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归[1990]

“要拉我家的东西, 许拉走我家的东西。”工人刚进院子拉东西，小家伙下子就哭了出来。

沙发要拉进单位里做展品，所以必须要拉走个周间, 护崽崽样的韩星辰哪里肯让自己家的东西被人家抬走, 更何况还是她最最喜欢的沙发呢。

躺在上面，多舒服的沙发呢。

香香玲玲家没有，『毛』蛋虎子家里也没有, 就小星星家里才有的稀罕东西。

哭成了小花猫的小姑娘, 就死活让工人往外头搬东西了。

小孩子嘛, 最是护东西的，而且个哭, 连串的孩子都开始哭。

三个娃起哭！！！

天啦。

而且其他的孩子也使出对付打拐子的力气来, 帮助小星星拦住前来搬沙发的工人们。

香香捏紧小拳头：“这是小星星家的东西，你们讲道理，上人家搬东西！”

玲玲也张着小爪子：“小星星, 我帮你。”

双胞胎的模样，说话也是你句在前, 我句在后, 看得那些来搬东西的人简直没脾气了。

结果有人在干活, 有人就来逗孩子玩。

都是个个的小娃娃, 这群人也让他们弄得啼笑皆非的：“小朋友, 我们是你妈妈的同事, 这个沙发就借走周间, 就还给你们啦！”

小星星才上这个当，叔叔婶婶就总来家里借东西，可还过没有？

次都没还过。

小孩子们私底下都说，人们都是骗砸。www.zuye.org 石头小说网

工人们让这群小萝卜头弄得没脾气。

范晓娟赶紧过来, 好说歹说的，总算是说通了几个，韩星辰这才挂着眼泪珠子哭了。

香香抬着小脑袋问：“所以，真的会还回来的吗？”

现在的孩子，鬼精鬼精的。

范晓娟板起脸来：“给咱们还回来，阿姨就去单位闹！”

韩星辰踮起脚尖，偷偷在妈妈耳朵边说：“他们啥样，我都记下来了，他们要是承认，你就带我去。”

好嘞，傻姑娘，真当自己是以敌百的女壮士啊！

过嘛，跟小孩子讲话，可千万拿他们当小娃娃，要真糊弄他们，以后人家就好好跟你说话了。

范晓娟很认真的点点头：“那好，你记住了啊，妈妈就靠你了，要是他们按还，咱们就去找他们去。”

韩星辰这才放下心来，方方的说：“算啦，你们抬走吧，家都是为了工作，都容易啊。”

这人设转变的也太快了，前秒还是个护崽小达人呢！

就像小孩子有小孩子的事情样，人也有人的事儿，妈妈常这样讲，韩星辰这么懂事儿的孩子哪会给妈妈添『乱』呢。

这路回去，工人们没少打趣：“范工，你女儿也真管事。”

是管事，也挺懂事，挺乖孩子。

要是没养歪啊，到了年纪该谈恋爱谈恋爱，该结婚孩子就结婚孩子，当父母这辈子『操』的么心呢，就是家人团团圆圆，辈子酸甜苦辣都能历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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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是做样品放在单位周，给单位的同事做认购的样品，就摆在厂里面的会议室里，来个客人还能当个展示品。

好吧，这是多稀罕的事儿啊，传十，十传百的就传来了。

这到单位，围着沙发转圈圈的人就多了起来：“搞个沙发做么？”

“听说，是用咱们单位的灯芯绒跟海绵做的呢！”

“开啥玩笑，饭都快吃起来还做沙发，这么本事就该把库里面的千多件春衫和呢绒衣给卖了。”

