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遍地走

枢尘定定着乔宣, 眼神慢慢变的凝重，缓缓开口：“别想了。”

乔宣眉梢一挑，道：“知道在想什么？”

枢尘道：“想要利用混沌之火对抗天道, 果是这个念头的话, 劝还是尽早放弃, 那根本不是你可以掌控的力量……”

乔宣嘻嘻一笑：“想太多了, , 困了回去啦……”

说着摇摇晃晃醉醺醺的往回走。

枢尘一把拉住他的手腕，皱眉沉声道：“真的没……”

乔宣回过头，索『性』栽倒在枢尘身上，眼睛一闭就睡着了。

枢尘乔宣醉成这个样子, 半晌，『露』出苦笑不得的神『色』，抬手将乔宣打横抱了回去。

雪暝化作白『色』巨狼, 懒洋洋伏在乔宣屋前, 见到枢尘抱着乔宣回来了，却并未『露』出意外之『色』，只冷淡的瞥了枢尘一眼, 便让开了身躯。

枢尘走进去, 将乔宣小心翼翼放在床-上, 又帮他盖上被子, 神『色』复杂的了他，转身走了出去。

雪暝见枢尘出来了, 金眸闪烁, 这才沉声开口：“他去太初那里了？”

枢尘点点头。

雪暝复又低头闭眼，伏在地上继续睡了。

枢尘『露』出讶异之『色』：“没什么要问的吗？”

雪暝眼睛睁开一条缝隙，无所谓的道：“他想要去哪里, 想要做么，都会陪在他身边，其他的没兴趣管。”

枢尘微微一怔。

………………

乔宣睁着眼睛躺在床-上，晨光从窗户缝隙泄『露』进来，他眯了眯眼睛。

一夜过去，脑子还有点疼。

不过发生了么，倒是半点都没忘，还记得清清楚楚。

枢尘的话确实启发了他，给了他一个思路，但这事儿并不是一冲动就可以办的，确实太过于冒险，至于灭世之火的威力，乔宣也曾亲眼所见，若是一个不好，自己没了小命不说，就怕真成了毁天灭世的罪人。

所以还需从长计议啊。

之前两次，混沌之火都是自己送上门的，乔宣并没做么，可见这么多年过去，封印的力量确实变弱了，但那是另外两个封印，东乾圣尊和伏翼大帝也早就死了……

这最后一个封印，定然就在师父的悬河谷，但一直有师父亲自驻守，想要打开，也许没有之前那么容易。

但这只是第一步……

乔宣的目的也并不是要灭世，只是想要拿到筹码和天道谈判罢了，所以他还需要准备一番。

乔宣沉思许久，猛地从床-上坐起，推开门走了出去。

雪暝伏在地上，仿佛一夜都没动过，见到乔宣出来了，睁开眼睛了他一眼。

乔宣伸手『摸』了『摸』巨狼的头，轻声说：“想到一个方法，可以救师父了，但是很挺危险的，没有把握……”

雪暝道：“帮你。”

乔宣一愣：“都不问问我要做么吗……”

雪暝懒洋洋的道：“这重要吗？”

乔宣定定它半晌，然后释然一笑，是啊，雪暝一直都是这样的，从不会质疑自己的任何决定，不问不说，默默陪伴在自己身边。

谢谢。

乔宣定定神，笑道：“要出去一趟，过几天回来。”

雪暝问：“需要陪你一起吗？”

乔宣道：“不用了。”

他要做的事情，还是单独去比较好。

………………

华澜所在的云海天宫，近来显得有些冷清。

因为帝君闭门谢客，许久没人来了，几个仙侍守在大门处，无所事事只能闲聊。

“帝君已经闭门谢客很久了，难不成是准备闭关了？”

“不清楚，自从上次从佛祖那边的宴会回来后，就一直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知道为什么！听说帝君喜欢一个人，那人还是清珩剑君曾经的道侣，帝君差点和剑君在宴会上打起来了。”

“真的啊，那宓芸宫主岂不是要气死了。”

“可不是吗？只不过许久不见宓芸宫主了，难不成也是闭关了？”

一群仙侍们兴致勃勃的讨论起来，这件事也才过去了几个月而已，外面传播着各种版本，而且就连乔宣的身份，也传的神乎其神的，据说是三界唯一的凤凰！

这天界八卦可太有意思了。

“界原来还有凤凰呢，若是凤凰的话，其实和帝君也挺般配的。”

“但是人家凤凰，爱慕可不少啊……”

“说那凤凰，他比较喜欢帝君，还是喜欢剑君啊？”

