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梦演

“呃……那是什么东西？”

黄泉之内，悠悠转醒的少年忘忧只觉昏昏沉沉的很，就连刚睁开眼时的视线都是一片昏沉，魂魄大损了这回。

记忆中遮天蔽日的一指宛若神剑一般无视了一切的时间、空间径直的碾压了他精气神，如同无视因果一般，只要观测即是存在，只要感应就是成立，在自己每一滴血内全是那一指的投影，碎灭了自己的一切根基、术法，即便是一直以来自以为睥睨一切的修为之力被一朝散尽。

一场由内而外的全方位打击，若非自己还是悼亡，魂魄、真灵的强度惊世骇俗，抵住了那一指的精神碾压，并在最后一刻，凭借仅剩下的悼念，护住部分悼血，留住了部分生机，恐怕那一指，自己就直接化灰归西了。

“主上，你醒了！老祖，主上他醒了！”

一旁守着他的挽云见忘忧醒来，语气释然中有带着几分欣喜。

远处的悼祖忆念见重伤的忘忧醒转，却是不慌不忙的坐在黄泉口喝着刚刚煮好的鱼汤。

“老祖，主上他醒了。”

见悼祖没有多少在意忘忧醒转的意思，挽云的声音却是显得低微了许多。

“我知道了。”

悼祖看着挽云，却是点了点头，而后又是喝着鱼汤。

“丫头，让他喝下去，气血亏空成这样，看来这回吃亏不小。”

思量一二，悼祖叫住了搀扶少年忘忧的挽云，却是盛出一点鱼汤，叫她喂给忘忧，补补自身的气血两亏。

“老祖，我还以为你不关心后辈了呢。”

看着寡言的悼祖，挽云撇了撇嘴，却还是接过了到手的龙鱼汤，让忘忧服下。

悼祖不言，只是看着黄泉，而黄泉那一端，一个少年自黑白棺椁醒来，正略显茫然的看着远处的云彩，而那少年握着不语剑，微微皱着眉头。

悼祖还欲往下看去，却见少年如陷迷雾，显得有些看不真切了。

“嗯？是察觉到我了吗？这还是凡俗的感知吗，也太妖孽了吧。”

看着少年周身涌现出的天道道痕，悼祖玄序眉头猛的皱起。

“为什么要观察我？你是谁？”

此刻的少年忘秋顺着悼祖的视线看去，眼眸之中带着迷茫和困顿，显然，他也没有看清悼祖的真容，只是感觉有谁在观察他罢了。

而此刻悼祖却也是悻悻的收回了视线，不再看向已经有所察觉的忘秋，他知道，自己要是再看下去，忘秋那已成本能的天机预演就会瞬间定位找到自己的所在，而悼祖并不希望这样。

草草咽下了最后一口鱼汤，满足的叹了口气，在这之后，他却是缓缓起身，走到了忘忧身旁。

“鱼不好钓，后辈。”

悼祖看着还没缓过劲来的忘忧，却是这么说道。

“那是什么东西？”

忘忧被挽云扶起，却是看着眼前的悼祖。

“是啊，老祖，主上究竟遇上了什么，您就说说吧。”

挽云也是好奇的问道。

“他遇上了什么，倒不如说是那位为什么遇上了他，还偏偏把他收拾成现在这般模样。”

悼祖这么说着，却是带着些许捉摸不透。

“遗尘身为铭悼之悼，他曾经为了什么必须记载的东西，与你的爷爷戮默亲手刻下了十二个象征不同意义的铭文于祖碑之上，为此他们曾经都找过我，问询过我的意见。”

悼祖这么说着，语气却是带着一丝缥缈。

“十二铭文？那是什么？老祖，我怎么不知道，就是当初悼亡一族还未族灭，我也没看见祖碑上多了什么铭文啊？您不会是忽悠我俩的吧？”

挽云的秀眸带着一丝疑惑，却是提出了置疑。

“我倒是希望是忽悠你俩的，就连你兄长遗尘还有戮默都是这么希望的。”

“我只是这个纪元的悼祖而已，比不得戮默知晓其中脉络，甚至从某些方面我知道的比你的兄长遗尘还少。”

