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扉

卯时。

又称日始、破晓，太阳刚刚露脸，冉冉初升。

东林苑。

聂川抬头看了看洪剑，然后看着围在四周的弓箭手，聂川缓缓说道：“我们刚刚目睹了如此惨烈的一幕，你们觉得还不够？就是上面这个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连自己人一并射杀，难道你们瞎了？就算你们眼睛瞎了，难道心也是瞎的吗？你们可曾想过也许有一天这些躺在地上的人的下场就是你们的。”

“给我杀了他！”洪剑没想到聂川在这种时候蛊惑他的军心。

“洪剑！”聂川怒喝。

在聂川心里说不怕那是假的，谁知道自己扯这些在这些刽子手面前有没有用，只是目睹了经历过箭雨后存活下来的东林苑的打手对待洪剑的态度后，聂川才决定赌一把。

“洪剑，你倒行逆施，连这些给你舍生卖命的部下都不放过，你把他们当做了什么？在你眼中他们是不是连废矿区的奴隶都不如？”

鲍胡子铤而走险也要脱去奴籍，在这个时代，可见身份对一个人的重要性，聂川就是要激起这些站在最底层人心中的原始欲望，提醒他们自己拼死拼活到底是为了什么。

最重要的还是洪剑作孽不可活，明明......

洪剑为达目的可以蛰伏长达十五年，如果洪剑是一个城府不深，心机不重的人，他是不可能做到如此程度的，那洪剑刚刚的那种失态的表现？

故意的？

还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聂川脑海中重复着此前在东林苑发生的一幕幕，洪剑的情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不稳定表现的。

段鲲的怒视警告？

十公子率残部反扑？

当时聂川观察过洪剑，洪剑的一反常态并不是因为这些。

自己在观察洪剑，洪剑也在观察自己，他的目光是在自己身上！十公子在场，洪剑为何会留意自己？

难道？

聂川记得在十公子率领残部反扑进东林苑大厅中时，聂川下意识地摸出挂在脖子上的虎符，垂头看了一眼虎符是否安好。虎符在聂川掌心里从无到有，再从有到无。

这个时间，洪剑在盯着自己。他，他看见了虎符！

是虎符引起了洪剑的情绪起伏。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我给你们想要的一切！”洪剑冲着自己的部下怒喝。

终于有些打手开始蠢蠢欲动，突然间几名打手像是做了某种决定一般，疯狂地冲向聂川和十公子，有人带头，周围的刚从二楼下来的打手全部参合了进来。

很快，聂川和十公子便被冲过来的打手冲散。十公子仗剑与东林苑的打手以伤换命。而聂川则是东躲西藏，时不时地抄起身边能拿得起，掂得动的东西甩向冲向自己的打手，凭借自己的灵活躲避着刀枪棍棒。

聂川能看到受了重伤的十公子明显体力有些不支，估计命丧在乱刀之下只是时间问题，聂川内心焦急，但是自己自身都很难保全，并没有能力去给十公子解围。

洪剑拾起脚下的一副弓箭，瞄准了十公子的后背。

聂川见势大急，这要是十公子在东林苑殒命，自己所冒的风险就算是白忙活了。

前世聂川的身上并没有什么太闪耀的亮点，但是就毅力一项，聂川绝对远过于常人，身体在长期的锻炼、合理的打理下，无论是爆发力、协调性还是持久力方面，聂川都绝对自信。

在大厅中，聂川爬上爬下，左晃右闪，与东林苑打手周旋，并慢慢靠近十公子，尝试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帮助十公子分担一些压力。由于聂川将众多的打手都引向十公子的周围，洪剑不是再那么容易瞄准十公子，箭尖几次改变方向，最终还是松掉五指，一只弓箭带着劲风直指十公子。

聂川望着洪剑射过来的弓箭，使劲纵身一跃，将十公子撞出了丈余远，箭头紧划着聂川的肩头而过，聂川迅速从地面上爬起，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十公子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看见扎在聂川身后墙壁上的弓箭，再次富有深意地望了聂川一眼，但是很快打手又扑了上来。

“杀......”

东林苑门外喊杀声响彻云霄。

“大......大人......大事不好了。”一名东林苑探子跌跌撞撞地爬上楼梯，朝着洪剑躬身行礼，“大人，外......外面塔塔儿部的军队攻了进来，有......有成千上万人。”

洪剑一脚将身边的探子踹下楼梯，怒道：“满嘴胡言乱语，敢乱我军心者，该杀。”

就在洪剑欲要张弓搭箭射死妖言惑众的探子时，大批量的塔塔儿部士兵已经出现在了东林苑门口，而站在最前面的正是疤脸。

疤脸带着一众蛮兵冲进大厅时，所有的打手即刻全部向楼梯口退了过去，聂川看了看十公子的方向，还好，十公子还活着。

聂川快步走到疤脸跟前，冲着疤脸微微一笑，然后紧紧抱住疤脸，“疤脸，虽然你样子很丑，但是看见你真是好，安全。”

几息，聂川松开疤脸。

转身看着洪剑，“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谁吗？我叫聂川。”

洪剑望着眼下的一切，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突然指着疤脸怒喊：“大王子！十五年，洪某十五年是如何待你和塔塔儿部的，洪某将自己一生所学毫无保留的用来教导你，助你在塔塔儿部站稳脚跟。洪某多次帮助塔塔儿部走出困境，让塔塔儿部在恶劣的环境下得以保全。而你！你和你的父汗！你们又是如何对待洪某。”

“我曾待你如生父，塔塔尔儿部更是将你看成了塔塔儿部的族人，可是你却暗地里勾结段鲲屠净了我的亲人，我真是悔不当初，没有将父汗的话放在心上，只有我父汗真正看清了你，看清了你狼子野心。”

“你父汗！哼，他本就该杀！我鞠躬尽瘁地为塔塔儿部经营一切，他却始终不相信洪某，说是给了我兵权，却又不把虎符交个我。而你......你却轻易地将虎符交给了这个你才相识几天的陌生人。是你们，是你们塔塔儿部负我，负我，负的我！”

洪剑几乎用尽了最后的力气，突然身子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聂川回身看了看门外，太阳刚刚露脸，一副冉冉初生的样子。

聂川伸了伸懒腰，“这天，终于是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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