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后的夜晚

“你赢了。”

万林石说道。

我赢了？

我赢了什么？

我怎么赢的？

我……

我瞩目办公桌，看到两份合同。

我扫一眼，看到合同的乙方冒号背后，是我的名字。

我定睛再看，合同开始有一句“经双方友好协商，就文旅城8号楼所有权达成本协议……”

文旅城8号楼？

这不就是我上午指给万林石看的那栋楼？

这不就是我点名要的那栋楼？

这……这是给我那栋楼的合同？

我有些恍惚。

我有些茫然。

我甚至有些怀疑我是不是在做梦。

但，我藏在口袋里的手悄悄掐了一把我的腰……真疼！

疼，就不是做梦！

疼，就是真的！

那么，我眼前的合同也是真的？

我下意识的想要把合同拿过来，仔细看看！

我的理智在我伸手之前的最后一个刹那提醒我，不能太急。

我至少不能急给万林石看！

太急，会让万林石察觉到我的紧张！

太急，会让万林石感觉到我的迫切！

太急，会让万林石逮住机会嘲笑我……

我深吸一口烟，挑眉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你不会自己看？”

万林石压着火气，说道：“别废话！抓紧签字！只要签字，8号楼就是你的！”

事情，终于通过万林石的嘴，明确确认！

事情，终于不再虚无缥缈，真正落地！

事情，终于绽放曙光！

我知道，万林石妥协了——或者说，朱正初妥协了！

我知道，他们真的要用文旅城8号楼，换我和万林石的纠纷终结！

我知道，我真的赢了！

我更确认，我不会有事！

我不会死！

我非但不会死，我还以不可思议的价格，拿到文旅城一整栋楼！

紧张的神经，不受控制的松弛下来。

绷紧的肌肉，悄悄舒缓。

酸涩的眼睛，甚至有点想流泪……

乃至我裤裆里，好像也有点……卧槽！

我赶紧重新绷紧局部肌肉，避免一泻千里！

我绝不能当着万林石的面尿出来，叫他看破我的虚张声势！

我得继续绷好了！

我有些恼羞成怒的瞄了万林石一眼，弹弹烟灰，说道：“先放这儿吧，我看看再说！”

“你看什么？”

万林石怒道：“张一诺，我警告你，你特么别在这儿给我闹幺蛾子！”

“闹你麻痹！几千万的事，我不仔细看看能行？你特么还是什么好东西吗？万一给我在合同上挖个坑，我找谁哭去？”

我白他一眼，不耐烦的说道：“不让看的话，就带上你的合同滚！”

“你——”

万林石气得脸色发黑！

万林石恨得恨不能当场撕了我！

万林石咬紧牙关，从牙缝里问了一句：“什么时候看完？”

“明天吧！”

我说道：“明天我看完找你！”

万林石一言不发，转身走人。

他走得很快！

他走得很急！

他走得就像准备去投胎，怕赶不上趟！

眼看他就要走出门，我喊了一声：“回来！”

万林石停住，回头看我，问道：“干什么？”

“你说干什么？你今天来文旅城干嘛来了？”

我从抽屉里摸出上周小谢就设计好的广告清样，扔在桌上，说道：“审审吧！审完签字！”

万林石一双小眼睛红得跟兔子一样！

万林石呼哧呼哧大喘粗气！

万林石忽然快步回来，抄起签字笔，直接签字！

我提醒道：“广告审核，是你要求的。你现在看都不看就签字，出了问题别赖我！”

啪！

万林石扔下笔，哼都没哼一声，直接走人，再没回头。

气冲冲的脚步，把他的人送出外面走廊，送下楼梯！

渐渐远去的脚步，同时把我最后一点揪着的心，一点点放下。

彻底消失的脚步，最后让我整个人瘫在椅子上……

大脑一片空白。

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

包括裤裆，又有点随时失去控制的迹象。

这一日的角力，几乎耗尽了我所有力气。

这一日的担惊受怕，几乎把我折腾到彻底崩溃。

这一日的收尾，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我怀疑，只是一场梦。

但，万林石来了又走，是真的！

但，万林石签在广告清样上的字，是真的！

但，万林石留下的合同是真的！

我真的赢了！

我真的即将拥有文旅城的8号楼！

我真的不用在命运面前颤抖……

我眼角悄然湿润。

我鼻子不受控制的酸涩。

我几乎是控制不住的想要哭一场……

“一诺？一诺……”

轻轻的呼唤，在耳畔响起。

我茫然抬头，才发现是雷子哥。

雷子哥紧张兮兮的问道：“万林石已经走了，没事了！别怕……”

我不怕！

我至少现在不怕！

我赢了，我是赢家！

我怕什么？

“雷子哥，我没事！我……”

我挤出一丝笑容，想要装作我的确没事的样子。

我扭头侧顾，接着发现堂嫂在门口露了一下头，随后撤了回去。

我……我忽然意识到，我跟雷子哥装什么？

情绪的闸门，瞬间崩溃。

我紧紧抱住他的腰。

我默默流出眼泪。

我把我劫后余生的哭声，藏在他怀里……

“不怕！哥在呢！哥在呢……”

雷子哥轻轻拍着我的后背。

厚实的手掌，渐渐抚平我的情绪。

我过了好一阵，才勉强平复下来。

“雷子哥，对不起……”

我擦擦眼泪和鼻涕，说道：“叫你看笑话了！”

“你是我弟弟，我看你什么笑话？傻瓜！”

雷子哥拍拍我肩膀，问道：“走吧？回宿舍？”

“嗯！回宿舍！”

我使劲点点头！

我站起身来，准备跟他走！

我忽然浑身一个机灵，说道：“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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