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华天下

恒秋下落不明，让恒煊心急如焚，加上头伤未愈，又连着几日的精神高度紧张，终于病到了。

坐在马车中回到了万伦。

文氏心痛不己，安排医者侍女精心照顾。

几日后，恒煊坐在庭院树下的木榻上，盯着手里的叶子出神。

冥思苦想，都觉得最大可能是兄长一系的。

这才让他眼角发酸。

何至于此？

虽不亲密，但也是血肉至亲啊。他还想着要是自己如愿成为元子，封地中可择一邑给兄长。就算失败，自己也不会落魄到哪去，多半也是继承千户之邑，甚至会尽心辅佐他，使恒氏兴盛不断。

又想着也不一定是兄长的主意，可能是支持他的人自作主张。

或者真是芳伯所为，那为什么就找上我了呢？

正乱想时，叶柏来找，面对恒煊询问的眼光，低落的摇了摇头。

唉……

恒煊让叶柏带着十几人继续在被刺杀的附近查找，还有那两个村子去寻找，本就希望渺茫。恒煊也只得尽力了。

几日没出去，也不知外面芳伯一事掀起怎样的波澜。

心中烦闷，就趁文氏安排的侍女不在，俩人偷摸出了内城。

叶柏不放心，又叫上几名侍卫跟着。庸也在其中，恒煊见他为人精灵，就让他跟在身边侍奉。www.zcwok.com 传奇小说网

走在街道，两旁有酒肆，馆阁，前者吃饭喝酒，经常聚集国人议事。后者则是重要家臣在万伦的临时住所。有的也用来供重要客人下榻，都是独门小院。

却见酒肆中国人比往常多了很多，而且聚在一起议论纷纷，气氛不同往常。

恒煊问一侍从怎么回事，那侍从答：“这都是常年奔波海上的国人，据说是十几天前他们照常到新嘉装货，却被告知外岛大夫不再提供一切货物，于是就坐船回万伦，听从家宰大人们的进一步安排。”

恒煊沉吟片刻，想要了解一下情况，于是就往酒肆去。

正讨论的众人见到恒煊进来，纷纷行礼。芳国地位最高者是芳伯，其下是各卿大夫。卿不是爵位，而是指高于大夫，协助国君的大臣家族。

芳国就二陈，田吕恒五卿。

各国执政多出自卿族，极少数出于大夫。

再往下是在国府中有席位，能直接参与国事的府大夫，也称上大夫。上大夫在本府中占主导地位，节制各府中其他中大夫，下大夫。

各中大夫，下大夫在名义上都是芳伯之臣，但是恒雄改革，组建国府，划分各府后。中，下大夫已经与中央政权隔绝，没有参与国事的机会了，变相的成了府大夫的半个家臣。

大夫往下是士族，士也分元，中，下三低。多数有封地和庄园，甚至能做一邑之主，极少数因犯事，丢了封地却还保留身份的士子。

通常做为大夫家臣，充当侍从，协助家主管理封地大大小小的事宜。

以上不到芳国总人口三成的就是贵族阶级。

士下面是国人，士族身份只有一子能继承，其余诸子沦为国人，属自由民，虽没有封地，但居住在城邑中，有居住地。

以职业技术为生，铁匠，陶工，木工，文吏，士兵护卫，海员等都属国人，而且世袭职位。不与士族产生臣属关系，直属大夫。占总人口三层。

最下的则是在大夫士族的土地上的平民，垦种土地不是他们的，要上交一年所获的三十分之一给领主，身家性命也是领主的。

按照芳国礼法，所有土地属于天子，所以芳伯足代为管理。土地不能自由买卖，也不能置换。贵族不得无故收回土地。

芳国大夫将土地集中，形成千亩，万亩的集约化大庄园。某个庄园只种植油棕，那么这个庄园就有配套的日常维护，开采收集，榨取贮藏的工艺工具。都是平民在里面工作，士族国人维护。

从油棕榨取的棕油是芳国，乃至堪离七国上至诸侯，下至平民食用的最经济广泛的食用油。

素府多为平原，于是主产水稻，虽少量种植油棕，但装棕油需要陶罐。所以素府制陶业也发达，但最重要的还是长途贸易。

芳国的经济侧重点已经不同其余诸侯国，整个国家上至大夫，下至国人，土地的出产只占他们生产活动的小部分了。所以从生产生活，民俗信仰，文化个性上都与所有宗华人有了区别。

