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天鹅与折翼天使

清晨，阳光明媚。虽说风雨过后不一定就有彩虹，但只要是充满阳光的地方，就都是充满了生机，令人向往的。树叶上的露珠，雨水一颗颗落下，点缀了时光。

阳光透过了挂着雨水的窗，照在了程雨的脸上，那是他这个年纪本该有的自由和快乐。

他醒了，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了窗外的清新的风景，笑了笑，昨晚睡得可真好，自己也忘了是喝了多少。他走向窗子，看着外面的明媚，污浊，忙碌，喧嚣，不知怎的，就突然心情好了起来。而后又意识到，自己正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他环顾四周，发现一个小丫头正趴在床边睡着。她坐在小凳子上，上身趴在床上，这姿势怎么看都不会睡得舒服。

可她却睡得很香。

是啊，能不香吗，昨天就是她把自己拖回来的吧，可真是难为她了。程雨这样想着。

他抱起了她，把她放到了床上，为她盖好了被子。程雨想，昨天要不是她，自己怕是要死在大马路上了。只是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自己明明不认识她，他都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贵人多忘事）

仿佛着了迷，他的一只手向她伸去，想捏接她的小脸，想摸摸她的头发，可那只伸出去的手却在半空中被自己的另一只手死死攥住，并狠狠地抽了一下。

这是怎么了，他程雨从前从不这样。

他一转头，看见床头柜上有一杯橙色的液体，下面的纸片上写着：醒酒汤，记得喝。

他笑了，这还是他第一次有种被关心的感觉。他看了看那小丫头，顿时觉得她可爱极了。

他在纸片上写下了：谢谢你。

他还没有喝那什么汤，就感到胃里像抽搐一样，像针扎一般绞着疼。看来昨天喝的不少。

他几乎是窜到了医院，医生给他开了药，并嘱咐他少喝酒。那医生老气横修的，脾气不小，“你们这些年轻人天天就知道造作，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也就算了，还总嫌弃身边关心你们的人，嫌他们啰嗦！哎！好自为之吧！”

程雨真想给他两拳让他尝尝年轻人的造作，但难受的厉害，便没再搭理他。

程雨回家换了衣服，拿着药回了学校。这是他第一次吃药，以前不吃是嫌那矫情。他看着手里的药，感觉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他翻开抽屉拿出一提药，发现这两提药是一模一样的。

他猛地想起来，给自己送药的正是昨天那小丫头，好像那天偷看自己打架的也是她，他是自己班里的学生，记得她说过她叫什么，可她叫什么来着？他想不起来了。

程雨这才体味到了医生的话。是啊，永远不要嫌弃身边关心自己的人。

穆安安睡了很久才醒，醒来时腰酸背疼的，昨天把这么大个人拖回来，可真是累死了。然后又发现人没了，吓了一跳，自己怎么睡到床上来了？

直到她看到了纸片上他写的话：谢谢你，你好好休息。

她这才放心，原来，他是有事先走了。

她傻傻地笑起来，想着昨天的自己可真勇敢。她的脸红扑扑的，过了一会儿，她拍了拍自己的脸，自嘲到：

穆安安，你可真不要脸。

可能她想起了自己昨天的死缠烂打，完全符合一个词——犯贱。

她拿出手机翻着照片，脸笑得扭曲了。她想起了把他拖回来后，本来是想着给他偷拍几张，没想到他突然就醒了，还拉着自己和他合照，拍了好几张，都亲密得像情侣一样。拍完后他倒头就睡了，仿佛刚才是在梦游。

她笑着笑着，突然想起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自己现在是在逃课？旷课？自己明明是该住校的，却跑了出来……

穆安安匆匆忙忙跑向学校，走到教室，这时已经上课了，还是程雨的课……

她站在门口不敢进去，程雨看见了她，冲她笑了，笑得很温柔，又有几分宠溺。

“进来吧。”

“谢谢老师！”她火急火燎地进来，匆匆忙忙地打开了书。班上的人都有一些震惊，原来程雨还可以笑得这么温柔？以前同学们见到他笑，总觉得他不怀好意。

下课后，他叫她出去，说有话要说。两人站在空旷的走廊上。

“昨天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他开口道。

穆安安白了一眼，真是贵人多忘事。“我叫穆安安。”

“哦，我想起来了。”

“你终于想起来了！”

穆安安还以为他终于想起来了自己就是八年前那个被他就下的小女孩，结果他却说：“那天我好像问过你的名字。”

穆安安有些失望，她顿了顿，依旧笑着说：“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还有，谢谢你的药。”

两人面对面地笑了。这是两人间真心的笑。

“以后别再造作了。”穆安安说这话时，语气就像长辈一样。

“你没事了？”穆安安试探性地问，不知不觉间，眼中又含着泪了。

“我能有什么事。”他望着远方，脸上挂着一丝平静的笑意。

穆安安笑了笑，“原来你会笑啊，你还能笑得出来？可是你昨天明明那么难过。”

“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既然选择活着，那为什么不笑呢。”他云淡风轻地说。

穆安安瞪大了眼睛，哇塞，好有哲理的话，太深刻了。

“我问你，我昨天有多难过？”程雨问道。

穆安安回答的支支吾吾的，她看到了一个男人最脆弱的一面，很容易被杀人灭口的。

“就是……很难过。”

“那，我的所有事你都知道了？”

“嗯……”穆安安有些不好意思。

“你别害怕，我不杀人灭口。”他戏谑着说，然后又正经起来：“全世界就你知道。”

“那我还挺荣幸的。”这是她的心里话。

“其实我挺羡慕你的。”他望着远方说，“你这么年轻，这么开朗，每天都很开心的样子。”

程雨是个话不多的人，昨天他醉了，是他话最多的一次。

穆安安只是笑着没说话，她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可羡慕的，自己依旧是没有未来，那空荡荡的家里早已没了人味。不过幸好是空荡荡的，不然昨天都不知道该把程雨弄到哪里去。

程雨转身离开，穆安安望着他的背影，想起一句话：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束白月光，不可替代，无法抹去。对穆安安来说，程雨就是她的白月光了吧。

直到再一次上课，当程雨再一次问问题，全班再一次鸦雀无声时，他才反应过来，他在学生心里的定位。

是啊，学生们都怕他，甚至讨厌他。想到这里，他突然笑了。以前的他对待世界的态度那么偏激，对人高傲，冷漠，怎得一夜之间全都变了？只是因为一个陌生人的过分的关心吗？现在的他，至少不会失落疯狂到想要毁灭世界。

冰山虽冷硬，但只要足够温暖，也是会融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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