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不可原谅
“在店里的时候，我就发现你的手跟我的好像不太一样，是发生了什么了吗？”
围坐在篝火旁边，忘秋渊眸微转，看着提着松枝翻转游鱼的店小二那个满是木头纹理的手臂，语气略显疑惑。
“嗨，小事而已，就是曾经年少不懂事，睥睨世间惹出的祸事。”
小二答道，语气却是带着平和以及不在意。
“你的那只手，指有厚茧，勒痕于其内侧，尤其是指腹处，更是如此，气血旺盛之际，宛若大日一般，而瞳眸更是形如鹰隼，锐利且准确，专注且集中，顾盼之间，瞳孔却是无所偏移，仅是一次平常的呼吸，却是宛若长鲸一般悠长，敛气功底应是深厚，想必生平是个猎杀河泽巨兽的神射手，还是百发百中的那种，只是手有剑伤，身有常年练弓不辍积而久之的暗伤，我虽是在老爷子那听起过，但你这个却我还是第一次见，虽是无伤大雅，但轻易不能遇寒，尤其是极寒之物，不然内相紊乱，势必牵动外相剑伤，到时积伤难愈，嗯，就会……”
忘秋这么说着，许是觉得有点口渴，却是拿着店小二方才刨好的松木碗舀了小半碗煮好的鱼汤，却是喝了起来。
“就会什么？”
店小二看着篝火旁边的少年，不免好奇的问道。
“死，而且应该会很痛，血会在体内结冰，结出冰刺，堵住你的各大经脉，刺痛你的感官，痛感估计就好像全身爬满了吃人的虫蚁一般，此外你无法造血，待得体内剑气熬干你一身气血，你即便贵为神射，也是血枯而亡。”
忘秋别过头吐出一口鱼刺，却是不急不缓的说着。
“有法子治吗？”
店小二看着忘秋一脸平静的样子，不由好奇问道。
“有啊，还挺多。”
忘秋放下手中的鱼汤，答道。
“说来听听。”
小二眼中带着几分殷切。
“要么找到给你留下剑伤的剑主……”
忘秋说着第一个办法，而店小二闻言眉头大皱，感觉这个端着鱼汤的家伙在消遣他。
“这不可能，他手臂就是那个家伙给斩断的，换一个。”
许是有点听不下去了，白衣掌柜却是跟忘秋解释道。
“身为弓手，一击不中退避千里都是等闲，竟被剑客近身斩落一臂，本就是奇耻大辱，而看你模样，想必当时也不是什么生手，怎么会犯这等错误，莫不是敌手环伺，亦或是孤立无援，弦断箭折所致，啊，等等……我懂了，绝对是因为带着什么东西不好脱身……不对啊，记事本明明跟记载过的，弓手视己身若同珍宝，其臂尤甚……”
忘秋一脸郁闷的回想着，嘴里亦是念念有词。
可他的这番话语却是听的白衣掌柜和店小二有点五味杂陈了。
“老大，怎么办，这家伙虽然麻瓜，可他的这份眼力劲可怕的有点过头了，比起归终、遗尘当年也是不逊分毫，我都有点不敢跟他说话了，再讲下去，我估计老底都被他扒出来了。”
店小二看了一眼白衣掌柜，却是传音道。
“羿，我跟遗尘去过空门之内，据那位小姑娘和遗尘说的，空门那端就是元泱，但遗尘未归，我和少君虽是归来，却是失去了相关记忆，天底下，除了已死的那位忆之悼者，也就眼前的这位有能力篡改我的记忆，他再怎么说也是自那位前辈后的忆之悼者，是悼亡一族如今的王。”
白衣掌柜看着忘秋依旧不得其解，努力回忆的样子，却是跟自家小二说着不明的话语。
“什么！老大，你说他是悼亡一族的王！”
后知后觉的店小二看着眼前的这位少年，如今的忆之悼者，就连传音都带着无比的震撼。
“但可惜，估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很明显元泱发生了大事，我们见到了不得了的东西，连同我在内的所有都自愿签订了某种契约，遗忘了其中种种，而这所有也包括这个悼亡一族的王，甚至可以这么说，他忘记的更为彻底。”
掌柜依旧在猜测着，可当所猜测的一切线索指向眼前忘秋之时，却是别扭的发现，线索断了，最该记得一切的这位忘得却是最为彻底。
“你们在聊什么呢？”
此刻的忘秋看着店小二和白衣掌柜，却是面露疑惑。
“你幻听了吧，我连嘴都没张，我说话了么，是吧。”
店小二干笑一声，却是矢口否认方才有过传音。
“我幻听了，不能啊，那不是老爷子才有的毛病，我这么年轻，怎么可能幻听，不能够啊。”
看着忘秋一脸不信的样子，店小二却是有点汗颜了。
“那啥……也没必要纠结，偶尔幻听也是常事，比起这个，咳咳……你还没跟我说说其他方法呢。”
店小二转移话题道。
“很麻烦，那是我现在能想到中最简单的……你现在这情况，剑伤不祛，暗伤积存，断臂还被什么不明根底的植物顶替，那气息都跟你紧紧纠缠起了，从普遍意义上说，你可以算半个植物，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你会变成一株完全的植物，血肉为泥，给养生机，维系共生，你的五感都会因为肢体的木质化不断丧失，就比如你现在已经开始消失的味觉。”
忘秋看着店小二，语气就事论事而已，却是一言揭露了店小二的隐情。
“哈哈……我说，你也忒爱说笑，我……怎么会消失味觉呢，舌头可长在我这呢……”
店小二微咬着牙，略显恼怒的看了一眼什么都往外说的忘秋，却是看着眸底带着一抹暗沉的白衣掌柜，内心那叫一个七上八下。
“他可能幻听，但我的眼力也没差到那种地步，你觉得你瞒的住我多久，待得你一感消散，我自是看的出端倪，倘若到了那时你还想瞒我，你自己看着办吧。”
白衣掌柜轻启皓齿，语气之中泛着寒气。
“这是药方，你帮我掌掌眼，若能救他，素娥自有报偿。”
伸手从袖口取出遗尘留下的药方，掌柜的并没有丝毫犹豫。
“行啊，不过再看之前，帮我再煮一锅鱼汤吧，不过这次换掌柜你来煮吧，小二这汤水准不行，光是头汤就半点鲜甜也无，味道属实不行，虽然比起我家妹子好了不少……”
忘秋摊开遗尘所留的药方，却是丝毫不给面子大羿面子。
“我说大爷，这汤味道还行啊，我味觉怎么就消失了，你怎么看出来的……”
小二有点不服气的端起自己煮的鱼汤却是喝了一口，他自我感觉这锅汤还是很对得起忘秋的。
“我曾经在记事本上看到过一个故事，一贫困子弟为成就神射，曾置蚤于机杵之中，日日观之，日日不辍，如是三年，蚤于其眼仿若日月，自此挽弓箭无虚发，而即便有如此洞察之力，也算不得神射，而你盐多放了一厘，收汁快了眨眼，除了没放辣子，鱼刺挑的干净外，其他的也就马马虎虎，放在其他人那，我还能理解，但你……怎么说呢，不可原谅……”
忘秋这么说着，看着药方的他却是一语指明利害，听的眼前两位不知该说什么反驳。
彼此面面相觑，却是不敢有任何传音，但他们两位的瞳眸却是充斥着几分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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