悼祖这么说着，却是语多无奈。

“当年继任此纪忆念之悼的不是我，虽是老夫主动拒绝，毕竟老夫天资不说古今第一，古今前五亦是有的，何必屈居，自辟条路，依旧傲视同代，而戮默天资虽是绝代，但较我而言开创不足，守成有余，忆悼的关系甚大，即便死了我一个悼祖，他也不能死，忆悼一死，纵是悼亡死了忆悼一员也等同族灭，而此纪也唯有戮默担得起其中重责，也唯有他才遭的了其中的种种非难。”

悼祖这么说着，言语之中对于戮默包含一丝敬佩之意。

“我很好奇，您可以告诉我可第一代的忆悼是谁？”

忘忧问道，语气之中带着恳求。

“是一株混沌青莲，当然了，你也可以称呼他为造化天尊，实在不行的话，叫他太上也行，若都不愿，叫他忘秋亦是可以。”

悼祖背过身子，却也没瞒着忘忧什么，只是这么一说。

“忘秋？不是吧，老祖，混沌青莲我是听过，是混沌中第一位先天神明，造化天尊也听祖辈讲起过，是龙汉天庭的开朝元老天尊，太上虽是事迹流传不多，但您与太上私交不错也是由来已久，我自然也是通晓一二的，但这几位貌似都没什么牵扯吧，但忘秋，不是我说，他一个麻瓜，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那种……”

挽云还想再说点什么，却是意识到了什么，瞳孔猛地收缩。

此刻的她突然想到昆墟镜时所见的那一幕，虽然不知道最后怎么样了，但那时手拿渡尘的忘秋早已不是最开始的忘秋了。

“丫头，眼力还有待提高。”

悼祖看着许是意识到了什么的挽云，却是对于挽云的后知后觉有点失望。

“他是本族之中第一位自称悼亡的神明，同时既是起始亦是终末的忆之悼者，而这忆悼传承也正是我数万年前，我在一次钓鱼时从太上手中得来的。”

“失去自我对于悼亡来说很是可怕，但对于失去肉身的神明来说更是如此，甚至后果还要严重的多，为了保存唯一的自我，每隔三个纪元，他都会进行记忆的封锁，年岁也会发生倒退，身上的种种也会随之发生变化。”

悼祖这么解释着，却是对于忘秋如今的状况做了一个解释。

“失去了一切记忆，那这个自我还是自我吗？”

挽云每每想起忘秋对于万物那略显迷茫的眼神，却是不由低声问起。

“至少忘记了一切让他重新有了自我。”

悼祖微微叹道，思及那时把持自我超脱众生之上的太上本尊，却是不免有点唏嘘。

“为什么会这样？”

忘忧对于忘秋的失忆之谜却是显得困惑了。

“早年积伤，晚年心伤，他太老了，活了整整三十六个纪元，找了三十六个纪元，他的神明之躯，因为一场谋划已久的背叛在一场史无前例的大破灭中产生了破损，加上早年的积伤爆发，一时伤重，不得已下，只得沉入不渡河，自我静养，就好像一个老者，因为重要的事情记多了，就会出现一种很无奈的状况，不像年轻的时候那样，他对于重要的事情越发的无感，总得静下来思考一下事情是否重要。”

“当然了，你也可以看做你兄长遗尘幼年的时候，这样对你这样的后辈也好理解一点。”

悼祖略微思量，却是再度举例。

“理解？曾经我倒是想试着理解，但自从分开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了，打小的时候，除了清水伯伯和阿娘，就连老爹都未曾察觉到他的存在，比起我的兄长，他更像一个寄宿在我体内的一个过客。”

忘忧似乎被悼祖戳到痛脚了一般，语气带着一丝惆怅。

“从小到大，他就习惯用拳头来解决问题，想要什么全靠抢，家里没有就用我的身体跑到很远的地方抢，抢到东西后，就是各种拆解、解析，我亲眼看到我的身体因为拆解的时候被震成碎片，他眼都不眨一下的时光倒流，把我的手脚再接回去，然后钻研完了，就随手一丢，连带都懒得带回去，有时候我甚至怀疑，我这个弟弟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工具，等失去了一切利用价值了，就可以随手丢了的那种……”

忘忧说着说着，语气之中带着恐惧。

“幸好……回了圈内后，我摆脱他了，是我不要他了，我成了一个……”

想起过往与遗尘的回忆，忘忧的表情带着痛苦，而他的眼中满是阴翳和阴影……

阅读千秋梦演最新章节 请关注盘古小说网(www.lawace.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