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旋风

方大婶欢天喜地，将一众人迎进屋去。

美芝让二舌头将点心布料什么的全放到桌上，对方大婶说：“我还是叫你婶子吧，这些是我送你的，请笑纳！”

方大婶说：“闺女咋这么客气？你们坐着，俺去厨房包饺子了。”

美芝起身说：“我也去。”

二舌头见状说：“那……俺也去。”

方大婶笑道：“好，好，人多好干活。”

不说方大婶领着孩子们去厨房包饺子，却说村子另一头，茅草屋子里，一农妇揭开米缸，舀一瓢高粱米，愁着眉苦着脸想一想，又连瓢带米放回去了。

她又拿出面袋，舀一碗苞米面，看着瘪瘪的袋子，又不舍得舀出那碗面了。

这时，她男人赶着驴车回来了。

进院后卸下车上的柴火就喊：“老娘们，做饭没？”

农妇说：“还没呢，就烤了几个土豆。咱也不知道做啥好呢，米也不多了，面也快光了。”

农妇抱怨道：“你说咱家四愣子和老方家三傻子都在奉天，论脑瓜儿，咱四愣子那不比三傻子精啊？可三傻子咋就能一个劲往家寄钱，四愣子却一个子儿也不往家寄呢？”

“行了行了，别唠叨了！”四愣子他爹不耐烦道，“你赶紧去老方家，他家今个儿来且了，老方家那老娘们张罗着要包饺子呢，你去帮个忙，俺在家烧水，等水烧开了俺就过去招呼你。”

富大娘说：“老方家有喜子，还用得着咱去帮忙包饺子？”

富大爷说：“俺听老方家那娘们说，她家喜子今个儿请假了，说是家里有事。你哪来那些废话？让你去你就麻溜去，再磨叽老子一脚踹死你！”

富大娘说：“好，那俺去了，你在家烧水吧，一会儿那哥几个也该下工回家了。”

她所说的“那哥几个”，就是四愣子的哥哥弟弟们。

富大娘连跑带颠地到了方家大院，进院后喘了好一会儿，才进到厨房。

厨房里，方大婶正在炒鸡蛋，二舌头和一个漂亮丫头在择韭菜。

富大娘便看出来了，人家是要包韭菜鸡蛋馅饺子呢。

可也是，当下不年不节的，没有人家杀猪宰羊，谁家也都没有肉。

方大婶一见富大娘，便问：“哟，他大娘，有事吗？”

富大娘说：“听俺当家的说你家来且了，要包饺子，你家长工喜子又请假了，俺就过来看看能帮上点忙不。”

方大婶说：“你看，他大娘，咱家今个儿来的可是贵客，俺没想带别人搁咱家吃饭呢。”

富大娘说：“俺知道，这不，俺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过来帮个忙呗，完事俺就走，不搁你们家吃饭。”

方大婶说：“真是热心肠，那俺谢谢你啦！”

富大娘拿起面盆问：“你家面口袋呢，俺帮你和面吧。”

“那好，”方大婶说，“你打开那木箱子，里边就是白面，你舀三瓢面就够了。”

于是，富大娘打开箱子，看那一箱子白面，馋得她口水差点儿淌到面里。

她从箱子里舀了四瓢面，不是她听差了，而是她故意多舀出一瓢面来。

将面舀到盆里后，她又问：“他大婶，你是做蒸饺还是煮水饺？”

方大婶说：“煮水饺，韭菜鸡蛋馅煮水饺吃着水灵、鲜亮。”

二舌头和美芝已经择完了韭菜，他们要拿到井沿去洗。

美芝好奇地问：“蒸饺和水饺和面有什么不同吗？”

富大娘就说：“做蒸饺得用开水烫面，煮水饺凉水和面就行。”

美芝说：“原来是这样。”

她和二舌头出去后，富大娘从水缸里舀水和面，一边和着面一边问：“他大婶，这闺女是谁呀？好俊俏好水灵呢，是不是要给二舌头当媳妇呀？”

方大婶说：“可不能乱说，人家这姑娘是麻老板的亲妹妹呢，咱家老二哪能配得上人家？”

富大娘问：“你家老大老三在奉天找媳妇儿没？”

方大婶说：“找啥呀，他们才去奉天几个月，哪有那么快就找到媳妇儿的？”

富大娘双手在面盆里连揉带按，口中问着：“听说你家老三贼出息，成百上千地往家寄钱？”

“嗐，那都是孩子拿命换来的呀。”方大婶叹道，“咱也舍不得乱动，想留给他娶媳妇儿。”

美芝和二舌头洗完菜回来了。

美芝见富大娘双手吃力地在面盆里揉着揣着黏糊糊的面，便问：“你们这地方的人都是这样吗？喜欢帮别人家做饭？”

富大娘说：“不是的，这不，俺跟老方家关系好吗，两家人就像一家人似的。”

方大婶已拌好鸡蛋馅，她从美芝手里接过洗好的韭菜，一眼看到富大娘将面揉得黏黏糊糊，根本没成团。

方大婶说：“哎呀，他大娘，你咋把面和得这么稀？”

是呀，这四愣子的妈为啥把面和得这么稀？是无意还是有意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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