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里南城

顾惜目瞪口呆得看着两套金光闪闪的酒器，我喜欢的？我不就赴宴那次戴了点黄金么，怎么就记了这么久呢？

顾怜此时也忍不住“噗”得一声笑了出来，六殿下可真是太有意思啦。

“顾大小姐，六殿下的一片心意，要不是那日。。。其实早就应该送过来给您了。”孙长史微垂着头，但两只眼珠子却精明得盯着顾惜的神色，回去得禀报给殿下听呢，哎，殿下做的什么事，这样还怎么讨女孩子欢心，简直是拉仇恨啊，救命之恩也不够抵的啊！

“那就——多谢——六殿下——！”顾惜咬牙切齿得说出这几个字，不要白不要，融了当钱花也成。

“另外，六殿下有请顾大小姐明日花镜河画舫上一聚。”

“就请了顾惜？”顾怜忍不住又跳了脚。

“殿下只请大小姐，不过。。。”孙长史看了眼顾惜，孤男寡女的确不大合适，殿下思虑不周，顾大小姐肯定会拒绝啊。

“行，还没当面多谢殿下救命之恩，虽然殿下这事不合规矩，但。。。该报的顾惜自会报。”

孙长史无奈摇了摇头，这两个都不是好惹的主，应了约还非得刺殿下一句。

孙长史终于完成了这件大事，一身轻松得走出了顾府大门，啊，空气如此清新，好像今日饭都可以多食一碗。

而此时顾府，却是被顾怜炸了锅了。

“顾惜，你这个狐狸精，你到底给六殿下吃了什么迷魂药，你不要脸。”顾怜眼睛红红，乍看还真以为是顾惜怎么欺负她了，可怜的像只小白兔。

“要不，明日一块去？”顾惜很想看看顾怜如果同去，又会发生什么好玩的事。

“呃——”顾怜没想到顾惜这么直接就把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冷不防打了一个嗝，“真。。。真的？”

“骗你的，傻子。”顾惜说完笑着走了出去，后面传来震耳欲聋的“顾惜，我要杀了你”，下人们一个个缩着脖子装鹌鹑。顾惜难得心情好了一些，府里有这么一个傻子时不时得逗一逗也挺有趣哈。

花镜河连通护城河，原先也只称护城河，都没个正经名字，后来，由于常乐访的欣欣向荣，城里一些老牌的花楼生意日渐萧条，便想起了新的法子，后来联合在护城河边上买下了一排店铺，全部推到，京中百姓一时不知要造什么，后来一排排花楼雏形出现，大伙儿又期待着这落成又是何等景象。

这一排花楼选了上元灯节开门迎客，因为这一日没有夜禁，可以好好玩个通宵。

伸长了脖子早就等着的一批达官贵人早就迫不及待得要去见识一下了。

这排花楼前门临着大道，门前挂着一个个牌子，牌子上是各花娘的名字，最上面的牌子便是花魁，每月看客人的喜爱选出新的花魁。

楼后面临护城河，每座楼前停着一艘画舫，有银子的客人可以包下画舫去清净的地方消遣，进出都可以通过河道，不用特意经过花楼，这倒是给不少有着隐秘心思的客人提供了方便。

护城河两岸也都种满了花树，挂满了灯笼，白日花瓣阵阵落入河中，河水像是被染上了红色，夜间灯笼亮起，映得河中星光点点，倒想是一面镜子将天空全部笼在了里面。故后来这条河就叫了花镜河了。

再后来，除了花楼的客人，也有不少生意人买了画舫做文人墨客的生意，不少文会倒是在河上办了起来。

顾惜今日赴六殿下杨衍的约，刚到花镜河边就听到了一个消息，说是前两日这里一场文会，九皇子也来了，说是不知道说了什么话，惹得众人愤怒不已，一个个捋这袖子差点就把九皇子给揍了，不过还是纷纷嚷嚷得要求面见天子，还士家一个说法，要比要斗的不能平白让人看轻了去。

什么如今世家子弟学问比不上白衣了，你看常乐访的武将就是，庶族出声的赢了士族的好几场，文人定是也一样，只不过没比过而已。

自古文人相轻，九皇子这话说出来这帮年轻人如何能忍住一腔热血，家里嗅出了阴谋味道的老狐狸们还没来得及阻止，这帮后起之秀就纷纷在宫城外坐下表示愿意与庶族文人一战了。

天子乐呵呵得表示后生可畏，当即便允了要求，想了想，下旨各道选出三名庶族文人，进京文试。旨令一发，全国各地顿时如水滴进了油锅，庶族们觉得翻身机会来了，摩拳擦掌准备给自己博个出身，封侯拜相指日可待，士族学子们想着自己在最好的书院——太学学了这么久，难道还比不过那帮子乡野村夫不成。

