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棠春

54章 “千金”

佟媪不像黎妈。

黎妈有时还会由着棠钰, 佟媪的温和里又会严苛要求棠钰。

尤其是越到后面，孩子的月份越大, 有时候棠钰夜里一醒就不容易睡着，棠钰便习惯看书，一看书，就更没困意，有时候一醒就是多半个时辰。

佟媪会让棠钰闭目养神，越是临盆，越是要调整好精神，有时候一个贪心夜里没怎么休息好, 孩子早了些出来都是有可能。

佟媪监督下，棠钰渐渐改掉了坏习惯，也尽量让自己多休息些。

……

有黎妈和佟媪专门照顾她起居, 祖母和舅母都『操』了不心。

舅母手巧, 给棠钰腹中孩子做了很多可爱的衣服, 还有虎头鞋, 虎头帽，各个让人看了都忍不住觉喜欢。

棠钰的手工不行，早前也想像舅母过，是黎妈和佟媪看了几眼后，三同她劝说，其实夫人, 有些事情也不用勉强。

棠钰想起早前给陈倏做的围脖，仿佛也只有陈倏不嫌弃。

眼下和早前不同, 早前是情.趣，眼下，黎妈和佟媪怕她本就不善于, 会反复花心思，太过费神。

棠钰也自觉放弃了。

……

茂之在，棠钰还是每日都会去议事厅送些心和糖水。除却茂之在的缘故，更重要的是，陈倏不在，她要替陈倏做些体恤之事，这是太『奶』『奶』告诉她的。

至，在一段时间内，要晓整个万州府，谁在做什么，谁有遇到难处，而不是终日呆在后宅里。

棠钰记太『奶』『奶』的话，也很快也同议事厅内的人都熟悉了。从早前叫不名字，到眼下，基本都已经晓每个人的脾，秉『性』，负责的事情。也会在对方离开议事厅的时候，让小果送些东西，譬如回家眷来府中时，觉零嘴的味道很好，夫人特意托人去寻的。

都不贵重，夫人是记在心里的。

久而久之，旁人也不觉夫人就是在后宅的夫人。

虽然有身孕，还是每日往议事厅来一趟。

顾史也会请夫人在议事厅稍坐一会，一并听着万州府的事情。

棠钰大多时候会停一会，了稍许就离开，也不怎么开打断。

到次提及流民涌入，要不要开的问题，议事厅中双方还是争议不休，都有利弊，也都有道。

譬如一旦开，会有流民源源不断往万州来；一方说，不开也会有问题，万州在临近郡县都是有声誉的，不要将声誉慢慢败掉……

最后双方争议的焦跑去了万州的名声和威望，反而没有关注流民本身。

正好争论不下的时候，人人都问顾来，顾来也有难处。

顾来并不想当场做决定，便看向棠钰，想请她帮忙开，这样既然夫人开，-旁人也不好继续非追着这个问题问。

陈倏走前会过棠钰，万州府的事听顾伯伯的，于是顾来好似遇到困『惑』，想不清楚一般，特意朝棠钰看去，棠钰一改往日不开的习惯，而是问道，“万州这处，是不是还有一块空地？”

顾来愣住，旁人也愣住。

棠钰的确一句话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了过去。

顾来看向棠钰，不道她是特意的，还是真的想让众人看向空地去。

佟媪眼中略有惊讶，因为夫人来万州府的时间不算，夫人开，旁人都仔细听着，且没有一人有异议，觉夫人不应当说什么。

佟媪想起了老夫人。

棠钰继续道，“这块空地我好像有印象，似乎前几日我来议事厅的时候，正好听冯大人提起过，这处若是空地荒芜可惜了，只是没有人去。”

众人也都想起来。

棠钰又道，“不道这处同受灾的地方比，是这处更荒芜些，还是受灾之后的地方更难修缮些？”

棠钰问到了子。

冯云道，“受灾复州，复州内部近年连连战火，别说修缮，可能都无法顾及。”