大家讨论的热火朝天。

天宫大门忽的响起钟声，这是有客人登门拜访了。

仙侍们停下讨论，其中两个立刻从旁小门绕了出来，恭敬问道：“不知是哪位上仙驾临？”

乔宣站在天宫门口，颔首微笑：“悬河谷，乔宣。”

那仙侍开始愣了愣，这少年看起来面生，名字也不熟悉，起来像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仙，他来云海天宫做么？别说是这等小仙了，这会儿就是其他上神过来，帝君也是不会见的，仙侍按照帝君的吩咐道：“帝君不见外客，上仙请回吧。”

乔宣并不急，而是笑道：“劳烦你通传一声，帝君应该会见的。”

这仙侍就有些不耐了，哪里来的没眼力见的，帝君都说了不见了，当是谁来了帝君都要理会吗？帝君就连其他上神都不见呢，要是每个人都要他这样通传，帝君还不早生气了？

仙侍神『色』有些冷淡，但语气倒还算客气：“帝君早有吩咐，这段时间不见任何人……”

他刚一说话，旁边的仙侍盯着乔宣左右看，似乎蓦地想起么，用手肘戳了戳身边的仙侍，低声道：“等等，乔宣，这名字想起来哪里听过了！”

说着那仙侍抬头向乔宣，恭敬的道：“您可是悬河谷的凤凰上神？”

乔宣点点头。

其他几个仙侍立刻愣住了，呆呆着乔宣。

开口问乔宣的那个仙侍，最是机灵不过，立刻恭敬笑道：“您稍等，容我等前去通传一声。”

帝君虽然说了不见外客，但这位可是帝君的心上人，为了他差点和剑君公然翻脸，又不顾同宓芸宫主多年情谊……说不定就连这闭关，也是因为情场失意呢！现在帝君心心念念的人找上门了，若被自己等人稀糊涂的挡了回去，日后被发现可才是真要糟糕！

乔宣等在外面，不过片刻，那仙侍便恭敬出来，将乔宣迎了进去。

但他并未带着乔宣去大殿，而是兜兜转转，领着他去了当初他第一次来天宫，发现傀儡的那个隐秘禁地，然后便悄然倒退离开。

这禁地和之前一般无，正是按照乔宣那一世凡间的家打造的，只不过今已没有封禁。

乔宣闲庭信步，来到一个清幽的院落。

华澜独自一人坐在桂花树下的石桌旁，见到乔宣过来了，放下手中酒杯，神『色』复杂的开口：“，怎会想要过来？”

乔宣环视四顾，并未见到之前的那个傀儡，难不成到自己来了？所以临时给收起来了？

也是，毕竟和自己的傀儡面对面相处，还挺尴尬的……

华澜却仿佛猜到他心中所想，缓缓开口：“既然故人还在，何必寄物思人。”

乔宣恍然片刻，笑了笑：“也是。”

两人一时相顾无言。

乔宣见华澜这沉默模样，叹了口气，他坐在华澜面前，道：“其实之前和说，修无情道是骗的。”

当初在凡界南樾国相遇，为了打消华澜心思，自己曾假装断情绝爱，希望华澜放手。

华澜眸光微动，沉沉着乔宣，声音低哑：“哦？那你为何现在又要告诉？”

乔宣道：“来此，是想向帝君借一样东西，请帝君帮一个忙，既然有求于人，自然应当坦诚相告。”

华澜着乔宣。

乔宣于是将自己知道的一切，上古灭世混沌之火，界轮回的秘辛，以及太初融身天道，守护封印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并告诉华澜当初南樾国的遗迹，便是上古东乾圣尊留下的。

而混沌之火如今被一分为三，分别封印，一旦封印全部破坏，被混沌意识融合混沌之火，就会再现灭世灾难。

华澜听着这一切，眼中『露』出诧异之『色』，界轮回，原来如此。

乔宣见华澜消化的差不多了，这才神『色』平静的道：“而，就是那个混沌意识，所以天道要死，当初差点死在天劫之下……师父为了救一命，送历七世轮回，其中一世，便是和帝君您。”

华澜终于了然，苦笑一声，原来自己只是乔宣的七世情劫之一。

乔宣摇头笑了笑：“所以，历劫不是为了修炼什么，只是每次都想活着而已，但结果您也到了，到底还是不得好死。”

华澜自嘲的扯了扯嘴角：“此说来，天道借刀杀-人，就是你的劫难。”

乔宣眨眨眼睛：“算是吧，不过也没放在心上。”

华澜神『色』涩然。

是啊，没有么无情道，也没有么爱恨。

只是没有放在心上。

仅此而已。

华澜垂眸，嗓音沙哑：“明白了，那你今日过来，又是希望为你做么呢？”

