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澜璹话良人

第二十四章嘉兰语录之终

既笄当日,安澜馨按照礼数早早起床,由丫鬟伺候着沐浴净身,安澜馨看着水中漂浮着的花瓣,心里五味杂粮,虽然母妃并没有表现出待她既笄以后就让她出嫁的打算,可她还是忍不住担忧着未知的未来,今日一过,她便不再是那可以撒娇任性的孩童了,她要担负起说不清道不明的责任,她甚至在一瞬间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她是否可以离开这嘉兰呢?去看看书中所描绘的世界?她是否可以去寻找大哥哥沈涼璹,她总是会情不自禁想起他,安澜馨迷茫了。

外头传来丫鬟的问候,安澜馨知道自己沐浴的时间久了,立刻起身,由丫鬟伺候着更衣。今日是大红的衣裙,喜庆也衬托着安澜馨更加白皙娇艳。

越王府今日不同以往的冷清严肃,整个王府都热闹极了。宾客们相互间问候着各就各位,当然这其中也不乏不请自来之人,譬如这李宰相李绍,他带着一名自称是远方亲戚的青年一道儿来参加,安君越也不在乎李绍的失礼,今日对于安澜馨来说也是一件大事,安君越不想坏了兴致,只是眼神意味不明地看着李绍身边的青年,说道:“没想到李老居然有卓姓亲戚,说道这卓姓,可让我想起那元武国国姓。”

李绍身边青年便是元武四皇子卓燃了,他一脸谦恭,说道:“天下姓氏相同乃是常事,王爷说笑了。”

安君越早就知晓这人身份,也不拆穿,只道:“只是委屈小兄弟要入末座了,毕竟丫鬟临时添置了座位总有不周之处。”说完也不看二人表情,转而接待其他客人去了。

卓燃也是荣辱不惊,笑道:“只要有座即可。”

随着司仪的主持,安澜馨披散着长发自东厢房侯室款款走来,一身红衣背逆阳光,宛若仙子入尘,会场众人忍不住在心中赞叹。随着一声“礼成”,安澜馨正式完成仪式,随后同安君越夫妇一起向着台下客人鞠躬致谢,在安澜馨看不见的地方,卓燃眼中满是志在必得。

夜幕降临,安澜馨正在屋内看着书,腹中突然感到一阵饥饿,抬起头看向窗外这才发现早已经过了晚食时辰,安澜馨大为疑惑,为什么丫鬟没有准备饭食?安澜馨生气地喊了几声,可是却没有半点回应,安澜馨放下手中书籍,朝屋外走去,还未走到门口,突然听到一声诡异猫叫,安澜馨受惊地轻叫出声,朝门外看着,原来竟然是橘小一,安澜馨不悦地轻斥一声:“橘小一,你怎么跑到王府来了?做什么发出这等怪叫声,可是吓到我了。”安澜馨说着便朝橘小一走去,可是刚走几步安澜馨就察觉到橘小一的怪异之处,橘小一那双碧绿的双瞳已经变成了血红,身体也随着橘小一的走动变得越来越大,安澜馨看着向她走来的橘小一,害怕地往后退着,因为慌张甚至撞到了桌子,桌子上的茶杯受力倒下在桌面上滚动着,只听一声脆响,那杯子摔落在地裂成碎片。

安澜馨害怕地声音都在颤抖:“橘小一,你别过来,父王,母后,你们在哪呢?快来救救澜馨。”

橘小一哪怕变成如同人般高的巨兽也依旧保持着高雅一步一步走着,安澜馨见状,立刻寻了时机跑向屋外,看见安澜馨逃了出去,橘小一也立刻追了上去,不远不近地跟在安澜馨背后,时不时发出几声猫叫,安澜馨跑了一会儿终于发现王府之内的诡异之处,王府非常安静,看不见任何其他人的存在,安澜馨终于有些崩溃地哭了起来,当安澜馨跑到王府中央大广场时,橘小一终于发动了攻击,橘小一瞬间出现在安澜馨背后,挥了一爪,安澜馨背后被那猫爪抓伤瞬间鲜血四溅,安澜馨哀嚎一声倒地不起,橘小一再挥一爪,这一爪并没有落在安澜馨身上,反倒是抛出一物砸在安澜馨受伤的后背之上,那不知是何物的东西染上安澜馨的鲜血后就化作一道流光消失钻进了安澜馨体内,这一切安澜馨并不知晓,她只知道她就要成为橘小一猫爪之下的亡魂。