那衣服，也是被人坑了的，当初友谊商店定了千多件衣裳，结果货还没提走，商店那边的供销理就被抓走了，于是积压了十几万的库存，人家新来的认老合同，这是部分。

另部分，就是普通的积压库存。

就是因为两批料，压得库房里面满满当当，可资金链却要被拉跨了。

职工们也在朱厂脸上看到难得的笑容。

端着茶杯过来的老厂，那可是从七十年代就来厂里的“英雄号”啊，就算职工们信范晓娟这个黄『毛』丫头，那也是相信老厂的。

朱厂说：“咱们厂里做这个沙发，先搞内销，内销的价格，差多是外部销售半的价格，这事儿我权交给小范处理了，这个项目就是她带她负责，有么事情你们直接找她。”

“小范，她是会计吗，她怎么又搞销售了？”

“好像止销售，她这次么都管。”

“啧啧啧，巴结上朱厂了嘛。”

“布料子，怎么都比上皮子的吧，差多这种款式的我在商场见过，要上千，真知道花上千块，买个布料子有么思。”

当然嘛，买起的，风凉话就最多。

说酸话的当然有，自然也有马向华姐这样的：“说啥呢，人辛辛苦苦在给单位解决问题，你们来说风凉话，谁要有本事帮厂里处理掉库存，谁就自己试试，这沙发，可是小范自己设计出来的。”

设计这词儿新颖。

当然，第批产品，工艺的精细度自然没有办法跟几十年以后的比。

但是在现在来看，设计感很好了好吗，再加上底座的做工，布料的质量，针线都是纯手工制作出来的东西，看着绝对要比弹簧沙发假皮子包的都好！

服装厂做沙发，这可是稀罕事情。

范晓娟临危受命，当起来讲解员：“沙发用皮面的有皮面的好，好清洗，擦擦就好，可是布面的更耐磨，吸汗『性』强，是特脏的话，年拆掉洗次就行，咱们这种布料特耐脏，信你们都试试这个底，绝对比弹簧的舒服！”

就有人跃跃欲试了。

狠狠的坐上去：“真的舒服，像弹簧沙发那样好的声响！”

海绵底子的嘛，在这会儿用来做沙发确实奢侈，但是也确实比弹簧舒服多了，这种沙发就是软乎，坐在上面就跟下头垫了十几床褥子似的。

而且『摸』『摸』布料，也确实比光溜溜的假皮子要好，亲肤感很强，就算是躺在上面过夜，也会腰疼背疼的。

这『色』儿，做衣裳可真是好看。

可放在沙发上面，整个档次就提起来了，看看这海绵垫子，特软和，往上面靠，那感觉下子就出来了。

先是个来看，再就是两个来看，最后围着圈都是人在看稀罕。

有人就问：“娟子，你是发工资的吗，怎么又卖起沙发来了，咱们厂这是要干啥？”

范晓娟说：“清库存啊，你们想发工资了嘛，等沙发卖出去，就能发工资，你们先看看，咱们单位的才有的内销价格啊！”

靠着卖沙发就能发工资，这话说出去咋那么招人相信呢。

“这沙发要多少钱呢？”

“三百八。”算上材料成本，再算上人工，单位还能小赚点点。

“哟，这价钱倒是还挺合适的，外头的海绵沙发起码要上千呢，还定给你坐下，咱也没有坐过，知道是是真舒服。”车间工人王海英凑进来，仔仔细细的『摸』起沙发的料子：“就是咱们库房里面的灯芯绒，我还说呢，这料子质量这么好又耐磨，要是放在十几年前，那可是少人都抢着要的好东西。”

王海英的女儿恰好要出嫁了，要是能整这样架沙发回去，那可倍儿有面子了。

灯芯绒是好东西，又结实又耐磨，这料子王海英自己也天天『摸』，做裤子穿是非常好的，就是颜『色』淡了点。

可惜咯，审都天翻地覆了。

尚圈东边西边的，赶上『潮』流就落伍了呗。

本来以为要费足了口舌跟他们讲讲这沙发是有多划算，比外头卖的还要好，谁知道王海英这天然拖来，七嘴八舌的又议论开了。

也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说单位快完了，等过完年就宣布解散，这几天更是人心惶惶，以前还有人来点个卯，现在连上下班的间点都懒得踩了。

