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家国梦

“老大夫快请坐吧。”鸳鸯扶着的贾母说道。“是否我让人把玉儿的病症说明了，再把脉？”

萨满点头，“并不须如此。太夫人请在旁安坐便是，老夫必定尽力。”

“那好，我信得过老大夫。”早有丫鬟把椅子抬来了，贾母说完就坐了下来。

萨满到凳子上坐下，寺潭叶和邢夫人等人在一旁站着等待。

“请姑娘将手腕放在几子上。”萨满朝帘子内说道。

黛玉从小不知道看了多少医生，早就习惯了，就算到了贾府，贾母也找太医给她看过了。

虽然心里觉得烦扰，但是她知道这是为她好，她也存着一丝能够治好的幻想，故也不为难。

于是紫娟拉了黛玉的袖口，露出纤细白净的手腕来，黛玉再把手腕伸出帘子，放在几子上的软垫子上。

萨满伸指按在黛玉的右手脉搏上，不同于一般的郎中还要调整心息，他一向心静如水，寺潭叶极少察觉他内心产生波澜。

就在众人以为还要一时半刻才能结束的时候，却见萨满刚把到黛玉的脉搏的时候微闭着的浊眼就立刻猛地睁开了。

忍住心神大震，萨满又闭上了眼。萨满闭目凝神细诊了不到半刻工夫，就宣告诊脉结束了。

诊病完毕后，萨满起身对贾母道:“老夫人，老夫已经瞧了病情，我们去堂中叙话吧。”

贾母很是奇怪，怎么连黛玉本人都告知病情，只能告诉长辈，难道这孩子......

想到这里，心里有些忐忑的贾母忙吩咐道:“对，对，我们去堂中讲。琏儿媳妇，叫姑娘们回去吧。”

听到萨满的话，黛玉的眼泪就如同珍珠般的掉下来了，划过吹弹可破的粉脸，落在衣襟上。

“姑娘，莫哭了，哭坏了身子岂不是更遭罪？都看过这么多大夫了，也不管多这一个怎么说了。”

看见自家姑娘又流泪了，实在不落忍的紫娟劝说她。

黛玉微微带着点哭腔的声音从她红润的小嘴里探了出来:“我能怎么样，不过是过一天算一天。只消在父亲走后再去一家齐聚，不落个早丧的不孝女就好了。”

听到黛玉这番吓死人不偿命的话，王熙凤、李纨等人俱惊，忙劝她不止，又带她回房里。

此时，荣庆堂明间的会客厅里，萨满不急不缓地饮了一口茶。贾母等人见了，倒是稍微安心一些。

“老夫人，先前是否有什么奇人异士给令孙女瞧过？”

贾母听得有些不知所云，这哪跟哪啊？不过她老糊涂了，哪里记得。

鸳鸯微微侧身对贾母说道:“老太太，我记着林姑娘才来府里时就说了:‘她才三岁时，林家来了一个癞头和尚，说要度化姑娘去出家。林姑父和姑姑自是不愿。

那和尚又说：‘既舍不得姑娘，但只怕姑娘的病一生也不可能好的！若要好时，除非此生再不许姑娘听见哭声，除父母之外凡有外亲一概不见，姑娘方可平安了此一生。’大略如此。”

贾母听了，忙道:“对对对，玉儿就是这么说的，可有不妥之处？”

听到这里，寺潭叶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和尚很可能就是茫茫大士，他倒是没有说假话，林黛玉的情况就是那样。

萨满摇头叹道:“可惜了，大错已铸，非人力可挽回。”

这句话吓得贾母拐杖都拿不稳了，几欲站起。她连忙焦急地问道:“老大夫，到底怎么回事？还请告诉我。”

萨满左右看了看，贾母就回过神来了，吩咐道:“你们都去忙吧，不必在这里陪我这个老婆子熬，有鸳鸯在这里就行了。”

她都发话了，好奇心浓浓的邢夫人等人只好走了。连带着被黛玉委托前来打探消息的王熙凤、李纨也没能进去听。

见人都干净了，萨满才说道:“依老夫看来，这和尚乃是得道高僧，医术奇高，他没有说错，这位姑娘的情况就是如此。”

“啊！这...这...”贾母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一时间脑子都短路了。一个人这样说是胡说八道，两个人都诊的一样，那她确实怕了。真的是这样，那她的玉儿可怎么是好啊！

“这位姑娘的病乃是与生俱来的，不可抗力。”萨满说的斩钉截铁。

贾母并不轻易死心，再问:“老大夫，既然你能看出来，就别无他法了吗？”

萨满依然摇头，“天生就注定的，不可违逆。那和尚的法子就是最好的办法。”

“那，那怎么说大错已成呢？”贾母老泪纵横的问道。

萨满望着窗外辽远的天空，平静地说道:“本有上中下三策。那老和尚所言乃是上策，中策就是不得见任何男子，下策就是不得离开维扬居所。而来到神京，却是下下策也！”

寺潭叶觉得萨满可能不忍心打击贾母一只脚已经进了棺材的人，没有告诉她其实是不能见大脸宝。

听到萨满的话，已经心丧如灰的贾母没有再多问，只是一个劲的流着老泪，鸳鸯给她抹了又抹。

可能是泪水干了，贾母有些嘶哑的声音问道:“既然如此，老大夫有什么补救的法子吗？稍微缓一缓也好，我这苦命的孩子过得实在太难受......”

