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她叽叽喳喳的声音也越来越小,随着脖子彻底的一歪,就开始睡了,偶尔还舔着舌头,喘着粗气,流淌出一些口水,或者她梦里面还在不停给刘一帅打闹着,时不时咧着嘴又露出笑来。

在家百日好,出门万事难——在路上的人,每一天都是匆匆忙忙,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崭新的,永远不会重样的困难。“芳儿,醒醒,马上到剧院了”,钟长清想着该是叫醒钟芳的时候了,孙女会答应一声好,然后会有十分钟左右迷迷糊糊的状态,这里离那破旧的剧场大概十分钟左右,等到了的时候她也就彻底醒过来了,钟长清又打开车里面的音乐,放一首钟芳平日里最喜欢的英文歌,虽然她并听不懂歌词的意思,但是还是喜欢听。

钟芳正抱着刘一帅的胳膊迷迷糊糊蹭着口水,大概以为是自己肩膀,感觉不对的时候,她突然醒了过来,还是睡眼朦胧的样子,嘟着嘴巴有些惊讶,“咦,一帅哥哥,你怎么在这里啊。”

“你说我怎么在这里”,当她松开紧紧夹着的双手的时候,刘一帅松了一口气笑了,这个妹妹好似三岁的孩子一样没有一点心机和防备,可实际上当她用双手搂着自己的手臂夹在她怀里的时候,能够感觉到她其实已经足够大了,“今天开始我就和你一起跑江湖了。”

“这外国歌好好听,我最喜欢听了”,当钟芳瞪着眼睛露出大大的笑容的时候,她已经彻底醒了过来,又过来摇着刘一帅的胳膊,“一帅哥哥,你喜不喜欢。”

嗯,《老橡树上的黄丝带》我也喜欢。

“原来这歌名字叫《老橡树上的黄丝带》啊,一帅哥哥你真厉害,你还懂外国人说的话”,钟芳用无比崇拜的眼神看着他,“那你给我讲讲歌词的意思吧,我虽然喜欢听,但是不知道到底唱的是什么。”

《老橡树上的黄丝带》讲的是一个犯了错误的男人,他能够回头的时候,他不知道他的心爱的人能不能愿意再接受他。于是他写了一封信告诉自己的爱人:我就要回来了,如果你还需要我,那么请在村口的老橡树上系上一条黄色的丝带;如果你不需要我,那么也是我一个人的错,我就会坐着车永远地离开。当这个男人到村口的时候,幸运地看到老橡树上挂满了欢迎他回家的黄丝带。

“我觉得她就是应该原谅他”,当刘一帅把听不懂的外国歌的歌词和背景讲给她听的时候,钟芳已经被感动到眼泪汪汪,她又搂着刘一帅的肩膀,在他的衣服上擦着眼泪,已经压抑不住地哽哽咽咽起来,“她就是应该原谅他。”也许是世上愿意宽容的心太过稀少,所以才会愈加被被人们视为珍宝。“这丫头,你是真傻,还哭上了”,钟长清忍不住又说她,“不过就是一首歌,又不是真的。”

铁打的剧院,流水的演出团。钟长清他们到的时候,上一个团演出完毕正准备撤退。“老贾,你们这几天收成怎么样”,钟长清给那贾团长递上烟,又寒暄几句。这些大大小小的演出团都在同一个江湖跑,跑来跑去大多都成了熟人。

“江湖告急,上座不够三成”,那贾团长苦笑,现在这些个烂剧院也邪了门了,外面围观的人多,真正走进来看表演的没几个,“管场子的场租还一点不肯少,这样下去得喝西北风。”

“怎么这样啊,你们团那些胸口碎大石节目都挺上档次的,相当可以啊”,钟长清不解,“难道现在年轻人口味又变了”。这年头想要吃饱饭都得研究市场需求,以市场为导向。

“嗯,变了,那些打工仔歌舞杂耍都看腻了”,贾团长哭丧着脸,摇着头,“多半都是厂里面憋坏了,你猜他们要看什么,他们想看黄的,想看不穿衣服的艳舞。”说着拍了拍钟长清肩膀,“老钟,祝你们好运吧。”

……

“钟团长,来了,先陪我下一盘”,那管剧场的李二留了一头长长的艺术家般的长发,迈着方步子就走了过来,看得出来钟长清到了他多少有些高兴。李二四五十的年纪,这常年管着剧场,也是百无聊奈,平日里没事的时候也爱下两盘,有剧场象棋王子的美称。李二各式各样的演出团见得太多了,各式各样的表演看太多了,用他的话说都快把眼睛看瞎了,也没见什么好节目,都是一样的烂,“你们团的节目可没你的棋好。”他这话是贬低又是褒奖,钟长清只能讪讪陪着笑,然后弯着腰递上烟。

