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后的夜晚

吃过饭，乔幼南回房间换衣服。

我收拾着碗筷，依旧没拿准主意，应不应该给乔幼南说我的事。

流水冲刷着水槽里的餐具，我心里的担忧，始终如附骨之蛆，挥之不去。

我想，如果昨天我就想到找乔幼南帮忙，或许我不会这么纠结。

因为那时候，我想娶乔幼南，理由众多：

比如，有跟乔保同赌气的成分；

比如，想利用娶上乔幼南，成为乔家女婿，报复朱正初；

比如，乔幼南的确适合做老婆；

比如……

很多理由，都是理智催生的。

因为需要娶，所以必须娶。

所以，我可能略微纠结，还是会毫不犹豫的告诉乔幼南，我需要她的帮助。

反正，我以后也要利用她；

反正，我现在利用一下，也没什么不可；

反正，我只是需要“乔幼南”这样一个女人，做我的老婆！

但现在，截然不同！

我想娶乔幼南，不需要理由！

那一扇给我留的门，足够！

那一锅煮水饺的水，足够！

那一盘水饺，足够！

或许，我依然逃不掉利用她的可能；

但是，我更不想因为利用她，而失去她！

人生的患得患失，往往在于即将得到之间。

不是吗？

“唉……”

我悄然叹息。

我双手撑着水槽，心里始终举棋不定。

我望着流水，只盼这流水能给我冲刷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张一诺？张一诺？”

乔幼南的声音，忽然闯入我的耳朵。

我愣愣神，才发现她站在一边，睁着一双大眼睛看我。

看情形，好似叫了我好几声。

“水声有点大，没听到你叫我。”

我抬手关闭水龙头，讪讪一笑，问道：“怎么了？”

“没有，我是看你一直怪怪的……”

乔幼南狐疑的打量我几眼，才说道：“你帮我看看，我穿这套衣服行不行？”

说着，在我眼前转了一个圈。

她已经换好衣服。

她上衣是件白色的高领短款毛衣。

她配了一条黑色的喇叭裤。

脚下，踩了一双高跟鞋。

乍一看，很漂亮。

仔细看……

“咳咳……”

我干咳两声，问道：“要我说实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实话！”

乔幼南背着小手，微微撅着小嘴问道：“是不是不好看？”

“那倒没有，只是……”

我继续干咳，问道：“你没穿秋裤吧？”

“呀！我哪里没穿好吗？”

乔幼南吓一跳，飞快的低头，看了好几眼自己的裤子。

然后，抬起头来，好奇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当然能看出来。

我主要是不瞎。

我也不傻。

她刚才在我眼前转了一个圈，给我看她身上的衣服。

我一眼就看到，她腚上有两道斜斜的褶皱。

猜也知道，那是贴身衣物的轮廓。

如果穿了秋裤，哪可能这么明显？

只是，她这个问题，我不好意思直接回答。

我带她去了穿衣镜前。

我扯着她侧对镜面。

我伸手指给她看。

然后，再次干咳，说道：“多穿点再出去吧，外面冷。”

“呃……出去出去！”

乔幼南脸上泛红，飞快的把我推出门。

几分钟后再出来，换了一条牛仔裤。

她故意到我眼前又转个圈，不无得意的问道：“这回好看了吧？”

“挺好的！”

我主要是没看出来她穿没穿秋裤，讪笑道：“只要你不冷就行！”

“我出门就开车，跟朋友也是在商场逛，哪里会冷？”

乔幼南白我一眼，说道：“我冷，也是张一诺觉得我冷的那种冷！哼！”

她背着小手走向门口。

我抬脚上前，准备送她。

她忽然回过身来，望着我问道：“张一诺，你真的没有事情跟我说？”

“我……”

我被她问懵了。

我不懂，她怎么突然这么问？

我感觉，她好像知道些什么？

我怀疑，她看穿了我的心。

心里，乱糟糟的。

我主要是依旧不曾做好选择。

我怕，我的选择会酿成我不希望看到的苦果。

“其实，我这几天一直感觉，你心里有事，我一直等你告诉我。”

“但你一直不说，我只好尊重你的选择。”

“不过，我不想看到你难过的掉眼泪。”

“我知道，不是把你为难坏了，你不会这样。”

“所以，我最后问你这一次。”

“如果，我能帮上忙，我会帮。”

“如果，我帮不上，我也愿意和你一起面对。”

“当然，如果你坚持不说……”

乔幼南仰头看着我，问道：“请你从我的世界里消失。”

唔？

我脸色骤变。

我浑身一震。

我几乎是下意识的爆出两个字：

“我说！”

然后，我脸上肌肉一抽！

然后，我心头猛地一跳！

然后，我忽然意识到，我原来的纠结，其实毫无意义。

之所以纠结说与不说，是因为害怕失去！

害怕失去乔幼南！

但——

我说，乔幼南可能会以为我利用她，导致我失去她！

我不说，文旅城这道坎过不去，我根本没资格拥有她！

我真正理智的抉择，只有一个：说！

说了，的确有可能失去！

说了，还有可能获得帮助！

但不说，一定会失去！

这本来就是一道很简单的选择题。

“呼……”

我苦笑一声。

我说！

我说，我现在需要传媒集团这笔房款渡过难关。

我说，我现在只能求乔主任帮忙，才可能有希望拿到钱。

我说，我担心乔主任不帮我。

当然，我回避了我和乔保同之间的恩怨。

那些恩怨，相比较我说与不说的抉择，更加致命！

那些恩怨，一旦说出口，对乔幼南的伤害，不会弱于吴光明的背叛！

那些恩怨，我应该永远烂在肚子里！

“……事情就是这样。”

我把我所面临的困境，和盘托出。

我知道，接下来才是我最关键的时刻！

我知道，我的未来就在乔幼南一念之间。

要么，云开雾散！

要么，无尽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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