乔宣缓缓道：“师父就要死了，天要他死他不得不死，但想要救他，想要赌一赌自己的运气……”

他起身，凑到华澜的耳边，轻声说了一番话。

华澜霍然『色』变，蓦地抓住乔宣的手，厉声道：“疯了？”

乔宣展颜一笑，眸光明亮：“当然没有，可是想了很久，才想到这么个办法的。”

华澜面『色』严肃无比：“知道这有多危险吗？不光是你，还事关三界，……”

乔宣慢条斯理道：“当然知道，而且也不想死，所以这才请你帮忙，帝君可愿援手？”

华澜定定着他，眼神黯然落寞。

虽对而言只是一世劫难，可那一世们之间的感情，难道不是真的存在过吗？为何对我，就能放的这么彻底，毫不在意，而对于太初，却又能做到这个地步……

倒不知，是深情，还是薄情了。

乔宣见华澜这般模样，叹了口气，道：“知道，这件事令帝君为难了，但若非没有办法，也不想走到这一步，您放心，就算自己死，也绝不会祸及三界。”

华澜声音微颤：“明知，在意的，不仅仅只是三界……”

乔宣定定着他，忽的轻声开口道：“陛下，一直都知道，您是在意我的。”

华澜神『色』一震，从未想过，乔宣还会这样唤他。

乔宣眼神温柔，“知道的要求，让陛下为难了，但您当初曾应过的事情，至死没有做到……时隔多年，再世为人，今想斗胆向陛下讨一个许诺，陛下可愿如所愿？”

华澜痛苦的着眼前少年，故意这样问我、、求……

是笃定，无法拒绝的请求。

所以，这就是你的选择啊。

要为了太初，做到这个地步，甚至不惜来求……

原来也不是不爱，只可惜，不是你要的那个人罢了。

华澜苦笑一声，许久，缓缓点头。

千年前，着葬身火海，终归无法许你一世，这一次，又何，能拒绝的要求呢。

………………

乔宣从云海天宫离开，又飞了一个多月，沿路问了不少仙人，终于来到天界归元剑宗的山门下。

他仰头着眼前仙气缥缈的绵延山脉。

归元剑宗的地盘还挺大的，方圆千渺无人烟。

这儿乔宣是第一次来，完全不熟悉，也不知怎么进去，只好在外面转了转。

好在他运气不错，没多久，就遇到两个巡山的弟子。

那两名弟子都穿着统一的白袍，背负长剑，警惕的望着乔宣道：“阁下何人？”

乔宣笑眯眯的拱了拱手，道：“悬河谷，乔宣，前来拜见清珩剑君。”

那名弟子不耐烦的道：“剑君闭关，不见任何人。”

样子是没听说过自己了，这儿的剑修一就与世隔绝，未免消息太不灵通了吧！但若是这样的话，想要直接见江惟清，可就有点难度了。

简直无法想象，当初刚来天界的时候，邬子墨那样的百事通，竟然是归元剑宗弟子……

“这是归元剑宗领地，阁下若无他事，请尽快离开吧。”巡逻弟子一板一眼道。

乔宣吃了个闭门羹，苦恼的摁了摁自己的额头。

但他自然不可能就这样走的，指望这两名弟子通传是不可能的，但归元剑宗是赫赫有名的天界大宗，自己也没有单枪匹马闯的本事，没想到竟然被拦在门口了，乔宣不由得皱眉思索起来……

那名弟子见乔宣还不肯走，神『色』严肃再次督促道：“阁下请尽快离开！”

守好森严啊……

乔宣忽的一拍手掌，想到一个办法了！他一挥手，故渊剑出现在自己的手中！

那名弟子见眼前少年不但不走，还突然出剑，顿时也霍然出剑指着乔宣，同时发出了警报讯号！这少年看起来气势不凡，话不说就出剑，怕不是来找归元剑宗麻烦的！

虽然不知道天界哪个不长眼的，敢来归元剑宗找事儿，但怕是有些本事才敢如此。

眨眼间，十几道流光飞了过来，众弟子将乔宣团团围住，喝道：“要做么？！”

乔宣：“……”

他低头瞅了瞅手中的剑，连忙笑着解释：“误会误会，不是来打架的。”

可是没人信。

眼看气氛剑拔弩张。

乔宣也有点无奈，他确实不想动手，凝视垂眸，向手中的剑。

这故渊剑，和江惟清的本命灵剑霁光是一对，曾经他们是道侣，心神相连，就连本命灵剑之间，也会有所感应，但自己毕竟早已转世多次……已不是当初那一世的奉暄了，和江惟清更没有道侣关系了，按理说是早无关系的两个人……

