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字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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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深了，其实并不是特别晚，大概晚上十点左右我们回到了房间，阿婆阿公本能的认为我们是一对如胶似漆的情侣，他们没有问过我们的关系我们也没有解释，所以最终我们被安排进同一个房间，道士叔叔曾经住过的房间.

房间大概有20平米左右，有古老的衣柜木床有一张可以当餐桌和书桌的木桌子，有两把椅子。

除了这些就没了，木板床很大，看起来很舒服虽然年代感十足。我本想解释这件事分开休息的，但是最终的结果是我喝多了，我自认为脑子仍然清醒但是我却是被杜小丙搀扶着才回到房间的。

原本的计划是趁着晚上时间趁着道士叔叔还没有到来的时候仔仔细细检查一下房间因为一个人住过的房间肯定会留下一些那个人的痕迹和秘密。阿婆阿公把他当成家里人一样虽然他最近一次来住已经是五年前但是仍然收拾的干净整洁就像是一直住在这里的样子。

叔叔的回归对于阿婆阿公来说就像迎接自己的儿子一般，叔叔的存在一定程度上填补了他们接连失去四个骨肉的伤痛与绝望。

我的道士叔叔从来不是个好沟通的人，那时候村里的人都说我的性格跟叔叔一样，冷漠自私，即便是妈妈还在身边的时候我也很少跟人交流更加不会跟谁成为朋友。

阿婆阿公家里是可以洗澡的，在主房右边有两间侧房其中一间就是洗澡间另外一间是厕所。我觉得自己仍然清醒的标志就是我摇摇晃晃的自己去冲澡，而且还记得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自己的洗漱包。杜小丙当然不放心一直跟着，可是我们又不是真正的情侣所以她只能在外面守着。

阿婆正在照顾同样喝醉的阿公，毕竟阿公年纪大了又好多年没有喝这么多酒所以阿婆不得不寸步不离的看护，这边就成了我和杜小丙的二人世界。杜小丙在我进去之前不让我从里面锁门并且嘱咐我简单冲冲就行不要在里面滑倒也不要睡着。

滚烫的热水冲洗过后我的头脑的确恢复了大半的理智，大概20分钟后自认为稳健的走出来杜小丙见了这才长长松了口气又像是照顾孩子一样把我送回房间。我很大方让她也去洗漱一下并且主动声明我睡椅子，把两个椅子拼在一起靠着一侧墙壁，再盖上被子这样就可以美美的过夜了。

杜小丙无奈的摇摇头，“你先躺着休息会吧，我回来再折腾。”

她说的折腾的意思是她回来我再回拼接椅子上，杜小丙很快出去了可是我根本睡不着，滚烫的热水和屋子里并不温暖的温度让我瞬间清醒我开始仔细的探查这个不足20平米的房间。

……

大概40分钟以后杜小丙也一身轻松的回来，因为最近两天两夜我们都在车里休息所以根本没有机会和条件好好洗漱，现在觉得整个人都干净多了。我从小贫苦出身但是却被母亲要求做一个干净的孩子，所以才形成了现在的洁癖。而这种洁癖同样体现在这个房间，我的道士叔叔也是个有洁癖的人。

杜小丙的状态颇为放松，不自然的反而是我，房门我们从里面反锁了，不是不相信阿婆阿公而是如果万一有什么事突然有人闯进来总是不好。我一个男生没什么关键是人家女孩子的清誉和清白。实际上即便我们想要分开两个房间休息也没有这个条件，阿婆阿公家正房一共就三间，中间是客厅兼厨房两边是卧室，客厅没有现代的沙发只有三把椅子和一张不知道年代古老的八仙桌。

我不可能去阿婆阿公的房间住，勉强能应付的地方是客厅的三把椅子，那跟道士叔叔房间的两把椅子拼接有什么区别么？

何况在杜小丙眼里我们早已经共处一车了，现在拥有一间20平米的房间已经太过奢侈根本不考虑男女之别什么的。她洗漱完后回来直接穿了一套白色卫衣，晚上休息的时候也是这一套所以很实用很安全。

我也是卫衣，也是白色的，这是我人生第一套卫衣也是第一套白色卫衣，是等着车子上牌办手续那天在商场里杜小丙给我买的。如果说不是情侣装也没有人相信，反正穿着心里总有异样的感觉尤其是看见对面对方的时候。杜小丙很放松的靠着在思考问题。

“你叔叔究竟是怎么样的人？他毕竟手把手教你两年武术，虽然这件事我听起来有点天方夜谭，但是你跟你叔叔的接触和关系总要比跟你父亲要更亲近也更融洽些不是么？”

她开始从根源上帮我整理我们的叔侄关系，我顿了顿，“我跟叔叔除了一个教一个学的时候其余时间基本都不说话，他觉得我是个聋子跟我说话费劲我觉得他是个自私的家伙不愿意搭理他。”

