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病

“你好, 我是乔遇安，这个医院的儿科医生。”就连对话都是熟悉的，但乔遇安却并没有因此而放松下来。

小男孩看着乔遇安, 满眼防备，乔遇安也不在乎, 看了一眼他手中的裁纸刀，笑了下：

“你拿着裁纸刀, 是觉有人要伤害你吗？”

似是没有想到乔遇安会这么说, 小男孩的眼睛诧异了一瞬, 但比前的时年可要容易开口的多, 问乔遇安：

“你, 你相信有人会害我？”

小心翼翼的语气让乔遇安几乎瞬间断定这个孩子大概率是和时年一样的症状,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戴着口罩的原因，乔遇安觉小男孩的声音有些不清楚，需要集中注意力才能听的清楚。

“相信。”乔遇安笑了下：“我还知道你很痛苦，每天都能感觉到自己会被人议论, 用有『色』眼光看你, 但没有人相信你，也没有人知道你有多害怕，们只会拿你小孩子来看，觉你疑神疑鬼。”

乔遇安的话让小男孩的眸光变了变, 虽然还是有防备，但看着乔遇安的视线却柔和了一些, 也愿意开口说实话：

“要杀我。”

乔遇安点点头：“我相信你, 但你躲在这里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坏人还是可以找来这里的，我们出来, 我帮你报警好不好？”

小男孩摇摇头：“警察不会管的，是我弟弟，才8岁，没有人相信的。”

对于小男孩给予自己的这个答案，乔遇安有些意外，却并没有表现在脸上，连语气都没有明显的改变：

“你弟弟？为什么要杀你？”

“不喜欢我。”小男孩瑟缩着说：“不，们都不喜欢我，但我弟弟更明显一点，说我抢他的东西，说我丑，说早晚有一天会我赶出去，说要弄死我，今天的车祸说不定就是他找人做的，只是我命大，没有死成。”

这样的说辞让乔遇安隐隐想到了什么：“是你亲弟弟吗？”

“是。”小男孩落寞的低下头：“是我爸爸和新妈妈的儿子，『奶』『奶』说是我的亲弟弟。”

乔遇安静默几秒才笑了笑：“我知道了。”

说完这句话乔遇安就对伸出了自己的手：

“你不要害怕，我现在知道了有人要害你，我会保护你的，你要不想报警我也会尊重你，但现在我们要你身上的伤处理好，不然以后如果再发生意外，是没有办法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或许是小男孩的年龄小的原因，又或是乔遇安是第一个相信的人，所以给予了难得的信任，总而言小男孩要比初的时年好说服的多，在乔遇安跟说了这么多后他终于也愿意伸出自己的手，一点点的从床底下钻出来。

像个受惊的兔子一样，警惕的看着周围的人，乔遇安『摸』了『摸』他的脑袋：

“别怕，我会在这里保护你。”

小男孩点点头，仰头看着乔遇安：

“那，你能帮我处理伤口吗？不要其他人。”

“好。”乔遇安说。

小男孩腿上的伤口鲜血淋漓，都和裤子粘在一起了，但即便这样，乔遇安拿剪刀剪开的时候还是一声没吭，以至于乔遇安都没忍住问了好几次：

“疼吗？”

“不疼的，叔叔。”

是个有礼貌的小朋友，乔遇安笑了笑：“你还小，疼是可以喊出来的，也可以哭出来，没有人会笑你的。”

小男孩没说话，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你叫什么字？”

小男孩看着乔遇安，没说话，乔遇安察觉到他的视线，抬眸看过去，只当是害羞，笑着又问了句：

“怎么？字是个秘密？不能让我知道？”

“不是。”小男孩的声音很小：“我只是不太喜欢我的字。”

“不好听吗？我有个同学的字也不太好听，甚至还很奇怪，姓杜，叫子腾。”乔遇安一边处理伤口一边逗：“我们都喊肚子疼，你的字还能有奇怪？”

小男孩还是没有说话，就在乔遇安准备开口说不愿意说可以不说的时候，小男孩却开口了，却是乔遇安完全听不懂的两个字，说：

“雷惴。”

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乔遇安已经处理完了小男孩的伤口，正把医用手套脱下来扔到垃圾桶里，似是不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又问了遍：“什么？”

“雷惴。”小男孩说：“我爸说，我是他的累赘。”

闻言，乔遇安的手都抖了一下，满目的不可置信。

哪有父母会给孩子取这样的字？

只是还没等乔遇安反应过来该对雷惴说点什么，乔遇安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乔遇安拿出来看了一眼，是科室的电话，看着雷惴，笑了笑：

“我接个电话。”

电话是儿科护士站来的，说8床的病人有情况，乔遇安作为今天的值班医生不能不去，且耽误不，于是安抚了雷惴几句，准备离开，却在离开的时候被雷惴抓住了手：

“叔叔，能不走吗？”

乔遇安看着即便抓着自己，却也是颤颤巍巍的手，很想留下来，但却没有办法给这个孩子想听到的答案。

“对不起小雷，我还有情要处理，如果你等下没有离开，我处理完后会再回来看你，我会嘱咐其他的叔叔好好照顾你，们都和我一样，是很好的人，你相信我，好吗？”

雷惴是个很好的孩子，即便不想，却还是缓缓放开了乔遇安，乔遇安还想说什么，但却明白不管说什么都不可能再给这个孩子安全感，于是他只能找来接诊的同，避开小雷嘱咐了几句：

“我建议给这个孩子做个精神诊断，我怀疑有被害妄想症，注意他的情绪。”

“好，我明白了。”同点点头：“放心吧，我会和家长说明白的。”