炮二平五——那李二毫不客气自顾自点上。

马二进三——李哥,我刚听老贾说最近这上座率不高啊。

兵三进一——“节目太次了上座率能高那才是怪事,都是些老掉牙杂耍,这团要没艳舞外面火气旺的年轻仔怎么肯进来,你看这有艳舞的团哪个不是场场爆满”,李二摇着头,“人家花了钱得看到大又圆的东西”。

车一平二——“李哥,这场租能不能少点。或者按票分成也行,你三我七”,钟长清听那贾团长说上座率不足三成,心里忐忑,这是演出团要亏本的节奏,如果按每场固定场租那得血亏。

“钟团长,你也是老江湖了,场租怎么少”,李二机灵地转了转眼睛,“分成可以啊,你们团有艳舞就可以谈分成,有吗,只要有,我二你八都行。”

“这个,真没有”,钟长清多少有些沮丧,他原本对和李二的棋局就不怎么上心,心情一差更没有对战的心思,想着输给他好早点打地铺睡觉算了。

只是这李二常年待剧场里面,早已经是日夜黑白颠倒,一到大晚上就像充了电的猫一样,双眼放光精神抖擞,无论如何不肯放钟长清去睡。

那边,钟芳已经在舞台上打好了三个紧挨着的地铺,和刘一帅两个人肩并肩坐着,她把头软软地就侧靠在刘一帅的肩膀上,刘一帅又拿出白色的诺基亚手机教钟芳玩手机里面的小游戏。“这白色的手机真好看”,钟芳高高兴兴玩着贪吃蛇,“哥哥,你很喜欢白色吗?”

“那管剧场的李二最讨厌,我们上回来的时候就是拉着爷爷整宿整宿的下棋,觉都不让人睡”,钟芳有些不满,“他倒好,大白天可以睡得像猪一样。”

“妹妹,要不你先去洗吧”,刘一帅拍了拍她的头,“一会你先睡,你洗了后也让爷爷洗了睡了,那李二还要下棋的话我陪他下。”

钟芳答应着,就在面前打开装了衣服的包裹,利索地从里面抖出自己白色的内衣裤。刘一帅看到后赶忙侧过脸去,心里默默念着,阿弥陀佛,非礼勿视,非礼勿言。

“哈哈,一帅哥哥,可别像个女生一样害羞”,钟芳反而笑话他,“跑江湖的哪里禁忌那么多,我要像你一样扭扭捏捏,一天都活不了。”

她说的也是这个理,出门在外,万事不便,有些事情也顾不了那么多。只是她起身之后,又变得犹豫起来。

怎么了?

“一帅哥哥”,刚刚还大咧咧的钟芳突然有些难为情起来,“一会我洗的时候,你帮我在外面守着。”

守着?

“对啊”,钟芳使劲点着头,生怕他不肯答应,又压低了声音,“团里面的女孩子说,那李二趁着人不注意的时候,会到洗澡的地方偷看女孩子洗澡,剧院那地方门都关不严。”

刘一帅便老老实实在那门口守着,只听到里边开始哗哗流水的声音。

“哎呀,我忘记拿肥皂了”,里面传来钟芳焦急的声音。

那你等我一下。

刘一帅赶忙跑去翻开自己的包裹,从里面掏出沐浴液,赶忙又跑了回去。那门缝里面钟芳便伸出一整个挂满水珠子的白白的圆润手臂,还探了半个打湿的头出来,见刘一帅怔了一下,她又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哈哈,沐浴液,这个最香了,谢谢一帅哥哥。”

一会,钟芳便洗了出来,换了一身白色宽松些的衣服,头上,脸上,手臂上到处还挂着水珠儿,在剧场的灯下面闪着些珍珠一般的光彩,她的皮肤细腻而紧致,透着处子的光泽,笑着,嘴角隐隐看到两个浅浅的酒窝。

“怎么样,好看吗”,钟芳又笑了,“一定好看,一帅哥哥都快看傻了。”又抬起自己的手臂送到刘一帅的嘴边,“闻下,香不香?”

“嗯,好看,好香”,刘一帅赶忙回答,他发觉自己可能有些失态了,“额,以后别用肥皂洗澡了,肥皂对皮肤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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