“喵。。。”猫叫之声仿佛在耳旁响起,安澜馨这才察觉攻击久久未曾落到她身上,再看那橘小一不知何时缩小了身体正站在她的面前,橘小一双瞳已经恢复成碧绿色,可不知为何,安澜馨在那双碧瞳内感受到了无尽的哀伤与对她的怨恨,还有那犹如实质的杀意。

“日后你若敢浪费自己的生命,吾必杀你。”橘小一突然开口说着人话,安澜馨满脸错愕,还未等她明白橘小一所说之意时,橘小一消失不见了踪影,与此同时,原本空旷无人的广场内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阵法,而安澜馨所在之处正是那阵法的中心。如此诡异的情景让安澜馨内心满是不安,她不顾疼痛立刻爬起身想离开这阵法中心之处,可是她很快发现自己没办法走出阵法中心的圆圈范围,好似有着看不见的什么将她困住。

空气中渐渐传出一首发音怪异但又极为好听的曲调,随着这曲调的出现,原本空旷无人的广场中突然出现了数十道人影,更加准确的说,那应该是出现在阵法之中。那些人有些是王府丫鬟,有些是侍卫,有些是安澜馨并不认识的,他们都面朝这法阵中心,嘴里唱着,脚下走着奇怪步伐,随着那步伐,阵法也是越来越亮,一曲终了,那些人都站在特定的位置上然后一同面向安澜馨所在跪了下来,嘴里念着安澜馨听不懂的话语,安澜馨看着这越来越诡异的事情,终于忍不住抱头大叫:“你们在做什么,为什么我出不去?快放我出去。快来人,为什么要是我遭遇到这种奇奇怪怪的事情?”

就在安澜馨害怕而恐慌时,安澜馨听见了两道熟悉是呼唤声,安澜馨抬起头一看,原来是安君越和天魔嫣出现在她面前,安澜馨立刻上前,隔着那看不见的结界,哭着说:“父王,母妃,你们快救救澜馨呐,澜馨害怕。”

天魔嫣看着安澜馨,眼中满是不舍,忍不住落泪,安君越为天魔嫣擦干泪水后,一脸慈爱地看着安澜馨说道:“澜馨,你在别苑数年,我派人教了你不少,你学习得也很出色,如今你已经长大,日后的路该你自己走下去了。”

“父王,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安澜馨心中不安越来越大,她不想再听下去,双手捂住耳朵,她害怕接下来的话会让她难以接受。可是不管她如何堵住双耳,天魔嫣的话就好像从她脑海中直接出现一样刺激着安澜馨。

“澜馨,有些事,如今你也该知道了。你的母妃,我,是魔道血脉,我本该是你父王成帝的试炼石,可君越为了我,放弃天命,被天道诅咒,失了道义。我与君越早就约定生死相随,我们就这样静静等待天罚降临的那天。”天魔嫣眼中满是担忧,她看见安澜馨放弃地将手垂了下来,继续说:“澜馨,你出生时,因为早产能力未曾显现,我们也未发觉原来你竟然是混沌体质,对修行者来说,你是最佳炉鼎,是最佳灵药,我与君越早已经是强弩之末,如何护得了你?”天魔嫣一边说一边走向法阵外围,眼神中闪过一丝光芒,语气满是坚定:“我们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看着你沦落到那种地步,澜馨,就在那时,这南大陆的星象乱了。凤星突现,象征着女子为帝,澜馨,这是机会,只要你成为这南大陆女帝,你的气运将同这大陆相连,一般修士如何能动得了你。可是,凤星实在是太弱了,我们不得不将它藏起,将你藏起。”

天魔嫣走到阵法阵眼处,转身,面向安澜馨,四目相对,安澜馨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疯狂地用手砸着困住她的结界,双手砸出了血迹安澜馨也不在乎,她在乎的是天魔嫣她会做什么,她痛哭大叫:“母妃,不要,您想做什么呀?您想让澜馨痛苦死吗?”

天魔嫣脸上是释然的微笑,她缓缓开口:“澜馨,这些都是我们自愿的,你不要害怕也不要愧疚。以后,你要记得,变强吧,母妃会一直在天上看着你的。”说完,天魔嫣的血液便从毛孔中自己渗出,血腥而暴力。

安君越出声阻止了安澜馨的动作,他将灵气化剑,对着安澜馨说道:“澜馨,嘉兰皇室女子必学的舞你会了。而这剑法——嘉兰荣光乃是嘉兰开国皇帝所传,嘉兰继承人所学。澜馨,你仔细记着,莫要忘了。”

安君越将剑法舞完的同时脸上开始浮现出失道诅咒之印,安澜馨见状,颤声询问:“这便是你们口中的天道诅咒吗?”

