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梦演

“就送你到这吧，忘秋。”

潜龙居所之外，掌柜和大羿送忘秋到此，掌柜却是如此跟忘秋说道。

“劳烦二位，只是不知二位接下来要去往何处？”

看了一眼潜龙居所，忘秋又是看着掌柜，问起了他们接下来的去处。

“替这个家伙找药，若是可能的话，会去一趟北海。”

掌柜看着忘秋，微微一笑，却是说出了未来的些许去向。

“北海么……记得老爷子跟我说过，那里现在好像是钟山烛阴的地盘……”

忘秋微微垂首，似是想起了什么。

“噫，夜，你醒了，欸，你怎么在笛子里？”

许是听到了什么响动，忘秋看着叙世笛中的夜有了动静，语气也是带着一丝欣喜。

“那地盘之前是老子的，整个北海都是老子的。”

醒来的夜的第一句话却是这个，只是语气带着虚弱，无比的虚弱。

“你好虚啊，是发生了什么了吗？”

忘秋看着身形暗淡的夜，渊瞳之中带着一抹同情。

“你也好意思提，知道你欠我几条命了吗，你下次要是再敢这么不明不白的死掉，我……算是白救你了我……”

夜的语气带着些许恶劣，却也是带着一丝由衷的释然。

造化天尊未曾说谎，身负救世的忘秋确实是活了过来。

“呃，我又死了？”

忘秋被夜说的有点不明所以。

“四十雨夜里死几次都是常事，但别像玄序、戮默那样彻底死透，不然救都救不回来。”

“另外，帝庭的两位，能看到我就不要视而不见，我这话可不只是跟他说的。”

夜回过头看着掌柜和大羿，金色的眸眼里带着些许不满，而那不满更多的是冲着大羿去的。

忘秋被忘忧取代，自己又是身缠封锁无力改变，眼前的这位大羿和当时长生君任由当时的忘忧胡来，他们的不作为，在夜看来完全是致使忘秋过早身死的罪魁祸首。

“先前之言，晚辈牢记在心，只是前辈，晚辈未曾想，你竟是与忘秋同行，此番离去，纵是我和他不在边上，忘秋已是无患，走的也算是心安了不少。”

掌柜微微欠身，却是说道。

“前辈，你可不能怪我，那时，我属实是不知道该怎么做，等我回过神，你就被忘忧封锁了，我这也不是没什么办法不是……”

大羿看着一脸仇视他的夜，知晓夜在仇视什么的大羿却是连忙推卸责任踢起了皮球，那言语却满是无辜的意味。

“哼，懒的跟你一个晚辈计较。”

夜冷哼一声，却是一甩侧尾，进了忘秋的影子里。

而在进入影子之前，忘秋却是收到了夜留下的两片鱼鳞。

“那啥，夜平常不这样的，虽然不知道夜为什么对于二位有这么大的敌意，但这两鳞片确实是给二位的。”

忘秋觉得夜的态度很成问题，不过见眼前两位没什么异样，也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久闻前辈您的玲珑玉素有声名，只是不知这玲珑玉在北海有什么用。”

大羿也没客气，顺手取过不可视的鱼鳞，却是打趣道。

“我是悼亡圣兽，其次才是北海之王，即便悼亡濒临族灭，这一契约也不会随悼亡式微而终结，只要这个少年还活在世上，老夫依旧会为悼亡尽忠，也因此，老夫在悼族内也算有些权柄，同样的，老夫的话在那些附属之族也同样具有效力和权柄，带着我的鳞片，他们会给你们一个面子，至少你俩求药的时候，不会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

影子里的夜这么说道，却是带着些许善意。

“今日大恩，素娥谢过。”

掌柜看着忘秋，却是道谢。

“谢了，前辈，改天弄两坛好酒，请你喝。”

大羿亦是长笑一声，夜的玲珑玉某种意义来说的确是解决了他们二位的某些隐患之处。

遗尘给的药方中的某些药草的确是那些古族所盛产的。

但自从悼亡族灭，那些附属古族纷纷封族避世，俗世之中也是甚少见古族骄子在外行走。

“我喝茶的，而今能跟我对桌同饮一杯酒的，除悼祖玄序，忆悼戮默，方壶壶天，也就三千五百载前的谪仙遗尘和我所附身的这位，你一个晚辈，要想与我同饮，除非是绝世美酒，不然我可不会自降身价陪你喝。”

夜的语气在忘秋听来依旧是那么带有攻击性。

“得，我还是找茶叶吧，比起所谓美酒，还是茶叶来的实在。”

大羿也是苦笑出声，这悼亡圣兽还真是半点面子都不给他的。

“还算有点眼色，倒也无愧你的神射之名。”

夜的语气带着阴冷，而这之后它选择了不再言语。

“它就这样，每回它说我死了，它心情就很不好，但它确实善良，按它说的，我确实欠了它很多条命。”

忘秋多少有点尴尬的为夜辩解着。

“善良？你是不知道三千多年前乃至更久，你体内的那个家伙是何等凶神恶煞的家伙……”

大羿多少也有点尴尬的陪着忘秋笑着，看着颇为人畜无害的忘秋不明就里的样子，顿时就不好意思跟忘秋把事情挑明了，老实说挺不好意思的。

“这是我的令牌，若是日后有难，可以找我。”

掌柜默默拿出一方令牌，上面没有任何东西，只是刻有“素”的娟秀小字。

而掌柜将令牌递给忘秋的时候，态度却是显得有点怯懦了，除了遗尘，忘秋还是头一个被她赠以令牌的男性生物。

“此外，这是自家自产自酿的些许薄酒，虽是千年薄酿，但绝不逊于任何美酒，前路漫漫，难免有些难熬的时候，你且收好，若是日后有所忧愁，也好借酒忘忧，也是还了你与我共赏雪景的情分。”

临行赠别，掌柜又是有点不舍少年神明了，但是此刻的她和大羿必须得完成谪仙遗尘的筹划。

是的，他们现在不得不与忘秋划清界限，无论是为遗尘的谋划还是大羿越发严重的伤势，他们都得离开。

“掌柜与我共观雪景的情分竟是如此之重，忘秋不忘今日赠酒千坛之情，只是敢问掌柜，此酒何名？”

忘秋躬身抱拳，看着眼前赠酒千坛的白衣掌柜，语气却是带着一抹好奇。

“都说酒有千味，各有不同，却是有所穷尽，而我这酒号忘昔，忘昔之酒……”

说到这里，掌柜却是嘴角含笑。

“也许不知何味，忘了前尘过往，也是一种世间绝味吧。”

掌柜这么说着，看着忘秋，这个与遗尘如出一辙的少年神明，此刻的她却是有点望而却步了。

明明就在咫尺，却是如同天堑在前，所谓神明，比起所谓谪仙更为遥远，遗尘她尚且能见其身影，望其衣袂翩翩，而神明呢，掌柜没有答案。

掌柜终究还是含泪离开了，离开的匆忙，即便是离开了，她依旧留下了千坛忘昔酒。

而大羿也是随着掌柜离开了。

忘秋看着已然离开的掌柜和身前的千坛酒，想起掌柜临行前耐以寻味的话语，只是少年的他，无法意会一个貌美如同天上谪仙的白衣掌柜对于昔日谪仙的爱慕之情，莫得感情的神明，也不法理解酒中之意，他的前尘旧事太多了……

兴许，此刻的他还未曾遇到过难熬的事情吧。

亦或许，忘秋早已忘了所谓前尘往事，忘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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