“我等下再过来看看。”乔遇安说完便跑着离开了。

等处理完科室的情再回到急诊，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情了，原本以为那孩子已经离开，现在过来也不过是想问问同最后的结果，却不想刚走到急诊就撞上了一场混『乱』。

“特么的我告诉你，你们急诊我儿子弄丢了，这儿特么的没完！我要去告你们！我要让所有人知道你们医院不是救人的，是特么害命的！”一个男人正在混『乱』的正中心叫嚣着，声音大到像是装了喇叭。

乔遇安急忙迈步走过去，抓住一个在混『乱』外围挤不进去却还着急劝架的小护士：

“这是怎么回？”

“乔医生。”小护士急的不行：“你不知道，你走后李医生就要带那孩子去做个精神诊断，可那孩子的爸爸过来了说什么都不做，甚至觉李医生在骂的孩子有病，跟动手了了李医生一拳，那孩子吓不行趁『乱』跑了，现在都没找着。”

乔遇安蹙了眉：

“没找着是什么意思？监控室呢？去看了吗？”

“看了。”护士说：“监控显示从急诊室出来之后就跑进了一楼的安全楼梯，但安全楼梯没有监控，我们顺着安全楼梯上上下下找了两回都没有找到，也没看到他去其他的楼层。”

乔遇安没说话，在想那个孩子的状态，也在想乔平生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

被害妄想症患者，可能会有『自杀』或伤人的可能。

虽然乔遇安并不知道那个孩子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从雷惴这个名字就不难看出来他生活的一定不是很幸福，手中是有裁纸刀的，可是他没有伤人，应该也不会选择伤害别人，但的父亲在医院里闹了这么一出，雷惴的情绪是不是会收到影响？

没有伤害别人，不代表不会伤害自己。

会不会……

这然只是乔遇安的猜测，但万一呢？只要想到这个可能，乔遇安就不能淡定，甚至顾不去拉开众人，只对护士说了句：

“别让们吵了，让没的人都去找人，我怀疑这孩子要『自杀』。”

“『自杀』？”小护士惊了，只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乔遇安已经转身跑出去了。

乔遇安顺着安全楼梯往上走，期间还给监控室了个电话，依然没有在监控中看到孩子离开的画面，如何们没有漏看监控的话，那么雷惴依然还在安全楼梯中。

可是安全楼梯里没有任何遮挡物，雷惴能藏到哪里去？

乔遇安在三楼的半层处转了一圈，视线最后落在了那半人高的窗户上，瞬间明白过来，后背都渗出了一层冷汗，可他顾不许多，加快脚步一层层的找上去，终于在8楼顶层的安全楼道那开了一半的窗户外看到了贴着窗户站立的那个孩子。

乔遇安心都漏跳了一拍，但却没敢立刻出声，而是在确定雷惴在这里后，第一时间掏出手机联系了保卫科，让他们立刻通知消防过来准备救人。

医院的窗户就那么一脚掌的宽度，雷惴站在那里连回个头的动作都有可能让摔下去，所以纵然乔遇安很想劝，和说说话，却也不敢冒然出声，怕自己会吓到那个孩子。

就在半层的位置眨也不眨的看着那个背影，连呼吸都是轻的。

希望消防快一点来，再快一点。

可是乔遇安还是没等到消防先来，雷惴的父亲不知道从哪里到了消息，先一步出现在了楼下，即便是在8楼的位置，乔遇安也能清晰的听到他的谩骂声：

“小兔崽子！你有本事就特么跳下来！没本事就给老子滚下来！老子特么的养你这么大，花老子这么多钱，一分钱就没还我呢，你就想死？你个没良心的小王八羔子，你和你那个下贱妈一样，老子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遇到你们！”

乔遇安现在连杀了楼下男人的心都有，可他不能离开，的眼神连眨都不敢眨的盯着雷惴，而楼下男人的谩骂声到底还是影响了这个孩子，乔遇安看到站在窗户外的雷惴动了动，于是再也不敢耽搁，直接迈步跨上了楼梯：

“小雷，先不要动好吗？”

乔遇安尽量将声音放缓放轻，尽可能的不去吓到他，好在雷惴也并没有被吓到，在听到乔遇安的声音之后便缓缓扭过头，看着乔遇安，眼里已经没有了前看乔遇安的信任，但即便这样，还是听话的没有再动。

乔遇安站在他侧边的位置，好让不至于需要太大的动作幅度才能看到自己。

“叔叔的情处理完了，想要和你说说话，先下来好不好？你站在那里太危险了，叔叔看着心里很害怕，我过去拉你，好吗？”

雷惴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很痛苦，你很想逃离现在这种情况，我可以帮你，我真的可以帮你。”乔遇安从未这么紧张过，以至于都不觉这是自己的声音：“我有一个很喜欢的人，和你一样，一样觉这个世界充满了危险和罪恶，怀疑自己，也怀疑别人，可他勇敢的从那个环境中逃离出来了，现在成了一很有的作家，我相信你也可以，我帮你好不好？你相信我。”

雷惴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嘴巴也动了动，可是还没有说什么话，楼下便又一次传来了雷惴父亲的声音：

“你个小丑八怪，要跳你就跳下来，跳下来咱们两个都解脱了，别特么站在那里浪费……”

男人的话一出来，雷惴的眼神就变成了前的冷漠，甚至连头都转过去不再看乔遇安了，乔遇安暗骂一声，恨不将楼下那个为人父的男人大卸八块，不过好像已经有人给教训了，所以他的话才说了一半就止住了。

“小雷……”

“你喜欢的那个人很幸运，可我改变不了的。”雷惴的话很轻，但乔遇安听到了，说：“我生来就在泥潭里。”

说完这句话，雷惴就迈出了脚步，乔遇安瞳孔猛地放大，飞奔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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