也不知道这办法还有没有用。

不管了，先试一试再说。

乔宣一手轻掸长剑剑身，剑身如水发出一道清鸣，劲气四散……

那些弟子见乔宣动了剑，顿时神『色』一凛，毫不犹豫的出手了！

乔宣连忙转身一圈，一剑将那些弟子轰了出去，他好歹也是成年凤凰，这些普通弟子自然拿他没有办法。

虽然只是一招，但那些弟子个个『色』变，凝重的着乔宣，这少年十分的厉害……

正准备向宗门长辈求援的时候，忽的一道白『色』身影如流光，瞬间出现在众人面前。

弟子们一怔，连连躬身行礼：“剑君。”

到江惟清出来了，他们心都落了回去，这少年再厉害，总不会是剑君的对手吧，只是……自己等人还没来得及求救，怎么剑君就刚好到了？这也未免太巧合了吧……

哪里不对劲来着呢？

正在众弟子有些疑『惑』的时候，就见江惟清直直看着乔宣，神『色』感慨，低叹一声：“以为，再也不会来见了。”

众弟子：……怎么？还真是剑君故人吗？！

江惟清沉默望着乔宣，眼神晦暗复杂。

自从北陵海一别后，他道心尽毁，于是回到归元剑宗，闭关不问世事，却不想竟感受到故渊剑召唤，于是现身相见。

乔宣收回剑，微微一笑：“借一步说话？”

江惟清道：“好。”

这回可没人阻拦了，乔宣顶着众人好奇的目光，大摇大摆跟着江惟清入了归元剑宗，好奇的左看右看，这便是天界第一大剑宗呢。

当初那一世他要不是这么废，成仙了就该入这个宗门了吧。

江惟清闭关的山峰十分冷清，渺无人烟，只有一个简单的竹苑，他垂眸，淡淡开口：“环境简陋，见笑了。”

乔宣笑道：“无妨，也就说几句话就走。”

江惟清点点头：“有事便直说吧，只要能做到，定不会推辞。”

乔宣眉梢一挑。

江惟清扯了扯嘴角，自嘲一笑：“若无事相求，又怎么可能会来见呢，而且……”一定不是简单的事情，才会让你不惜来见。

乔宣笑了笑，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不用多费口舌。

“人人都说清珩剑君，是天下第一的剑修，一剑通神可斩万物，靠手中一柄剑，便可跻身上神之位……”乔宣缓缓道：“剑君在剑道上的造诣，可是天界公认的。”

“不过是他人过誉罢了，离真正窥探天道极限，尚有很长的路要走……”江惟清淡淡开口：“而注定止步于此，不得寸进，这点你心中清楚，不是吗？”

乔宣点点头：“明白，所以我今日来此，想请剑君帮我一个忙，若是成了，便是两全其美之事。”

江惟清望着他。

“这件事说来话长，容我慢慢道来……”乔宣也不客气，坐下来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就把那三界轮回，混沌之火的事儿，又给江惟清说了一遍。

江惟清始终神『色』平静，他听乔宣说完，语气淡然的道：“界终有轮回，就是天道也无可奈何，原来如此。”

“不在乎么天道轮回，但想要救的师父，准备打开最后一道封印，但这样做却有很大风险，并无把握全身而退……”乔宣顿了顿，眉眼弯起，笑道：“为了以防万一，若我失败了，希望剑君能出手杀了，也免得当真祸害天下苍生。”

江惟清终于『色』变，死死着乔宣，眸底似有怒意悲哀。

乔宣却仿佛没看到，淡淡开口：“只要剑君愿意帮我这个忙，不论成与不成，前世恩怨一笔勾销，从此以后，都不再欠么……”

江惟清面『色』苍白，唇颤-抖了一下。

乔宣看着他一字字道：“得到我的原谅，也放过自己，从此道心再无阻碍，破而后立，未尝没有更进一步的机会……如此你皆得偿所愿，难道不是两全其美之事吗？”

江惟清深吸一口气，惨笑一声：“是啊，当真是两全其美之事。”

为了救另一个人，却要亲手杀……

让我再杀一次……

还说这便原谅……连对你的亏欠，也要一并都舍掉，半点不留。

当真是，残忍的很。

乔宣望着江惟清，缓缓开口：“放心，这人惜命的很，并不想死，果成功了，剑君自然无需动手，总之……只要去这一趟，刚才的话便都做数，何？”

“剑君刚才说了，只要能做到的事，定不会推辞，难道这便要反悔了？”乔宣挑眉，深深着他。

江惟清喉结滚动了一下，痛苦的着眼前少年。

少年仍旧是笑着的……

许久，江惟清闭上了眼睛，薄唇微启，似乎用尽力气，吐出了一个字：“好。”

果，这就是你想要的。

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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