棠钰又道，“那就是说，这些流民原本在复州受灾的地方也过并不好，若是去到这块空置处，重新将荒芜处开垦出来，周围因为万州在，没有战『乱』，是不是会比复州更好些？”

众人都愣住，顾来也捋了捋胡须，“夫人说的是。”

他们早前都没想到。

夫人不是议事厅中的人，没有参到争执中，也不用特意为自己的观念辩解，所以反倒客观。

旁观者清，棠钰看到的难题是，放不放流民，是流民入内后，万州府有什么举措，而不是放不放流民入内会带来什么后果，所以反倒能看清问题。

众人都不争执了，目光都在复州受灾处和万州这块荒芜处来回切换着。

棠钰又道，“如果流民涌入，我们要暂时安置，会花多银子？”

负责财政的官吏说了个数。

棠钰又问，“那若是能将这笔开支预付一部分给到流民，让他们去这处开垦，开垦后可以一家人都可以安定下来，也会拿到剩余的尾款，这样不必担心救济会有一时，无一时，大家相信万州府，是不是同样一笔银子，把人带去了想治的地方，而且，治之后，也会赋税来？”

棠钰说完，顾来和旁人都目瞪呆看着她。

棠钰心中唏嘘，怕一时嘴快说错了话，又笑道，“早前侯爷从陛下起事，我从京中回平南时，遇到过一些流民队伍，避开时，也听人说起过，若是能有一处安身，活下来都是不容易的事。万州太平，是一处很好的地方，所以我是胡『乱』想到的，随意说了说，不必介意……”

顾来还未开。

冯云先道，“下官觉夫人的提议很好，如今万州太平，百姓安居乐业，所以并不愿意去到台运这样的地方，是对旁的地方来说，太平就已经不容易了，这是好事。”

不冯云，先前争吵的另一方也道，“下官也觉夫人的提议好。”

冯云看向顾来，“顾史，此事可以详细议论。”

顾来颔首，“善。”

佟媪惊讶看向夫人，越发有些想起老夫人来……

而更像老夫人的地方是，夫人晓拿捏分寸。

即便当日议事厅事情之后，夫人还是每日只是去送些心和糖水，也不会借故久留，或者过多参讨论，反倒是顾史人会问起夫人的意思。

慢慢，这月余下来，就连佟媪都觉在议事厅的官员心中，夫人的意见很重要，是夫人并不会强势参，或是喧宾夺主，又值信赖。

……

日子一天天过去，棠钰的月份也越拉越大。

渐渐地，连散步多些时候都会有些吃力了，就这样，日子进入到了八月。

棠钰午睡后，黎妈来说，范史来有事要见夫人。

宝香扶棠钰起身，棠钰就在外阁间见的范瞿，范瞿道，“夫人，阮杰来了。”

棠钰一面喝着温水，一面想起月前阮杰接了府中的活计，也被她当头棒喝，阮杰要么咬牙做下来，要么回头同她和范瞿商议，那日后也于断了后路。

阮杰没有。

棠钰好奇，“事情看过了吗？做如何？”

范瞿出乎意料，“我也没想到，竟然按照文书约定的时间完成了，我也没想到，他真的咬牙吃下来了，而且做很好。”

棠钰笑道，“你让他来苑中。”

一来，她是实在不想去偏厅了；二来，次去偏厅是为了氛围，让阮杰晓，侯府的事也公事公办，眼下也不需了。

阮杰入了外阁间，还心有戚戚，“夫人。”

棠钰颔首，“慕然同我说起过了，事情做很好。”

阮杰拱手，“万幸，为辱命。”

棠钰又道，“实际花的银子，是文书的几倍？”

阮杰微楞，范瞿也微楞。

阮杰支吾道，“四倍……”

棠钰朝范瞿道，“慕然，差额以尾款的方式补给他。”

阮杰和范瞿又都顿了顿，阮杰是顿住，范瞿了顿了顿，而后应声，“是，夫人。”

旁人面前，他必须要维护夫人。

阮杰诧异看向棠钰，“夫人，我不明白。”

