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上超凡

唐益坐在窗边，望着席卷而下的红叶发呆。

陈维远在唐益对面坐下，狠灌两口饮料，发出一声舒爽的叹息，然后将一罐饮料立在唐益身前。

唐益瞥了一眼，没有动手，目光回到窗外：“我以为你们不喝这种东西。”

“为什么？”

“不健康？不稳重？感觉你们应该喝茶，绿茶或者红茶。”

“你对研究人员有所误解，其实我们更喜欢喝热水，不爱喝茶，至少我和教授是这样。”

两人随意聊着，单纯以说话打发时间，谁也不去在意话中的内容，过去这些天，两人便在重复的闲聊中慢慢熟稔。

一阵风吹过，一片落叶违反规律地起起伏伏，最后顺着窗口飞过，唐益忽然动作，伸手将落叶捏了进来，抓在眼前看了看，随手扔在桌面。

“最近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唐益问道。

陈维远说道：“唔，好像京一学院的学生要开始第一次任务了，除此之外没什么特别的事情。”

“任务，什么意思？”

陈维远说道：“就是简单的工作，只是执行人是超凡罢了。不同的学生类型有不同的任务，天班的话，大概是警卫、缉凶、探秘之类需要武力，有一定危险的任务。地班学生，则是配合研究，灭火，探测之类相对安全的任务。”

“很危险吗？”

陈维远摇了摇头：“不用紧张，毕竟是第一次任务，大多只是打打下手，体验一下，不会真让他们承担危险的责任。”

唐益略微放心，想起身在黄班的付宽，继续问道：“只有天班和地班要执行任务？”

“毕竟他们是有晋升潜力的超凡，玄班还在努力发掘潜力，而黄班，他们大多学习然后进入社会，不用参与超凡相关的任务。”

唐益沉默片刻，说道：“我也是天班学生。”

“我知道啊。”陈维远说完，注意到唐益仍望着他，立刻明白唐益的意思，陈维远摊手说道，“只有教授说了算，我没有办法。”

“我到底什么时候能够回去？”

陈维远无奈扶额：“这问题你每天问一遍，不累吗？答案永远一样，教授说了算。”

唐益叹息一声，手指拨弄残叶，一脸忧郁的模样。

唐益有些后悔了。

他已经在研究所待了一个月，而且可以预料的是，他还得在这儿待上更久的时间。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和徐克用的战斗。

瞬步，这不是低阶超凡应该掌握的技巧；气波弹，这是余生专有的技巧。

谷教授比所有人都了解唐益，所以在看过录像之后，谷教授立刻生出一个假设：唐益曾经对余生使用过异能，并且随异能体验了余生的数年岁月，唐益可能在记忆中领悟了相关技巧。

当超凡突破中阶，他会自然而然领悟瞬步的技巧，因而瞬步一直被当作高位超凡的标志，是高位超凡与中阶超凡的分水岭。

哪怕拥有同样的精神力厚度和质量，面对拥有瞬步的超凡，无瞬步的超凡几乎不存在取胜的可能，这种巨大的差距，甚至直白在超凡层次命名的变化上体现出来。

起初超凡研究者试图探析瞬步的技巧，可惜与普通的技巧不同，瞬步的使用感受无法具体陈述，从未有人在成为高位超凡之前学会瞬步。

学界一直认为，晋升高位，精神力会有隐性的变化，只有这种变化过的精神力才能支撑瞬步，所以高位超凡以下无法学会瞬步。

唐益的存在，无疑是对这种观点的推翻。

那天得知消息后，谷教授几乎是立刻赶到学校，亲自将唐益带回实验室，而在唐益醒后，立刻让唐益陈述使用瞬步的感受。

可惜就像那些高位超凡一样，唐益也说不出使用瞬步的感受，那种技巧好像于使用时自然而然出现，使用后又悄无声息隐藏。

“教授现在在干什么？”

“应该在看你这几天的记录。”

唐益又叹了口气。

唐益恢复后最开始几天，谷教授让唐益参与各种测试，确认结果之后，谷教授给陈维远留下后续的安排，便又让唐益对其使用异能，陷入昏迷一周之中。

昏迷，醒来，记录，各种实验，再次昏迷，谷教授的生活无比充实，而唐益，则日渐空虚。

在研究所，唐益没有任何敌人，不需承担任何工作，除了偶尔配合实验、不能与外界自由联系，唐益的大多数要求都能得到满足。

对很多人来说，这种生活如天堂般梦幻，但是对唐益来说，这种生活显得格外空虚。

学校里有他在意的人，而在这里，除了呼吸与心跳，他什么都没有。

陈维远最近看多了唐益的叹气，笑着说道：“再忍一忍，教授......呃，教授来了。”

唐益转身看去，教授穿着大褂走来，脸上依然是严肃到接近刻薄的神情。

陈维远连忙起身让开，谷教授在唐益对面坐下，冷漠的双眼紧紧盯着唐益。

“记录上说，你进不去余生的记忆？”

唐益已经习惯谷教授的语气，平静回答道：“是。”

“不能还是不想？”

“不能。”

谷教授盯着唐益。

陈维远动了动喉咙，感觉谷教授的眼神有些恐怖。

其实陈维远也怀疑过，唐益可能不是无法进入，而是故意表明抗拒的态度，然而异能是个人的事情，谁也无法判断唐益的真假，只能相信唐益没有撒谎。

而看教授的眼神，教授显然不信。

沉默无声。

许久，谷教授冷冷说道：“再一个月，你能回去。”

唐益松了口气，尽管他了解谷教授的性格，推断谷教授必然会让步，但是直到真正看到结果，唐益才能安下心来。

谷教授起身，没有要求唐益接下来如何配合，他向下看着唐益的眼睛说道：“唐益，你要知道，我现在做的一切，最后都是在帮你。”

“也许我不需要那么多的帮助。”唐益的话算是委婉的承认。

“在问题出现之前，每个人都觉得自己不需要。”谷教授没有愤怒，不知想起了什么，目光有些出神，“而当问题出现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再没有人能够帮你。”

“也许我不会有这一天。”

谷教授的目光恢复，难得的冷笑一声，显出他的心情并不愉快，仿佛诅咒般说道：“希望如此。”

教授大步离开，陈维远立刻跟上。

唐益中指点在残叶中间，缓缓挪动。

无论如何，只要一月，他就能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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