“正是。澜馨,与其选择被天道绞杀,我,安君越更加愿意自己选择结束。”安君越说着便瞬间出现在天魔嫣身旁,他将天魔嫣半搂在怀中,看着安澜馨大声说道:“安澜馨,你不要忘记,你是安君越和天魔嫣的女儿。拿起剑,不要胆怯,继续往前,勇敢地活下去。”说着安君越身上也开始不停的流血,安君越低下头,眼中尽是对天魔嫣的柔情,天魔嫣微笑着回望安君越,同样情深似海,二人就这样化作点点星光消失了在了阵法间,待二人完全被阵法吸收以后,阵法外围跪着的人也全部开始自我献祭,血液沿着阵法脉络缓缓向着中心汇聚,安澜馨痛苦地伏在地上,泣不成声:“父王,母妃,澜馨回别苑可好?就在那里待着,一辈子不出来,那样你们的担心就不会发生了对不对?你们回来呀,快回来,澜馨不想这样,澜馨害怕,你们不在,澜馨如何勇敢?求你们了。”那血液在中心汇聚的同时那些献祭的人也一一化作星光被阵法全然吸收,偌大的越王府只有安澜馨痛苦的哭声。安澜馨哭着哭着就感到一阵腹痛,她此时已经完全明白了,那是她天葵初开,随着天葵污秽流出体内,施加在安澜馨身上的封印尽数散去,星空之上,掩盖着凤星的云雾渐渐散开,凤星瞬间发出耀眼光芒,一缕红芒从凤星中射出,渐渐指向嘉兰所在,可是越王府外早就被安君越设立保护结界,那缕光芒滞留在半空中再也没了动静。

安澜馨以为悲伤就是哭泣,可她此时才明白,当悲伤至及,哪里还流得出来眼泪,安澜馨的哭声渐渐低弱,最后变成无声,她就这样呆呆地看着,眼眶甚至流出了血迹。

阵法中央,那些献祭的血液渐渐攀附在安澜馨身上,染的那红衣更加红艳,血液最后隐于安澜馨皮肤表面,形成别人看不见的红膜,阵法中央渐渐升起一道蓝光,安澜馨的身影也开始变得虚无,就在她消失的瞬间,一道残影从王府外闯入,瞬间射向安澜馨,那身影随着安澜馨一道消失了。

安澜馨消失的瞬间,王府广场地下密室之内同时出现一道阵法亮光,那长相如同安澜馨的傀儡渐渐睁开眼睛,消失在密室反而出现在广场之上。于此同时,越王府外的保护结界破了,安静的越王府瞬间变得嘈杂,原来是五国共同进攻嘉兰,嘉兰王都已经沦陷,这越王府也被士兵破门而入。为首的正是元武国四皇子卓燃,卓燃正准备下令让士兵进去寻人,只听一声雷霆,天下降下一道巨大雷光,瞬间砸向越王府,下一瞬越王府燃起熊熊大火,卓燃见状,立刻带领士兵退了出去。没一会儿就看见一道人影背对着恐怖火光渐渐走来,卓燃眯起眼仔细分辨,原来是一身黑衣的安澜馨,只是原本柔和的女子不知为何此时好像没了感情一般,满脸严肃,就在安澜馨走出越王府时,天上那缕凤星之光不再滞留,瞬间朝安澜馨接近,各国随军进攻的钦天监,或者远在各国王都的国师,眼睛都不由自主看着那缕星光,就在星光将要链接到安澜馨身上时,那缕星光再一次停滞,安澜馨穿过星光,那缕红芒却未同她链接,就这样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未链接?那此女并非凤星之主。”各国钦天监如此做出了判断。于此同时,天上的凤星光芒渐渐消散,不再夺目,反倒有些黯淡,让诸位钦天监不明所以。

随着嘉兰国破,笼罩着嘉兰的正龙之气也全部散开,重新归于天地,嘉兰国除了王都所在,其余城池皆被五国瓜分,王都也改名为燕城,元武国提议由李绍担任城主,其余四国并未反对。嘉兰子民自此落入末等之列,至于原嘉兰皇族,除长公主一家幸免,其余成年男女皆被斩杀于皇宫之内,未成年者则被囚禁于五国交界中央混乱之城—繁雾城。至于安澜馨,卓燃虽有心将她夺走,可莱鴯姜都十皇子姜小江,水云国太子蒙志,东秦国秦祺煜皆出言想争,僵持不下,只得将安澜馨一同囚禁于繁雾城。

