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上超凡

新历20年，8月17日，周日，阴。

余生又一次到访，唐益和余生谈起父母，一副无法接受现实的模样。

在没有产生“兴致”的时候，余生其实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不仅没有表示不耐烦，还为唐益取来两辆车中行车记录仪的影像记录和各种文档。

唐益瞪大眼睛看着记录，配合余生带来的各种证据，现实仿佛无可置疑，唐恪和宋清霜确实死在了两场车祸之中。

如果不是回想起思维空间中的记忆，如果不是唐恪当时明显展露出“一切均有安排”的姿态，唐益也会得出和余生一样的结论。

余生随便聊了两句便离开，走的时候告诉唐益，苏小蘋一切都好，他们很快会见面，还向唐益露出一个期待热闹的笑容。

唐益茫然应声，心中莫名生出几分喜悦，但还是忍着没有多问。

少年时候，喜欢是件隐秘的事情，它就像在心中轻巧跳跃的林鸟，些许动静都能让它受惊。

余生离开之后，唐益问何诎是否知道父母“死况”的详情，结果何诎只说不知道，言语中尽对这些事情全不在意的模样，唐益只能作罢。

呆在房中无聊，唐益忽然想起父亲曾说过，他能在欧阳易的记忆里得到“意外的发现”，思考片刻，决定趁着有空尝试一番。

唐益对于自身异能掌握程度不高，不清楚如何翻看欧阳易的记忆，躺在床上纠结许久，决定先进入异能空间再说。

闭上眼睛，唐益身上一阵精神力波动，一旁的何诎感到异常，在天空幻化“榕爷”的身形，静静看着唐益，眼中鬼火微微闪烁，似是在思考问题。

......

唐益漫步在思维空间，眼中充满了惊讶。

思维空间的景象变得大不一样。

天空压得很低，仿佛触手可及，奇形怪状的云朵错落排列，没有余下丝毫缝隙。

上一次过来，地面充斥着裂缝和明黄石块，而这一次，那些裂缝大多消失，地面也变得松软，显露出乡间土地一样的潮湿和肥沃。

目之所及，看不到任何高大的树木，但是偶尔会有零星草地点缀其中，让这个空间多了几分生意盎然的感觉。

一切都和之前不同。

唐益惊讶于空间的变化，可惜身边没有任何人能与他分享，怀着新奇的心情，唐益撒腿在空间中大步奔跑，可惜没跑几步便感觉到了疲惫，停下脚步大口大口喘息。

在这里，他似乎无法享受异能的加成，身体状态退回到了普通人的水平。

再次环顾空间，唐益想起此行的目的，眼中浮现迷茫。

他该怎么重看欧阳易的记忆？

就在唐益动念瞬间，身披斗篷的“死神”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高大身影插入云层，只留着下半身显露在外，巨大的镰刀被握在右手之中，手臂垂落，镰刀巨大弯曲的刀身斜指向地面。

死神抬起右手，手上镰刀带起一阵狂风撕裂了天空的云层，紧接着以惊人的速度猛然挥下。

唐益猛然瞪大眼睛，体格上的差距带来无比强大的威压，而镰刀划破云层步步靠近更是带来巨大的恐惧，这股威压和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唐益僵直身体无法做出反应，巨大的镰刀从上往下划过唐益的身体，刀身绽放出耀眼的光芒，没有将唐益一分两半，而是如劈砍静湖般，让唐益的身体一阵波动。

波动很快结束，唐益的身体恢复原样，然而在他的感觉中，身上每一处血肉仿佛都被强大的力量搅碎，然后揉搓成团朝着他的大脑堆积。

巨大的痛苦朝着唐益的大脑涌去，那是混杂了生理与心理的难解之痛，唐益眼前一黑，又一次陷入昏迷之中。

......

“你想要获得力量吗？”

眼前的赵青青持剑而立，用清冷的声音说出劝降的话。

目光挪至近处，右手支着地面，湿润的泥土向下微陷，一副不堪承受的样子。

身体每一处角落都在发出痛苦的呼声，而耳边，那个神秘的声音还在不断重复那个问题。

“你想要获得力量吗？”

意识还没有做出决定，某个声音却给出了回答：“发了疯一样地想。”

唐益的意识被一阵柔和的力量推出，退后让出欧阳易的位置，他依然能够体验欧阳易的感觉，但是可以清醒意识到自身存在，意识到他现在正在欧阳易的回忆中。

“献上你的一切，你也可以拥有力量。”

那个神秘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唐益听清楚了，虽然语调有所不同，然而那个声音与欧阳易的声音有着同样的音色，给唐益的感觉，就像是欧阳易换了一个语气说出来这段话。

“好吧，那就献上一切。”欧阳易原本的声音回答。

欧阳易感觉到一阵灵魂撕裂的痛楚，与欧阳易同步感知的唐益也没能幸免，这阵痛苦太过猛烈强大，即使最近常常体验各种痛苦，唐益依然没能承受的住，眼前再次一黑。

当唐益再次恢复清醒时，眼前换了一幅景象，再没有面目清冷的赵青青，取而代之的是洁白的床单以及空旷的房间——他再次回到了现实世界。

唐益眉头紧皱，手掌卡住双眉用力下压，以此来缓解残留下来的痛苦余韵。

那实在是一种难以忍受的痛苦，唐益无法想象，当初欧阳易究竟是怎么忍受下来的，莫非是阶位提高还能抵挡这种痛苦？

何诎幻形来到唐益眼前，端详一阵开口问道：“刚才你使用异能了？”

“嗯，父亲走时让我再看一眼欧阳易的记忆。”

“如果你愿意告诉我经历，也许我能给你一些建议。”

在何诎帮忙恢复记忆之后，唐益已经能够给与何诎很大程度的信任，当下开始详细刚才所经历的一切。

为了让何诎做出更好的判断，唐益甚至连之前使用异能的经历、思维空间的变化也详说了一遍。

何诎说道：“思维空间的变化，你可以告诉谷虚白，就是他们口中的谷教授，他应该能找出变化的原因。”

唐益有些忧虑：“他们会对我做些什么吗？”

“只要你能帮助到谷虚白的研究，他会尽全力保住你，他也有这个能力。”

何诎的语气似乎对谷教授很了解，唐益没太多戒心，直接提出这个问题，何诎只说以前见过，具体的经历却闭口不谈。

成年人总喜欢话说一半，总是不愿意告诉“孩子”足够多的信息，唐益已经习惯了，没有深入挖掘的念头，就算追问，大概也得不到具体的回答。

何诎再次开口：“你所说的故事里没有值得注意的地方，我想唐恪所说的收获应该在之后的记忆里。若是你能抗住那次痛苦，看完欧阳易的经历，应该能够有所发现。”

唐益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那份痛苦，直到现在还让他心悸，他不太想再次体验。

唐益犹犹豫豫开口：“父亲只说也许会有收获，没说一定能有，也没说一定要这么做。”

何诎沉默。

强大不是能够凭空产生的东西，它需要时时刻刻的积累，需要不断地忍受痛苦和孤独，需要鉴定的意志和一往无前的决心。

然而这些道理，唐益现在不可能听得进去，那犹豫的语气已经说明了唐益心中的偏向，即使说出这一番话，唐益也会找出其他理由推脱。

何诎心中叹息，唐益终究只是个孩子。

不过无所谓，时日还长，不急于一时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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