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上超凡

“你能帮我什么？”曲聪冷漠开口。

即使大脑一片空白，符野的身体依然能够忠诚地表达主人的意志：“什么都行，我们是兄弟，只要你开口......”

符野话还没有说完，曲聪打断道：“你有钱吗？”

“钱？”符野有些茫然，“多少？”

“多少？”曲聪冷笑一声，“没有多，只有少，五十万，一百万，两百万，甚至更多，你有吗？”

符野表情茫然，他还没有理解曲聪的想法，只能用出惯常的反驳：“钱不是一切。”

曲聪晃了晃头，就像听见幼稚儿童天真讲述书上的童话，他偏头看向因符野表现而深感震惊的宋和，问道：“宋和，你说，钱是什么？”

“钱就是钱啊......”宋和有些迟疑，他也没缓过神来，他从没见过这样的符野，还在思考眼前景象的意义。

曲聪扯动嘴角，两颗**牙紧紧卡在一起，表情变得异常狰，他转头看向宋和身边的应帆远，咬牙问道：“你说，钱是什么？”

“呃......”应帆远扫了一眼还在发愣的符野，决定还是顺从曲聪更合理，回答道，“钱是衣食住行，是吃喝玩乐，钱是生活中的大多数东西。”

“瞧，别人看的多么清楚。”曲聪重新看向符野，脸上的愤恨不清楚是对符野还是对自己，“我们陪你玩那些狗屁的兄弟游戏，陪你吹那些一辈子实现不了的牛，但是我们心里都清楚，这不是真正的现实，我们心里清楚，这只是游戏，而每个游戏都有结束的时候。”

“当游戏结束，我们都得回到该有的生活，庸俗的，现实的生活，一切都要靠钱的生活。”

“明明其他人都能看清楚，大家只是凑在一起消磨时间，为什么你非要表现得格格不入，非要把一切当真，非要在私下也维持那种愚蠢的表演，兄弟......”曲聪冷笑，“你不累吗？”

符野攥紧拳头，用力瞪着曲聪，用这种方式给他说的话增加力量：“我真把你们当兄弟。”

曲聪仰头笑了，闭着眼睛摇晃脑袋，仿佛听到一个完全无法理解的笑话，发自内心觉得这个笑话太过愚蠢。

“想当我的兄弟，可以啊，拿钱来，你有钱吗？”

伤害感情最残忍的方式，就是摧毁感情的意义。

连曲聪也感觉到了这句话的残忍，他甚至能够预想，下一秒钟，符野会嗤笑一声起身，扔下两句辱骂，干脆离开医务室，从此以后与他一刀两断。

然而符野没有。

符野坐正身子，一次长长的吸气调整呼吸节奏，然后表情认真地看着曲聪，说道：“多少钱，准确的数字，我帮你。”

荒诞。

曲聪心中生出荒诞的情绪。

情绪没有立刻消退，而是继续向前，转变为一种令人费解的厌恶和愤怒，曲聪的表情渐渐扭曲，一团无法派遣的怒气在胸中冲荡，逼迫他立刻采取动作。

揍他，就是眼前这个人，这份情绪的根源，这份痛苦的根源，就是眼前这个人。

曲聪的脑海中转着这个念头，几乎要让他发狂，他提起自己的拳头，很想把它用力砸在对方的脸上，让对方再也开不了口，再也说不了这些愚蠢的话，然而另一种情绪却阻止了他的行动，不仅如此，那份情绪不断膨胀，不断挤压他的大脑，驱使他开口向对方认错，驱使他开口向对方寻求帮助。

“*”曲聪怒骂一声，一拳狠狠砸在金属床上。

大厅内响起刺耳的撞击声，护士惊呆了，探头看了看，偷偷拨响了楼卫的电话。

金属床上多了个拳印，曲聪低头喘着粗气，好像一拳就耗尽了他浑身的气力，腿上的伤口受到牵动，传来一阵撕裂的痛楚。此时此刻，这份痛楚像是一个逃离的理由，在痛苦的时候没必要去想其他的事情，只用忍受痛苦就好了。

曲聪咬牙忍耐，内心期待这份痛苦不会结束，然而痛苦和现实一样残忍，它很快消退了，带起一阵空虚。

求助毫无意义，符野父母都是最普通的农民工，辛辛苦苦干个一年，甚至比不上他和束飞云对练一周，符野拿不出解决问题的钱。

求助毫无意义，将更多的人扯进事情，不会让事情变得简单，不会让事情顺利解决，而是导致更多的屈辱，更多的毫无意义的争执和痛苦，就像今天的一切。

求助毫无意义，他已经找到了解决的办法，他只用默默忍受，忍受足够长的时间，问题会自然而然地解决，他没必要寻求任何人的帮助，甚至那些帮助只会阻扰他解决问题。

“我不想再陪你玩这些游戏了。”感受着心中的空虚，曲聪开口了，声音表情和内容一样虚无，“你要做梦，就去找那些愿意陪你做梦的人，我累了，没兴致了。”

曲聪翻身下地，不依靠任何人的帮助，一瘸一拐地向外走去。

“我等你改变主意。”符野望着背影大声说道。

曲聪的身体没有丝毫停顿，看起来全不在意符野的话。

宋和的目光在符野和应帆远身上不断游移，等待一个明确的指示。应帆远看向符野，无声朝着曲聪指了指，符野下巴朝曲聪扬了扬，应帆远点头，站起身，拉了下身边的宋和，朝着曲聪的方向追去。

宋和跟着起身，用口型对符野说道：“我先走了。”

屋里再次安静下来。

符野端坐在凳子上，毫无动作沉默了很久，他在想怎么弄钱，在想怎么搞明白曲聪的问题，在想今天的事情会在同学之间引起多大的反应。

脑中无数问题，那些问题很快纠成一团，无头无尾，让人摸不着头绪，也找不到解决的办法，符野自暴自弃似的抓了抓头发，长出一口气，把所有的想法抛之脑后。

起身，走过三个床位，拉开帘子，一个人躺在床上。

“是你？”符野皱眉，心情越发糟糕，在床上出现的偏偏是个不好招惹的人。

唐益偏了偏头，算是回应。

“刚才的事情，你能帮忙保密吗？”如果换一个人，符野绝不是这个口吻，然而唐益下午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不太敢用惯常的威胁手段。

“我没有背后嚼舌根的习惯。”

得到满意的回答，符野点头致意，转身准备离开。

唐益摸了摸下巴，想了想，说道：“因为正好遇见，所以我多说一句，听不听由你。”

符野停下脚步。

“之前那一脚，是曲聪设计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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