魔渊深处,一座精致华美的宫殿之内,一位长相酷似安君越的十五岁少年缓缓睁开眼睛,眼神中满是趣味,对着下方跪着的带着不同数字面具蓝衣的十三人缓缓开口:“这身子的父母果真了得,本尊倒是小瞧他们了,没想到被他们摆了一道,如今本尊已经失去对她的感应,想必你们口中那繁雾城内的定是傀儡。”

面具人们都惶恐地开口说道:“属下有罪。”

那魔笑道,摆摆手无所谓道:“你们不如安君越也是正常。毕竟是能做我这肉身生父之人。”那魔似乎有些虚弱,渐渐闭上眼睛,轻轻说道:“这身子到底弱了,现在还承受不住我的神魂,否则,我怎么可能让我的花儿再次从我眼皮子底下溜走?”

修行界,清源宗内,后山竹林,安梓铭看着手中刻着梓旭二字的白色戒指,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这是安君越派人送过来的,这枚戒指是由安君越和天魔嫣各取一截小指骨锻造而成的乾坤戒,里面有双亲留给他的遗物,安梓铭知道,安梓旭,安澜馨也必定各有一枚。安梓铭将戒指戴在左手,那戒指瞬间隐去外形变得普通而不起眼,安梓旭看着竹林出神,不知怎得天上突然降雨,安梓旭借着雨势默默留了几滴泪。而在安梓旭背后不远处的古树背后,正站着一位长相不俗的女子,那女子手中正掐着降雨诀,眼中满是心疼,她心中暗道:到底是何事能让一向看似温和实则冷酷的你如此伤心?

万兽山上,同样收到白戒的安梓旭正在后山上骑着一只白色云豹疯狂砍树发泄着心中苦闷,安梓旭的师弟不近不远地跟着,面无表情,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那眼神中满是担忧。

小松鼠四五六待在空无一人的别苑内有些无聊,整日追赶着鸟儿,这日,山上终于来了几个逃难之人,从那些人相互间的言谈中,四五六知道了嘉兰的种种,而在四五六元神海内的沈涼璹待听到那些人谈论到几国皇子争夺安澜馨,不知这安澜馨日后是否会变成皇子间的玩物时,沈涼璹内心深处突生一股杀意,一丝魔种已然出现,沈涼璹瞬间暴动,镇魂珠也在一瞬间烟消云散,别苑密室,一道人影破棺而出,别苑也深受震荡,逃难的人见状,大喊着“闹鬼啦!”“有妖怪呀!”连滚带爬地跑远了。

沈涼璹终于元神回归肉体,他将自己曾经藏起的一缕安澜馨的秀发寻找出来,仔细装入玉盒放入乾坤戒内,沈涼璹眼中红芒一闪而过,喃喃自语道:“繁雾城。”

曾经为安澜馨演出过的戏班内,此时一片安静,片刻后,那班主长叹一口气:“瞧吧,小祖嘴上说赶紧离开,这的确是离开了,可他哪里是和我们离开,他是随着命定之主走喽,臭小子们,我们也赶去天下商会吧,小祖已经不在南大陆了。我们得寻小祖去。”“好嘞。”

安澜馨此时披散着头发站在一处荒田之中,眼神空洞地看着四周,她的眼睛留出两道血泪,沿着脸颊流了下来滴落在红衣之上,安澜馨听到耳旁传来一声轻叫,下意识地微微偏过头,这才发现,她的肩膀上趴着一只白色的狐狸,那狐狸抬起头,轻轻舔去安澜馨脸上的血泪,带看到安澜馨双眼下那以前不曾有的一对殷红泪痣之时,瞳孔微缩,这是已经痛苦到神魂震动了吗?小狐狸歪着脑袋蹭着安澜馨的脸,无声地安慰着。

安澜馨毫无目的地走了几步就脚下一软,昏死过去,那小狐狸听到远处传来几道声音,仔细一听,终于确认此处已非南大陆,而是西大陆。小狐狸钻进安澜馨的衣袖里面,感受着安澜馨四溢的混沌之力,心中长叹一口气:果然是一位麻烦的主,前途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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