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雾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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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串药名，正是之前阿加尔塔的医师为了缓解林晖精神不稳定所开出的药单上的药物。

而实际上，按照特定的顺序来读它是稳定林晖心里暗示和现在记忆的稳定剂、但只要更改这顺序，它就是打开林晖真正回忆的钥匙。

随着洛淮口中更改了顺序的药名被一个个吐出来后，一大段记忆顿时涌进了林晖的脑海中，以前的现在的、真实的虚假的、恐怖的美好的，它们在林晖的脑子中争吵着怪叫着、吵得林晖头痛欲裂。

被火焰吞噬的居民楼、从楼上坠落的弟弟扭曲的身体、窗口处一闪而过的黑影...

林晖的父母确实是早先被病毒感染成混浊体的人类，但和林晖的记忆不同的是，他们不是被突然出现的阿加尔塔的士兵杀死的。

动手的是从小就加入射箭俱乐部的林晖。

那时他们的父母还徘徊在迷失混沌的边缘，他们没有力气去扑杀林晖和林然，但同样，他们也没有力气去了结自己的生命。

断断续续的理智和疯狂让他们恳求林晖对着自己射出了箭。

林晖照做了。

而在林晖将箭矢拔出来时，溅出的鲜血刺激到了当时不过年仅八岁的林然，他误以为疯了的林晖也要杀掉他，于是他慌不择路地逃跑时选择从楼上跳了下来，结果摔断了双腿...

即使让林晖射箭是林父林母的请求，但那之后林晖也没能走出这个心魔。

甚至他将弟弟摔断腿的过错也全加在自己一个人身上。

在加入阿加尔塔后，为了确保身为残疾人的弟弟依旧能过上不错的生活，林晖加入了阿加尔塔的死神部队。

而在死神部队中一项项近乎磨灭人性的训练中，始终没能迈过心中那道坎的林晖终于崩溃走向极端，成为了所有人口中的疯子、杀人魔。

凡是他出现的战场，无论敌友都会成为他手下的亡魂，一开始阿加尔塔也曾想过要处理掉林晖，但林晖变态的战力和任务完成率又让他们舍不得这个恐怖的人形大杀器。

最后，阿加尔塔封锁并更改了林晖的部分记忆，而林晖也正式退出死神部队，成为一名阿加尔塔的精英士兵。

所以他根本没有被阿加尔塔保存的实验体父母，他父母的遗体早就在被那场大火所吞噬，那不过是记忆出现漏洞时阿加尔塔为弥补而撒下的谎。

“死神部队，代号疯狗。”洛淮冷笑道，“在执行任务中杀害升灵帝国和阿加尔塔无辜百姓共四千四百八十七人、毁坏城镇两座、大型聚集地四处、屠杀迷失者过万，曾在任务中数次使用病毒武器，啧啧啧，林晖，这都是你做过的事啊。”

这些话如一击重锤，狠狠地撞击在林晖的心弦上。

他微张着嘴呆滞的看着自己的手，一个疯狂的声音不断在他的脑海中叫嚣着。

洛淮的脸突然出现在林晖的面前，他拽起林晖的衣领：“醒一醒吧，你自己究竟是个什么人现在你最清楚不过！”、

“一个虚伪的疯子！”

“所以你！和我才是一类人！”洛淮疯癫的声音回荡在林晖的耳边，“我们有力量、有权力，我们想杀谁就杀谁，不需要去管那些弱者！”

洛淮看着林晖叫喊道，早在黑石镇执行任务时他就看出来了，林晖的内心深处究竟有多么疯狂！

他松开手，看着林晖颓然无力地跪倒在地上，嘴角扬起胜利的微笑。

他整了整衣物转身准备离去：“过两天我要离开赫本去一趟波斯顿，想清楚了和我打通电话，到时候我们一起讨论一下——”

洛淮突然握紧手中重斧转身劈下，镰刃绕过斧柄划破了他的腹部，而他这一斧在陷进了林晖的肩膀！

怎么可能？！

洛淮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他不敢相信林晖居然这么快就可以从那段记忆中走出来！

看着一脸错愕的洛淮，林晖缓缓开口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和我想杀了你给露西报仇有关系吗？”

