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雾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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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记忆被唤醒的那一刹那，林晖恍惚间似乎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那世界一片昏黑，隐约间只可见一个瘦小的男孩跪倒在地上。

两条由过往回忆碎片组成的沉重锁链从虚无黑暗中垂下，被那个男孩死死地拽着，又捆缚着他的身体。

林晖缓步走到那个男孩面前，男孩抬起头。

是十九岁时的自己。

他双眸一片赤红，表情狰狞而疯狂，似乎没有那两条锁链他就会立刻扑到林晖的身上，然后夺走身体的控制权。

但锁链被他自己的手紧握着，那些回忆化作的倒刺正深陷进、并撕扯着他的血肉。

“松手吧。”林晖抬手放在年轻时自己的头上，柔软的碎发带着几分残留的温暖。

“之后交给我来赎罪。”

听到这句话后年轻林晖狰狞的表情猛地一僵，随后两条血泪从他无神的眼眶中滑出。

赎罪...他所犯下的罪这辈子真的能还清吗？

林晖不知道，但总不能因为还不清了就不还了吧。

“相信我。”林晖道，随后年轻林辉轻轻点了点头。

他渴望解脱依旧。

年轻林晖松开了那两条锁链，脚下虚无的黑暗突然传来一阵强大的吸力，拉拽着他的身体拖向黑暗深处。

于是整个世界重新归于黑暗...

林晖再次睁开眼睛，这一瞬间，十几双黑色巨手冲破了那扇本该被封闭的黑暗之门，那些黑手接连伸向林晖将他握在手中。

周围的建筑迅速老化，一颗颗灰色粒子不断从它们身上剥离悬浮在半空之中。

直到一柄黑色巨镰冲天而落，挥舞间猝然插进那由手指手掌构成的大茧中！

翁——！

黑色大茧应声而裂，露出了其中手持黑色巨镰的林辉。

现在的林晖已经无法再用人类去形容...

他全身被黑雾包裹着，隐约只可以看出一个人形、两柄镰刃倒长他头上犹如一对锋锐的牛角、心脏的位置则是一团白气，如一团燃烧在黑暗中的白炎。

“有意思，有意思！”洛淮看着面前的黑雾人影突然大声笑了起来。

“既然你这么想杀我，那我也就不藏拙了！”

细密如蛇群的藤蔓攀附在洛淮的身上将他层层围起，一朵朵粉红的花蕊接连在起身上绽放、花瓣锋利如刀，静默地旋转着。

“给我死吧！“洛淮怪笑着，藤蔓如洪流一般蔓延而出，无数潜藏在藤蔓中的花苞赫然绽放，锋锐之意如海浪一般不断向林晖扑来。

叮——

巨镰柄段的剑刃刺在地上，一声清脆的声音回响在灰之镜界中，以林晖手中的巨镰为线，藤蔓和花刃立刻向两侧分流，就连那锋锐之意也转而撕裂了街道两侧的楼房。

遇山山开、遇海海分！

下一刻，洛淮裹挟着藤蔓出现在林晖面前，手中冰魔重斧挟着藤蔓落下，花瓣化影闪烁之间留下万千沟壑！

但那些锋锐之意，甚至无法冲散林晖身上的黑色墨影——

密剑·蛇牙！

巨镰幽影呼啸袭来，洛淮忙立斧格挡，但坚硬的斧柄却是被林晖一镰斩断！

镰刃划过洛淮被藤蔓包裹的胸口，藤蔓崩断之时大片青绿色的血液飞溅而出，只听洛淮怪叫一声，往后退避的同时藤蔓再次涌来将林晖包裹其中。

然而这些藤蔓却连林晖一刻也阻拦不了...

黑雾爆发强行冲破了那些看似坚韧的藤蔓，一道黑芒瞬间贯穿这一方灰色的天地，铺天盖地的黑雾汹涌而出，那一柄巨镰如同巨蟒之牙骇然咬下！

噗嗤！

洛淮匆忙躲避间一道幽暗弧光闪过，而他的一条手臂应声飞起，在空中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

“哈——！”剧痛顷刻间侵袭了洛淮的大脑，而他接下来的动作出现了瞬息的漏洞。

一抹幽光袭过大地，林晖手中巨镰横扫而出、黑气凝成一道月弧斩过洛淮双腿，下一瞬、青绿色的鲜血夹杂着黑雾一同冲出！

洛淮的身体被黑气带动着悬浮在了半空之中——

密剑·隐仙！

林晖反握镰柄剑刃前指，一道黑芒瞬间横贯天地！

这一剑，连带着洛淮操纵的藤蔓和他的最后一条手臂全部斩做飞尘！

嘭！

林晖一脚将洛淮踩在地上，手中长镰转下架在了洛淮的脖子边。

“哈哈哈哈！”洛淮似乎没有丝毫惧意，甚至还大声笑了起来。

“没想到啊没想到，我居然真的会折到你的手上。”洛淮目光微暗，他本以为这次自己胜券在握，即使林晖没有被以前的记忆所掌控他也能逃离甚至反杀。

但不曾想，林晖的决心要比他想象的还要坚定。

“你真敢杀了我吗？”洛淮不甘心地问道，“别忘了，我可是神殿的核心成员，论地位我比你还要高上一级！”

“杀了我，你也逃不出神殿的制裁！”

“试试？”林晖嘴角咧开，黑雾人影的脸上随之出现一团白雾勾勒成的笑脸。

看起来邪异至极。

下一刻，在洛淮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林晖猛地拉动了镰刃。

嗤——！

青绿泛着微红的鲜血顺着镰刃滑动的方向溅出，洛淮眼中的世界突然快速旋转起来，并且飞快地跳动着。

他杀了...他真的杀了！

洛淮的嘴巴张动着，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藤蔓与花朵迅速枯萎...

他的瞳孔迅速涣散，所有生机尽皆散去。

终于结束了！

林晖长嘘一口气，灰之镜界迅速消退，而林晖身上缠绕的黑雾也在被不断剥离。

他终于给露西报仇了...

红日已现，夜幕消退，冬日微冷的阳光洒在千疮百孔的街道上，寒意随着阳光的洒落侵到林晖的身上。

天亮了啊。

但不知道为什么，林晖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冬天的初阳太冷了，也不知道这个寒冬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

在之前，苏菲亚曾缠着林晖给她买了一本童话故事书。

为了买到这本故事书林晖跑遍了赫本的书店和黑市，才找到一本缺张少页的故事书。

而在其中有这样一则神话故事。

传说很久以前，地上的精灵犯下了弥天大错，但众神降下神罚制裁精灵时，误把人类当做精灵实施了制裁。

无数人类冤死在神灵制造的洪水、地震和瘟疫之中。

众神知道自己犯下了错误，但不愿意承认，为了他们神的脸面。

这一行为触怒了死神，他为了反抗天上众神的不作为，也为了挽救那些枉死的人类，他拒绝打开引渡死者的轮回之门，无数亡灵被拒之门外，最后死神献祭自己的神力将亡灵引回地上，无数死者死而复生。

而他的所作所为也招来了天上众神的怒火，失去神力的死神被众神杀死，而其神体则被锻造成下一任死神的修罗镰刀，亲自收割那些他曾复生的人类的生命。

死神因此而痛苦不堪。

但最后，众神的王座被人类推翻，人类成了世界的主宰，他们感恩于死神曾为他们所作的贡献，于是他们摧毁了修罗镰刀，解放了死神被囚禁的灵魂。

而第一任死神则再登神位成为了黑夜之神，被人类称为——

守望之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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