杜小丙微微一愣直起身子看着我，“男孩子小的时候不都想成为一个仗剑江湖的侠客么？如果有那样一个身负武功的叔叔一定会成为他的偶像的，你虽然耳朵听不见可是你其实还是一个正常男孩。”

西风呼啸，黄沙中骑最烈的马。落日天涯，余晖中扬最快的刀。飒沓江湖，快意恩仇，身披日月，万里独行。杜小丙说的没错每个男孩心中都曾有过这样一个武侠梦，都曾笃定地相信：江湖在哪里，自由便在哪里；我在哪里，正义便在哪里。

而且江湖是一场醒不了的梦，武侠是梦里的景物，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变换。每当83版《射雕英雄传》的主题曲响起，无论走在哪里，都像是走在江湖里，走进了曾经的武侠梦中。于是，塞外引弓射雕的郭靖、江南冰雪聪明的黄蓉、叫花头子洪七公、须发雪白老顽童，一个个武侠人物，就从梦境中渐次走出，一次又一次复活。

年幼时看武侠，关注的是武，就像看烟花，只能看到绚烂的表面。大侠们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总是幻想着，长大后要一马一剑，驰骋山河，哪里不平哪里有我。对我而言武更是一种能力，一种脱离现实脱离平凡脱离痛苦的能力。

年幼的武侠梦里，行走江湖，一定要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诸门派兵器件件使得，但傍身的，一定是一把剑，一把帅气锋利又灵动的剑，舞起来通体一团雪光，风雨不透，诸神难近。总觉得除了剑之外，其他兵器不是太蠢笨，就是太邪性，配不上少年的鲜衣怒马，更配不上武侠的玉树临风。

后来看武侠，关注的是侠，经过一些事后，总是力图看透表象，看到它内在的真实。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再看那些神兵利刃、漂亮动作，都不过是外在，真正的高手，摘叶为刀，捡枝作剑，手无寸铁亦可轻易制敌。

而侠对我来说则是一种智慧，回看年幼的武侠梦时，才恍然大悟：剑，是君子佩物，代表正直，代表勇敢，代表儒雅，代表智慧。原来，自己想要的，其实并不是高深的武功，也不是风雨的江湖，自己要的，只是剑所代表的君子品德，谦谦风度，还有面对困难、应对生活的智慧。

身为普通人，为国为民的大侠境界，离我们太远，但何妨我们曾做过的大侠梦？

何妨我们将武侠二字，像他们一样，注入日常的生活中？何妨我们怀着小确幸的心情，做一个小侠：用武的能力，去努力生活；用侠的智慧，去应对困难和挫折；用武侠的精神，与周遭的人事相处，可以在身边的江湖里，从容信步时斟两壶酒。

有人说，长大了，武侠梦就破灭了，但其实只有我们自己知道，自己想成为的那个大侠，只是在我们不曾忘却的武侠梦里休整蓄势，随时整装待发，笑对生活。

“我似乎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是现在看来虽然我从心里根本瞧不起我的二流子道士叔叔但是学习武术的时候却分外的认真，而且那时候每天公鸡一叫我就立刻起来练武，一个人偷偷在院子里扎马步双手提水什么的还有走梅花桩，那些都是基本功。”

我的思维也跟着回到了小时候那个特殊时间段，杜小丙咬了咬嘴唇，“闻鸡起舞是么？但是你根本听不见公鸡打鸣啊？”

我笑了，笑的很开心很有智慧的样子，“我的确听不见但是我已经形成了生物钟，那时候每天我爬起来外面的公鸡都刚好在打鸣，而且一来二去我是能够感受到公鸡打鸣前准备动作都震动感的，我知道那很微妙但是我的确能感觉到。我偷偷早起练武的事很快就被同样早起的母亲发现了，反正我的道士叔叔从不早起，日上三竿他才爬起来吃饭。”

“母亲觉得我太辛苦就让我天亮了再起我则起来不再在院子里练习基本功而是直接跑山，我们村子前后都被大山包围，所以那两年多不管春夏秋冬不管风霜雨雪我总是村子里第一个起来跑山的，也不知道摔倒过多少次也不知道被荆棘刺伤过多少次，我不在乎，甚至跑山回来的时候还能顺便捡点柴火或者设陷阱抓只野兔野鸡什么的改善生活。”

“你不要惊讶我的确在那时候尤其是冬天下雪的时候漫山遍野的追野兔追野鸡，而且还真的追到过。反正那时候我给自己定下的目标是一定要成为一个武林高手，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保护好我妈。对于道士叔叔的武功到底如何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好像从头到尾都没有注意过，毕竟你知道平日里正常的乡村生活动用武力而且是全力动用武力的机会根本没有。”

听了我的讲述杜小丙禁不住更加吃惊于我的传奇经历，她不得不说出一句名言，“少年的困苦疼痛磨难是你人生的第一所大学，所以跟你比我其实就是个还没长大的温室里的孩子，即便我也健身运动攀谈爬山骑行，但是显然你的经历才是原汁原味的人生阅历，我的只是一种变相消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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