恒煊进入酒肆后，坐下随意和几人交谈。看到一个皮肤黝黑，身高体阔的壮年问道：“你是士子国人？你给我讲讲外面的事，就讲日常啊，或者趣事。”

那人并不怯场，咧嘴一笑，回答：“小人姓普名海，家里是士族，但我排行第三，基本继承不了宗祠。

所以就出了海，归大行人管，这支船队主要有十七艘船，五艘大货船，一船可载二百吨，要一百人。十二艘小货船，一艘可载一百三十吨，要五十人。主要走雷岛到周国的航线。

先新嘉收集香料，珍珠乳香，珊瑚，玳瑁，蔗糖等贵重物品，铁器有刀，针，锯，锥。反正几十种货物。

然后短则五个月，长则六月至粤地，可卸下六成。再装千箱茶叶北上与吴，越，莒，向，莱等国交易

然后又北上到齐国又得五个月，这一趟也就跑完了，差不一年就过完了。当然还可以北上，到燕国，不过我们很少去，是另一支船队的事，去就是购马。

往回走，就装绢，罗，纱等纺织品，还有青铜器，海盐。到粤地就是丝绸，茶叶，玉器。

将东西运回新嘉，休整几个月。两年就过完了，唉，真是岁月如梭，我才跑几趟，十几年就没了。”

恒煊听得津津有味，伸直了脖子又问：“你再讲讲粤地，还有吴，越，莒，莱，齐，燕这些诸侯国，和芳国有什么区别？”

那人口了水又继续道：“呃，这粤地属宗国，南朝覆灭，就封建粤公于此地，人口众多，文化昌盛。

粤公一系出自帝室，当代粤公在云，桂，粤，交几地中最具威望。其年轻时多次主持联军对抗曼国北侵。

粤公居城番禺乃天下大城，据说有三四万户人，芳国只有新嘉胜出。

莒，莱中国，向，纪小国。

吴，越两国嘛，断发纹身，不知华礼，夷狄也！”

壮汉说到此处，露出鄙夷不屑的表情。

“齐为周封大国，其祖太公望曾助武王伐纣！上代国君小白也是一代雄主，以管仲为相，励精图治，整顿朝政，例行改革，国力蒸蒸日上！

时周国四夷交侵，周国不绝若线！

辛赖齐桓公尊王攘夷，存亡续绝，九合诸侯，一匡东天下！”

“善也！我也听说过齐桓公，周王堕威，诸侯皆不敬，桓公尊王而霸东天下！”

“哈哈哈，临淄城女闾也是一绝！我觉得万伦也该开一家！”

“哈哈哈，你呀你呀！怎么一下扯到那去了。”

几人会心一笑，在场国人都露出暧昧笑容。恒煊不解就要问女闾是什么。却听一人叹息道：“不过他老来昏庸，五公子争位，以致停尸不顾，束甲相攻，尸身都发臭长蛆了才入棺。”

其中一人回忆道：“恒氏到齐国的航线就是他壮年时开辟的，我父还随上任大行人还拜见过他呢。我记得已经薨了三四年了。”

“比我们国君好太多了，竟然勾结外岛人，跑到外岛去了！”

“啊呀！慎言！”

“是薨了！”

那人愤然改口：“对对，是薨了。不过外岛已与龙来对立，我们现在啥也做不了。”

“还得等诸大人做决定。”

恒煊发现自己蛮喜欢和这些国人交谈，有趣的劲。

这时就见一人急忙跑了进来，大声道：“稀罕事，惨啰！”

见人们视线注意过来了，那人开口道：“弓氏灭门了！”

“什么？那个弓氏？”

众人一愣，那人继续道：“就是朝邑弓高啊！宅院都被烧了，一家十几口人都没了。”

恒煊也是一惊，有名有姓，还有宅院，多半是士族，怎么会灭门了呢。于是把那人叫过来细说。

原来那弓高确实是朝邑士族，有封地六十里，封户三百户，在士族中算中等。就三天前凌晨被人发现着火，村民去扑灭火后，已无活人，现在朝邑邑宰正在命人调查呢。

有名有姓的士族，莫名的灭门了，这自然是府大事。恒煊本就是好动的人，就想去乾邑，因为又想到恒秋之事，不知他家怎么样了。

乾邑邑宰是他父亲，他还有一妻一子呢。

想到这，恒煊就走出门口，看到什么身形一顿，回头对叶柏报以苦笑。

叶柏看去，也苦笑了。

是文氏的侍女找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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