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章审讯1
“吴队。”韩启固定好摄像机，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据说，在她手里转过不下五个孩子。”
“估计她也知道自己是个什么结果，很平静。”
“唉。”吴队掸掸警帽上的并不存在的灰，反手直接扣在头上，借助审问室的玻璃调了调方位，当中的老妇人坐得方方正正，对着玻璃外露出坦然自若的神情，眼珠却不时瞟向把自己束缚住的铐子。
“Z市老太太的孙子她见过么？”
“不清楚，得慢慢审。”
“呵呵，这会儿再平静待会也得让她吐点东西出来。”
韩启握紧拳头，指骨咯嘣作响，“我已经等不及了。”
“小舒，做记录，老韩跟我来。”
吴队端着一个保温杯，故意没盖瓶盖，就那样直直地进入审讯室，凝视着面前的老妇人，抽出椅子坐下。
“咯吱”
椅子腿和地板擦出声响的一瞬，老妇人多多少少有些慌乱，她借助咳嗽试图掩饰这种慌乱，可对面的吴队和老韩一直死盯着她。
“姓名。”
“吴......爱莲。”
“嗬，倒是和我本宗。”吴队吹了下瓶口，冉冉升起的热气顿时飘散，吴爱莲的目光开始聚集在那上面，吴队猛地放下杯子，“曾用名！”
“张......吴爱莲。”
“张？”吴队咬着字眼，将台上的笔夹入指缝，“张什么？”女人的目光有一瞬的躲闪，吴队神情肃穆。
“说岔劈了。”
“零几年改的名？”
“没改过名，就叫吴爱莲。”
“哦，那你爹叫什么？”
“吴祖金。”
“零几年改的名？”
“嗯？......没改过名儿，一直都叫吴爱莲。”
“好。”吴队把一张身份证拍在桌面上，稍一用力就推了过去，“是你的吗？”
吴爱莲只扫了一眼人像便冷冷回答，“是的。”
“零三年的身份证，我记得那年N市正赶上外来人口清点，管他是人是鬼都拉去做了身份登记，从那时起，N市里的无名氏就少了很多，当然......”吴队语气一凝，吴爱莲神情落寞，眼球转向右下方。
“张爱莲？”吴队突然提高音调。
“嗯？”吴爱莲有些错乱，她看了看面前的警察，喉头哽咽了两下，两名警察对视一眼。
韩启同样一脸肃穆，“张爱莲，我们不管你以前发生过什么事，那些事情我们也很难追究。”
“嗯。”吴爱莲的声音更小了，她干脆闭上眼，可又控制不住地想看面前的警察。
“知道自己犯的什么罪吗？”
“不......知...道。”她点点头。
“哦？”
“敲诈？寻衅滋事？教唆儿童？”吴爱莲一连问出几个罪责，她又笑笑，“反正不是啥大事。”舒雅正观看着实时录像，听见儿童二字，颈间的绒毛微微颤动。
不，教唆出不来这种效果。
她很清楚，对于儿童来说，那种程度的自我伤害绝不是仅凭三言两语就能下得了手，这背后说不定另有隐情。
舒雅在本子上写下“虐待儿童”，又在后面补了个问号。
她并不觉得这询问是枯燥无味的，相反，她觉得这桩案子很有意思，尤其是那个男孩。
薛恩在值班室里休息了一会儿，舒雅起先还很是愧疚，但当她把猫包送回薛恩手中的时候，薛恩眼中的感激足以盖过不满。
真奇怪的男人。
他又一次叙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那段录像被舒雅反复观看作为警醒自己的例子，录像内容与薛恩所述基本吻合，但男孩说出的那句话仍让她有些疑惑。
“那里面是过去的我，过去的我已经死了。”
一个八岁不到的男孩，是在怎样的思想动荡中说出这句话的？
“不是啥大事？你真想的可以。”吴队掰起指头，“强制拘禁、诱拐儿童、故意伤害、判你个七八年不是问题。”
吴爱莲沉默了，良久她挤出一丝笑，
“他又不是我拐来的，而且我也没有教唆他。”
吴队眉头紧皱，用笔杆敲了敲桌面，“我这儿可有你的案底，零九年释放后立刻再次涉嫌拐卖儿童并潜逃，吴爱莲，你不会想说，这是谁送你的孩子吧？”
舒雅停下笔，男孩在医院中一言不发，声声说要见薛恩，但薛恩明确表示他需要休息，就只能先从吴爱莲这里入手。
“咋回事儿呢，我也说不清，能给我根烟吗？”
吴队看向探头，舒雅连忙在吴队挂在门外的大衣里取出烟盒，又从另一边取出火机，吴爱莲接到烟后，很是淫靡地吸了一口，发出轻微的叹息声。
舒雅在笔记本又写下几个字，同样打着问号。
“之前的事，呵呵呵，太久了，忘记了。”
吴爱莲呵呵笑道，吴队扭动桌上的灯，“没关系，我们会让你回忆起来的，你这个恶魔。”
“恶魔么......现在人也老了，想想原来做的那些事也都不该，呵呵，不知道这样说能不能免我一死......怕是活不成楼喽，但这个小孩真不是我拐来的。”
吴爱莲吸了口烟，“我记得，那是今年年头上......”她突然停住，顿了一会再开口，“我原来吸粉。”
舒雅在门外点点头，把问号划去。
“多少年前的事儿了，当时大病了一场，整个人瘫了，就躺床上几个月，天天活的我想死啊......算了，反正那段时间，我把瘾儿给戒了。”
“后来也有过人问我咋戒掉的，我都没法说，我心里比谁都清楚，戒不掉的，那瘾儿一直在，一看到粉，我还是会去吸。”
阿萨德吴队眉毛挑了挑，“来这买粉？”
“可叫你说中了。”吴爱莲猛嘬一口烟，“就听说这山里有人种，就想着来瞧瞧。”
“结果呢？”
吴爱莲瞟了韩启一眼，“没找到。”
吴队笑了，J市的同志们在来之前就通过气儿，这山沟子里的贩子警惕性很强，肯定不会卖给一个老婆子。
“我在这儿玩了几天，去过水帘洞、太白顶......好多好多，在那个哪儿啊，哦对，三仙洞那边看到了他。”
三仙洞？
“错不了，我还去那儿给菩萨上了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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