车间彻底都停了，马向华心里清楚，缝纫机再要踩起来，人心就彻底的散了。

车间里个个的工人，那都是当初个个学徒培养出来的。

无论谁，都希望车间里的缝纫机能开起来，只有这样，才有余米过节。

沙发嘛，虽说是么刚需品，可只要是便宜货，还能感兴趣了是？

按照范晓娟建议，单位加了些许的价格，三百八认购，根据认购多少来产，对于单位来说，是微盈利。

可对于员工来说，就太赚了！

加上自己单位的东西，买着放心。

这年头，物资虽说没有六十七年代那样贫瘠，也想要花这么便宜去买个沙发，确实有赚了的感觉，下子厂里面就定走了几十台。

起初还有人想要用沙发的货款，抵消拖欠的工资。

但被厂里给否决了。

有人定了有人没定，你抵了人抵，弄来弄去的就『乱』了。

就有人想拖着交钱了。

范晓娟能拿你没办法，拖着交钱可以，但厂里天只能产出来架，还是在马飞有个小帮工的基础上才能做架出来，谁先交钱谁先提货。

要说人嘛最怕比了，这话放出去，又都抢着交钱。

这事儿传到了车间，家都觉得很振奋。

要是自己能干木工活，都想自己上阵打架子了。

至于那些之前提出来用货款抵工资的人，谁也好思说这种话了，纷纷去财务交货款，怕谁抢到了后面，排产就排到了后面。

“娟子，娟子，那个马飞，他么候能报道呢！”这事儿交给范晓娟权负责，包括产品的产、排产，内销、外销都是范晓娟负责。

厂里面第次有这种产品由专人负责的制度。

“我家里本来厨房那边还没装完，既然单位这边急着要人，我就去找了马飞那边谈，他答应天就过来报道，正式入职咱们厂。”本来以为内购会有点过程的，谁知道头天，就有三十几个员工认购，第二天，来财务室交钱排队的第个就是王海英。

她闺女腊月结婚，赶着要第台。

而且家有喜事，第个多吉利啊。

现在快过年了，木工也很难请，刚好马飞从原来的厂里离职了没地方去，范晓娟就跟他谈了下，问他要要上这边来。

出了国企，还能进国企？

马飞想也没想就同了。

入职这边，成了这边的工人，他妈妈心里头直惦记着的事情也总算有了着落，会总叨叨着让他去给班送礼，他可是烦死以前那个班了。

再说这边给他双休，赶工期的候双休加班还给加班费，确实要比以前在家具厂收入要高很多。

服装厂给的岗位是技术员，比原来的工资还高了二十块，要是这边的库存给处理完，到候还有额外的奖金。

马飞琢磨，成。

这边是提成制，干的好还有多的拿，干的多有加班费，何乐而为，这小伙子也是能吃苦的，单位给他派了个学徒帮忙，他这边的工期下子就缩短了。

等这波忙完，总算赶在过年前，补了所有职工三个月的工资，这就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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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晓娟忙，家里的孩子就没人管。

韩星辰回到家以后，家里空空『荡』『荡』的。

过她也习惯了，以前妈妈就比她晚回来，跟着香香和玲玲回到家以后，要玩好会儿妈妈才回家呢。

这年月的孩子也是皮实，自己上学，放学了自己回家，除了妈妈让她自己做饭，韩星辰几乎就是万能小星星。

在外头玩了会儿，妈妈还没回来，小星星盼星星盼月亮的，还是没把妈妈给等回到。

“星星，你妈妈呢？”黄穗华从家里走出来，看见韩星辰坐在屋檐下无聊的拖着腮帮子。

其他的孩子都被爸爸妈妈喊回家吃饭了，只有可怜的小星星没人捡走，回到家，还是冷锅冷灶。

这姑娘寻思，琢磨，就觉得妈妈是要她了。

小姑娘嘛，心思特敏感，动动就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小宝宝了。

跟在黄穗华后面的两个皮小子，个叫『毛』蛋，个叫黑皮，个说：“小星星，你妈妈要你啦？”