说到这里，眼泪水又出来了。

寺潭叶知道林黛玉确实日子不好过，三天两头就会生病，遂目视萨满，示意他想想主意。

萨满知道自家王爷算是“见色起意”，不过事涉茫茫大士，他各方面的考量并不是那么简单。

思索良久，萨满喟然一叹道:“事已至此，别无他法。我再给一贴人参的方子，与原先的药丸搭配着吃，许是能稍微好上一些。不过，不能落泪才是最要紧的，谨记，谨记！”

贾母自然是忙不迭的应下来了。萨满三两下就随手写好了，鸳鸯拿给了贾母。

贾母捧着好似珍宝一般，不流泪了，只是神情有些恍惚。

见此，寺潭叶道:“太夫人，还是要保重啊，林姑娘以后还得靠你了。这样，已经瞧了病，我们就告辞了。”

贾母这才回了神，吩咐鸳鸯道:“你去替我送送。”

寺潭叶连称不必。但是嘴上这样说，其实心里还是很受用的，鸳鸯可是个耐看的美人......

到贾母院门口，寺潭叶就不好让鸳鸯再送了:“你回去吧，我看太夫人不太好，你去照看点好。”

“这是自然。只是我还有问问，表姑娘的病就这样了吗？她也是老太太的心头肉啊。”左右瞧了别人有些远，鸳鸯皱着眉头问道。

寺潭叶笑道:“岂能骗你诊金不成？再说了你还没给呢，你跟我回去结了吧。”

鸳鸯这正发愁着呢，听到寺潭叶无端调戏自己，恼羞成怒地狠狠白了寺潭叶一眼，“哼！”了一声就转身回去了。

“阳气过剩？没事调戏人家做什么，不像你啊。”在去梦坡斋的路上萨满说道。

寺潭叶有些大言不惭，“咳咳...这才是我，还没做过恶霸呢，没的浪费了机会。再说了，不这样，她还没完没了的问了，女人嘛，就是这样。”

萨满无语。

到了梦坡斋，贾府的男丁们中贾琏又去了衙门耍威风，贾环贾兰还在族学，贾宝玉刚才被赶出来不知道去了哪里，只有贾赦、贾政两兄弟在关于讨论王夫人娘家借钱的事情。

见寺潭叶和萨满来了，贾赦问道:“两位辛苦，我那外甥女情况如何？”

别管贾赦真的亲不亲近林黛玉，在外人面前一定要做足大舅舅的样子，表示关心一下。

“情况不好，已经告知了太夫人，令慈闻之，很是伤心，泪流满面。”懒得和他们聊天，寺潭叶故意挑不好的讲。

听说贾母哭个不停，贾赦两兄弟顿时就急了，和寺潭叶告罪一声，急忙地奔向荣庆堂。

贾赦屡屡把贾母气的不行，都不怎么想见他，也没少骂他；贾政倒是孝顺，不过却是理学礼教的那种孝，看似厉害，实则不自然。

但，贾赦两兄弟是不是真的孝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贾母是贾府的实际支柱。在贾府没有能称得上顶梁柱的人的目前，贾母就是贾府的门面。

她维系着贾府作为大贵族家族的许多重要人脉，也是贾府在权力阶层中等级最高的人，更是平衡府内各方势力的缓冲器，不能出岔子！

主人家都走了，寺潭叶也没有必要留下来了。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寺潭叶压低了声音问:“那林姑娘怎么回事？得这么奇怪的病？”

萨满显然还是满腹心事，而且比昨晚还严重，他面色阴沉地目视前方:“她根本就没有病！”

“啊！”寺潭叶惊奇地睁大了眼睛看着萨满。

他原以为萨满也看出了林黛玉的身份真相，故而随口一问，想要对证而已。不想，萨满却语出惊人！

“她确实没有病，但是也确实会病死。”萨满解释道:“她......唉，昨天我说的渺渺真人还记得吧？与他有关，算来也是这个姑娘的命数吧。”

寺潭叶这一听，明白了，萨满也是知道了林黛玉的真相。如萨满所言，林黛玉真的没有一般人意义上的病，只是命中注定是这个样子罢了。

“刚才，你老很早就看出来了？”

“但凡修为足够，不难探查出异常，只是老夫十分震惊而已。老夫震惊的是这种极为罕见的情况居然出现在我面前。”

“什么情况？”

“说来话就长了，回去再慢慢与你细说吧。”

原来萨满很快就发现了异常，绕是如此，萨满还是淡定地闭目静坐，在场的人都以为还在诊脉，其实萨满已经悄悄运转功力探查黛玉的真相了。

刘彩也和贾府的管事们谈妥了，主要是白莲教的兴风作浪使得交通阻断，江南、两淮乃至湖广主产区的物资运不来，神京城物价尤其是粮价波动很大。CPI涨幅太大，影响了市场交易。

寺潭叶要走，贾府派了管家林之孝和赖大送出门。其实都来得很熟了，也是很不必要。

赖大并不知道是寺潭叶看他不爽才整他，还是很热情的对待寺潭叶。

赖大的日子说是不好过，他家虽然倒了，但是赖升在宁国府还是大管家，完全可以救济着点赖大。

可是他想翻身却是难了，贾母的人手并不是只有赖家，只是赖家使唤得最顺手而已。换了其他代言人，贾母一样过得去，但是新上来的人会让赖大家翻身吗？

......

神京城，忠顺王府。

忠顺王府位于皇城东安门外的一个坊区里，在神京城权贵府邸中占地最大，也最为华丽。

王府后花园的遏云亭里，忠顺王看着花园中的美景，身心舒畅。他当年出宫开府的时候，特意找父皇要了离东安门最近的地方建造王府。

而在东安门内，就是太子的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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