阮杰还是问起。

宝香扶了棠钰起身，棠钰一手撑着腰，一手托着肚子，缓步前，“苛刻的条件下，你能做出来，是你的本事，既然有本事，不需要侯爷也能办好，又何必让人看轻呢？”

棠钰说完，阮杰整个人怔了良久。

许久后，阮杰眼底微红，朝棠钰拱手，“夫人的话，阮杰受教了。夫人日后有吩咐，凡告诉阮杰一声，阮杰必行照办。”

范瞿微讶。

阮杰中的信任，是不同于信任侯爷的信任……

“那去吧，慕然，把后面的事情处了。”棠钰吩咐一声，范瞿回神应好。

送走阮杰，范瞿折回，棠钰有些饿了，在一侧吃些粗粮。

如今大夫让她下午加餐，都有清单，棠钰胡『乱』吃了些便见范瞿回来，棠钰放下碗筷，问道，“处好了？”

范瞿颔首，“都办妥了。”

棠钰也跟着头道，“日后，阮杰这处应当不会生小心思了。”

范瞿却是朝着棠钰拱手，“夫人，范瞿心悦诚服，阮杰日后不仅不会生事，还会诸事以侯府为先，也不会提周妈妈了。夫人做的，早前范瞿并没想到过。夫人在府中，是府中幸事，夫人受范瞿一拜。”

陈倏早前就说范瞿身有股迂腐劲在，棠钰笑道，“早前正好处置过罢了。”

宫中见多了这样的人和事。

若连这些都处置不了，怎么在宫中生存？

她能做到管事姑姑，身边笼络的人不，愿意帮她的人更不。

人心都是换来的。

到何处都一样。

……

到八月十五的时候，天转凉了。

府中都换了秋衣，棠钰身的衣裳也多了一些，因为身子重，不像旁人那般怕冷。

中秋的时候，府中做了月饼。

棠钰不敢多吃。

月饼是甜食，吃了小豌豆在肚子里一直很兴奋，也和她玩踢腿游戏，扰她也有些睡不好，只好躺在床榻，一面看着窗前月『色』，一面轻轻『摸』着腹间安抚，“小豌豆，爹爹也一定想我们了。”

千里共婵娟。

***

到九月中旬时，棠钰夜里已经基本不怎么能睡好了。

临盆的日子渐进，黎妈也好，佟媪也好，整个府中下都不敢大意了去。

这个时候棠钰出府的时间也了。

过往还能每隔几日去街市逛逛，沿途的百姓也会友好招呼，夫人，夫人好，棠钰时常想，这么诸侯里能同江城百姓处成邻居的，恐怕也只有陈倏了。

后来，棠钰便不怎么出府了，身子也确实沉了，走走就容易累，出门也不方便。

佟媪晓她很辛苦，便安慰道，“夫人，侯爷应当已经在回京的路了，很快就会回万州了。”

棠钰笑着颔首，“佟媪，你们都在，我不怕。”

佟媪会意笑了笑，夫人，比旁人都更沉稳些。

***

宫中，叶澜之看向暗卫，“万州那头生了吗？”

暗卫道，“还没消息传来，应当是没生，若是孩子出生，最快三五日，消息就会传到京中了。”

叶澜之心中些许烦躁。

越到这个时候，仿佛越容易沉不住。

八月，陈倏就从南顺折回了，十月旬左右能抵京，届时，差不多万州就有消息传来了。

叶澜之沉声道，“继续盯紧了。”

“是。”暗卫应声。

……

九月底，暗卫突然传来消息，“敬平侯失踪了！”

叶澜之原本在批着奏折，手中的笔锋一悬，将整个折子划了一抹横杠去，有些刺目。

“怎么会失踪？”叶澜之眉头微皱，偏偏这个时候。

暗卫应道，“路忽然遇到截杀，护送的禁军都亲眼看到了，混『乱』中，敬平侯府由亲信护着逃走，不去了何处。”

“怎么会这么巧？”魏昭庭也诧异。

叶澜之沉声，“继续找！”

暗卫领命。

暗卫退了出去，魏昭庭前，“不应当这么巧？”