另个做了个鬼脸：“小星星的妈妈跟人跑咯。”

个个的混小子，平常最喜欢跟妹妹玩，可是也嘴贱，逗到妹妹哭，就跟今天的娱乐节目少了个环节似的。

总算，看见韩星辰“哇”的声就哭了出来。

黄穗华回头就抄起扫帚要打人，这候两小子跑的比谁都快：“哎呀妈呀，母夜叉发飙了。”

“『毛』蛋，咱妈可真凶。”

两皮猴子走，黄穗华就觉得这事儿她也有责任，本来她有事儿要找范晓娟的，谁知道人没见着，还让两孩子把韩星辰给逗哭了。

这年头的孩子金贵，是早些年的小狗儿了，黄穗华自己没养过小丫头，就觉得小家伙哭的可怜兮兮的，忙掏手帕出来给小星星擦眼泪珠子。

这小女孩跟小男娃可真样，眼泪跟要钱似的，越擦越多。

黄穗华也急了：“那啥，你妈妈是在单位加班呢，等会儿就回来了啊，走咱们去婶婶家吃饭。”

看小星星平常乖乖的，见个人叫个人的，可哭起来也叫个撕心裂肺，差点把黄穗华给心疼死，面哄着这小姑娘，面揍死自己儿子的心都有了。

可听到有饭吃，韩星辰也哭了，『摸』着小肚肚。

是有点饿了。

是小星星想妈妈，是小肚肚想妈妈了。

『毛』蛋端着碗饭从家里跑出来：“咋了，咋就哭了。”副看好戏的模样。

自家没有女娃娃，可是最稀罕小姑娘，黄穗华随手从地上抄起块破抹布，劈头盖脸的往儿子头上砸：“叫你嘴多嘴碎，吃饱了撑的你是要惹得她哭。”

『毛』蛋吓的掉头就跑：“哎哟我妈可真是亲妈，我概是捡回来的吧。”

黑皮比他略，两人起的堂兄弟，嘴巴也是同样的欠：“胡同口的公厕里捡的，你妈捡回来了，还叫我妈给帮忙洗的。”

这两兄弟，样的嘴欠。

『毛』蛋也是差多年纪，常听着老人调侃么“你是你妈捡回来”的这种玩笑话，对自己是妈妈捡回来这个事实是深信疑的，过就算是知道，听旁人说也觉得怪伤心的，嘴巴扁也要哭出来，还对黑皮说：“怎么你妈去菜市场捡的你，我妈要去公厕捡我呢。”

越想越是伤心了起来。

『毛』蛋哭，韩星辰反而笑了，擦干净了眼泪珠子站起来，呜噜噜的对『毛』蛋吐舌头：“调皮鬼，倒霉头。”

哭笑，猫儿上灶。

等黄穗华走，『毛』蛋偷『摸』『摸』的跟小星星说：“叫哥，叫声哥哥我就带你去找你妈妈。”

小星星是那么小气的小姑娘吗？

说对了，小星星又小气又记仇。

结果就是『毛』蛋花了好间都没哄过来，到了吃晚饭的候，小星星还跟黑皮坐在起。

吃完饭可就跟黑皮『毛』蛋兄弟几个在院子里玩，直到吃完饭，都记仇没理『毛』蛋，这些人开开玩笑也就过去了。

这年头的孩子也没那么金贵，人也很少跟在屁股后头，几个孩子直跑出去玩到晚上八点才回来。

到晚上九点，两口子还没回来。

小孩子嘛，等到了天黑还没见到爸妈的踪影，也着急了，偏这个年代也没手机也没个通信的，两口子忙起来，竟然都知道对方没回去。

到晚上，韩星辰再也忍住了，跑出胡同口去找爸妈。

跑出来，乌漆嘛黑的她就后悔了。

太黑了，抓小孩的就容易这个候跑出来，心慌就慌择路往回跑。

下雪天，路又滑，留神就磕在门口的石墩子上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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