顾惜听了一耳朵，也没放在心上，这朝政的事，和自己无甚关系。

远远见着杨衍的画舫驶了过来，孙长史站在甲板上朝顾惜笑了笑，还没等岸边的小厮放上踏板，顾惜便一个纵身跳了过去，只看得小厮惊愕不已。

“顾大小姐好身手。”孙长史笑叹道。

“还不是被你们殿下救了。”顾惜轻飘飘说了一句便径直走进了画舫中。

孙长史尴尬得摸了摸鼻子，这是还在记恨着呢。

顾惜走进舱中就见杨衍花孔雀一样坐在桌后，一身织锦外袍，手里拿着一把玉骨扇，一双桃花眼笑眯眯得看着顾惜。

杨衍贴身侍卫阿风见自家殿下等的人来了，自己杵着实在觉得别扭，还是等殿下嫌弃自己之前自觉点吧，便识相得退了出去。

“六殿下，”顾惜走近一本正经得行了个礼，“多谢殿下救命之恩，下辈子定结草衔环相报。”这句话可是出自真心。

“你们正常不应该说无以为报当以身相许的吗？本殿下我长得这么好看，还下辈子做什么，下辈子可不一定长这么好看了。”杨衍心下郁闷，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个机会，还是没听到一句以身相许，都说江湖儿女重情重义，看来也不过如此。

“殿下话本子看多了，臣女没想过嫁人。”顾惜见杨衍没让自己坐，自己便找了个临窗的位子坐了下来。

从这里看出去风景的确是好，碧波荡漾，微风拂面，如果对面坐着的不是六皇子那可就完美了。

杨衍倒也没说她无礼，似是完全没注意到她的动作，“你不是不想嫁人，是不想嫁我吧。”

“殿下，臣女不愿长住京城，囿于一院之地，不愿同京城贵妇一样从此家长里短，失了本心，臣女本想了了此事便逍遥江湖去。。。”

“江湖有什么好？江湖险恶，你看要不是我经过，你差点死了。”杨衍气道。

“多谢殿下。。。”

“好了好了，别谢来谢去了，今日让你来也不是让你来谢我的，哎本来好好的心情，算了算了。。。老孙，上菜。”杨衍朝站在甲板上的孙长史喊了一嗓子，哎，被顾惜气的平日谦谦君子的形象都不要了，反正在她眼里自己什么也不是。

孙长史也被自家殿下的这一嗓子惊着了，什么时候见殿下这么气急败坏过，可都是波澜不惊的啊，心内不仅佩服起顾家大小姐来。

仆从们将热菜点心一道道端了上来，“这些菜是请了醉霄楼大厨做的，趁热吃。”杨衍将盘子往顾惜那里推了推，“还有这个点心，城南新开的一家铺子，叫甜甜斋的，品种甚是新奇。”

甜甜斋？城南？不会是瑾蓉开的那家吧，光听这名称就觉得嘴里甜丝丝的了。

顾惜舀了一勺甜点，酸酸甜甜倒是颇为爽口，杨衍看顾惜对甜品很是满意的样子，说道：“这叫杨枝甘露，从未听过，这里面应该是用了恾果，还有说是香栾，单吃微苦，一般做药方用，没想到还能和恾果同食，那铺子主人心思倒是巧，你喜欢，我下次还买给你吃。”杨衍又恢复了笑嘻嘻的样子。

“殿下，臣女有银子。”顾惜吃了两口放下勺子。

“嘁，那哪一样。”说着又将盘子往顾惜那里推了推，“快吃呀，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殿下，今日就为了请臣女吃饭吗？”顾惜忍不住问道。

“诶，你就不能好生吃完这顿饭嘛，可花了不少银子呢。”杨衍叹息道，银子虽然多，但也不能浪费啊。。。

孙长史无语望了望天，殿下这是在顾大小姐面前扮什么呢？靠脸不行怎么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殿下无事，饭也吃了，那臣女就告退了。”顾惜说着就要站起来离去。

“哎，”杨衍一把拉住顾惜的手，果真是练武的，那么糙，哪像个姑娘家的手，还这么多茧子。

杨衍兀自握着手胡思乱想，顾惜一瞪眼竖眉将手抽回，“哎，对不住，是我孟浪了，”杨衍一看顾惜神色就忙站起来作了个揖，“顾小姐稍坐，我却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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