叶澜之又道，“此事说不好，陈倏随我起事，如今旁人看来，万州是朝廷屏障，想要除掉陈倏的人不是没有，正好陈倏出，死在回京路，也没人说清，所以，要么是有人早就计划好了，在陈倏回程路动他，要么……”

叶澜之指尖攥紧，“陈倏很聪明，猜到了……所以自编自演，演被人截杀，趁机躲过，他孩子出生了，若是子，他不会『露』面直接回万州；若是女，他会回京，说被人截杀，好容易逃回来，朕便拿他没办法，他也不必同朕撕破脸。”

魏昭庭诧异，“敬平侯想到吗？”

叶澜之轻嗤，“他若是连安城之事都能想到，此事为什么不能？早前他答应太容易，是麻痹朕的，他一早就做了打算，是一分都没有显『露』，是要确保他不在的时候，他安全，万州也安全。陈倏此人城府很深，是太『奶』『奶』一手教出来的，他想到也不奇怪……”

叶澜之摔了案几的奏折，“是朕疏忽大意了，这几个月根本就没想过他有这么一出，其实都在他计量中。他走之前就安排好了，前两日，万州驻军忽然进入平南，已经是拿平南做屏障了。”

叶澜之沉声道，“看。”

待最令人烦躁！

叶澜之又道，“让人去找，他铤而走险，做不到周全，也走不了那么快，沿路封锁。”

魏昭庭应好。

……

万州路远，陈倏失踪的消息还未传到万州，十月初五的时候，棠钰起身时忽然羊水破了。

佟媪和黎妈都是有经验的，羊水一破，孩子就要出生了。

整个敬平侯府下都开始忙碌了起来。

陈倏不在，夫人又要生了，老太太能拿主意，佟媪和黎妈都在，诸事都能寻到拿主意的人。

羊水破了到孩子生出来还有些时候，老太太入内，一面握着棠钰的人，一面告诉她不要紧张，稳婆和大夫都在，府中大家都在，好好宽心。

棠钰颔首。

羊水刚破，分娩时的绞痛还未来。

佟媪和黎妈让棠钰多吃了些东西，稍后有力。

又备好了温水，参片，稍后要用。

“夫人别怕，胎相是正的，也稳妥，稍后听稳婆的就好。”佟媪叮嘱。

棠钰头。

佟媪和黎妈都不让棠钰说话或是做旁的耗费力的活，棠钰躺在床榻，很快稳婆来了屋中。

满夫人也来了侯府，和杨氏一道陪着老太太。

黄昏开始，屋中逐渐有呻.『吟』声传来，也到处都是进进出出端着热水的丫鬟，屋外都能听到稳婆的声音。

老太太也好，杨氏也好，满夫人也好，都是过来人，晓头胎有多难。

屋中的呻.『吟』声有弱到强，间隔的时间由至短，老太太一颗心都似揪起。

一直从黄昏到子时，又从子时到丑时，中间含了好几次参片，又并着稳婆和大夫的几次焦灼和紧张，终于，在寅时初的时候，听到屋中稳婆的声音，“生了生了！”

棠钰满头是汗，似是耗光了所有力，连睁眼的力都没有。

屋外，老太太，杨氏和满夫人都松了。

屋内，佟媪和黎妈笑合不拢嘴。

佟媪道，“夫人，是个小千金……”

棠钰看了看佟媪，轻轻颔首，期盼的目光看向稳婆和黎妈处。

佟媪在账户她，黎妈在同稳婆一道收拾新生的孩子，擦干净，裹了抱被，将孩子抱到她跟前，“夫人，您看。”

方的棠钰还觉浑身一力都没有，眼下忽然不哪里来的力不仅看了，还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

“恭喜夫人，喜千金。”

“恭喜夫人，喜千金~”

黎妈将孩子抱给老太太看，老太太激动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一面看着，一面朝屋中张望着。老太太关心孩子，也关心棠钰。

屋中稳婆和佟媪将棠钰照顾妥当了，老太太入内。

棠钰还虚弱着，“祖母。”