黑色汇聚，镰刃正在缓缓变大，眼看镰刃就要陷进腹部割断自己跌肠子，洛淮只得一脚踹出。

两人再次分开。

洛淮低头看了眼自己腹部的伤口，嘴角挑起失策的自嘲：“呵，低估你这疯子了。”

生花运作，洛淮腰腹部的伤口开始飞速愈合：“不过，这可不代表你就是我的对手了啊，林！晖！”

话音刚落，洛淮再次提斧冲出，一击重劈斩下。

嘭！

林晖横剑格挡，斧刃上的巨力瞬间压弯了他的膝盖，无形劲风透体而过，只听一声轰然巨响，林晖身后的一栋居民楼被一分为二。

“记忆回来的感觉如何？啊？！”洛淮怪笑道。

而林晖的嘴角也溢出丝丝猩红。

灰之镜界——

病毒活性提至百分之百，因此带来的巨力让他渐渐撑住了洛淮之后劈来的重斧。

一道·原初！

林晖目光一凝，洛淮生花随之复印而来，强大的治愈能力立刻让他刚才所受的内伤全部痊愈！

与此同时，灰色镜界骇然成型，将两人笼罩其中。

“有点意思，没想到你还藏得挺深。”洛淮先是面色一变，不过又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看来你也开始触及到这个世界真正的起点了。”

洛淮抬起手，林晖向他的手指看去，不知何时幽绿色的血管已经爬满了他的手指。

“病毒活性，百分之一百一十。”

那些绿藤交织在一起向上延伸，悠然间一朵粉红的花苞出现又缓缓盛开。

洛淮随手一掷，那朵粉红之花飘然飞出，旋转舞动间一朵朵花瓣悄然脱落。

一念花杀。

唯美、却又杀机无限！

林晖一剑递出，但花朵上所附带的诡异力道却不断将他逼退，每一朵花瓣飘落之时旋转的花朵都会爆发出一股锋锐之意，那些锋锐之意不断袭过林晖的身体，同时也将这灰之镜界撕扯的残破不堪！

待一花尽皆凋零，林晖身上已是伤痕累累，甚至有许多深可见骨的伤疤如长蛇一般爬在他的身上！

生花发动，林晖身上的伤口这一次却没能愈合。

林晖扫了眼自己的手臂，只见伤口周围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深绿色，隐隐间还有向周围蔓延的趋势。

“如果不想死的话，现在跪下来求我，我能让你活。”洛淮冷笑道，“当然，你也可以拒绝。”

既然不能成为同伴，那就把林晖杀了做成自己的作品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林晖只是扫了眼洛淮，他没有回答，而是在洛淮震惊的眼神中掏出两支血剂接连打进体内。

这一举动在洛淮看来无疑是自杀！

“你疯了？！”洛淮惊声道，接连使用血剂可是大忌，即使是他也不敢在短时间内接连使用两次血剂，哪怕是效用最低的版本！

但林晖手中的血剂显然不会是最低的版本，在他成为神殿的荣誉成员后，这个月发到他手上的血剂也是最高级的...

“你刚才问我回想起以前的记忆感觉如何？”林晖笑了，血剂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他的身体不断亮起白光黑芒，一个个血包不断长出又落回，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血肉之中呼吸。

“老实说，不太好。”

“不过幸好我还记得另外两个人。”林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脸上的笑容愈发疯狂，“那就是露西和穆恒辉。”

他们教会了自己什么？

林晖不知道该怎么去说。

只是看着一个十四岁的男孩不断从深渊中爬出又被拉下但还是不肯放弃，只为了心中理想的样子、只是看着一个出生在殷实家庭的善良女孩为了不再有人受苦于疾病而许愿成为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护士去救死扶伤的样子...

林晖不可能不被触动。

“真是不好意思啊...让两个孩子当了我的老师。”

“咳——”一大口黑血喷出，林晖硬是将体内狂暴的血液给压了回去。

“怎么？你以为现在说几句好话做几件好事以前死在你枪下的人就会放过你了？你就是个‘好人’了？”洛淮看着林晖，满眼失望。

他本以为想起那些记忆的林晖会再次失控成为一个只知道杀戮的疯子，但现在看来...

他低估了人与人之间的影响。

“并不是，就当是赎罪吧。”

林晖轻声道，他伸出双手，手中黑芒涌动。

其身后，一扇隔绝生死的大门随着他双手的动作被缓缓关闭。

病毒活性，百分之一百四十！

二道·守望之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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