“别说话了，快歇着，允不在，你辛苦了。”老太太想『摸』眼泪。

棠钰也跟着有些鼻尖微红。

佟媪劝道，“老太太，夫人产后不宜落泪，怕伤身子。”

老太太也反应过来，孩子一出生了，棠钰便要开始坐月子，月子没做好会落一身病，眼下是不能哭，老太太怨自己糊涂。

老太太握住棠钰的手，“什么都别想了，先休息。\"

棠钰也确实累了。

黎妈抱了孩子前，放在她身侧，“夫人睡吧，让小主子陪着，我们守着。”

棠钰疲惫至极，头靠着小豌豆，半是激动，又半是疲倦睡去。

小豌豆平安出生了，爹爹也应当平安回来……

***

京中，暗卫的消息传来，说敬平侯夫人生了一个女。

叶澜之一听，砸了茶盏。

魏昭庭心肚明，错过这样好的一个机会，日后想寻到机会，支开陈倏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

又隔了几日，禁军来报，说寻到敬平侯了。

叶澜之咬牙切齿。

陈倏随禁军一道回京，即便早前是真的有人要杀陈倏，还是陈倏自编自演的，都不重要了。

众目睽睽之下，他没有办法动陈倏。

而且陈倏夫人生下的是女，他动陈倏，对他并无益处。

陈倏回京时，魏昭庭替天子在城门迎候，后天子又设宴接风。

接风宴，叶澜之问起半途截杀之事。

陈倏端起酒杯淡淡道，“陛下不，想我死的人太多了，臣下也不道是谁要取我『性』命。”

陈倏看他，深邃的目光似是要将他看透。

叶澜之笑了笑，“平安回来就好。”

陈倏当着众人的面道，“陛下，允想明日离京，家中夫人生了麟，想他们了。”

叶澜之笑道，“是当早些回去，这一趟出来的时间久了，好好回去陪陪夫人。”

陈倏举杯，“谢陛下。”

真真假假，滴水不漏，陈倏这回的确全身而退了。

叶澜之敛眸。

***

整个十月到十一月，棠钰都在坐月子，也在尝试怎么做个好母亲。

小豌豆是十月初六出生的，肉肉的，粉雕玉琢的，很可爱，老太太，杨氏都很喜欢。

棠钰也没有假手旁人，自己在喂养，自己在带。所以小豌豆和她很亲厚，棠钰很享受和小豌豆在一处的时候，虽然有时候会手忙脚『乱』，因为有佟媪，黎妈和祖母，舅母在，帮忙支招，棠钰慌『乱』了一两个月，终于顺手了。

腊月初，陈元说侯爷快马加鞭回来了，腊月初六就能到。这么短的时间，一定是不眠不休往回赶的。

腊月初六，棠钰抱了小豌豆去城门陈倏，马车内，不算冷，棠钰好像从未觉都待如此漫过。

到晌午的时候，忽然听到连串马蹄声，陈元欢喜撩起帘栊，朝着棠钰道，“夫人，侯爷回来了！”

棠钰抱了小豌豆下马车。

陈倏从对面马车下来的时候，整个人眼眶都翻着氤氲，“我回来了，阿钰。”

她不道他为了平安回来，有多狼狈，在天子跟前明目张胆假借失踪，避开回京，直到孩子出生的消息传来。

陈倏抱紧她，抱了良久。

孩子在黎妈手中，陈倏又忍不住多看几眼，“怎么同你这么像！”

是像棠钰多一些。

“先马车吧，别冻着了。”陈倏看不动眼。

了马车，陈倏只觉早前有无数的话想说，在她和孩子跟前竟然什么都说不出，只想好好看看她和孩子，怎么看都看不够。

“我女……”陈倏话音未落，棠钰轻声道，“小豌豆是子。”

陈倏愣住。

棠钰轻声道，“太『奶』『奶』让佟媪来照顾我，佟媪同我说起，孩子出生的时候，无论是子，还是女，在你回来之前，就说是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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