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雾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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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兰，一颗如同心脏一般的大茧坐落在城市中央，无数藤蔓从大茧中伸出深入大地与天空，而大茧跳动着，而内部也似乎正随着这律动散发出幽暗的光辉。

兀地，大茧突然一鼓，好似要爆开一般迅速膨胀起来。

更多的藤蔓从大茧中伸出，它们刺入天空，在未知力量的带动下，大茧也缓缓升起。

大茧之下，那些盘亘交错如根一般深扎大地的藤蔓依旧紧抱着大地。

于是...

轰——！！！

大地开始颤抖，连带着整座城市也拔地而起！

还有根须陷在地内，在城市下更深的地方，它们是大茧最后和大地连通的根须。

但大茧没有继续上升，它转而停在了半空中，连带着整座穆兰城都悬浮在百米左右的半空中...

......

这是维克来到新里约屈指可数的出门的日子。

人总是要晒太阳的，或许阴暗的环境确实有利于创作，但人总还是应该生活在真正的阳光中的。

所以维克今早特意洗了个澡，打算出门吃个早餐，吹吹晨风，在晒晒太阳，好好放松一下压抑了许久的心情。

楼下就有一个食堂，对于吃的东西，维克不像对酒和音乐那样那么挑剔，所以除了穆恒辉安排的送餐外他都在楼下食堂解决。

更何况这食堂的味道也还不差。

进门是两排桌子，零零散散的已经坐了几个食客，有准备送孩子上学的母亲，也有准备上工的工人，但没有一个人脸上有焦急的神色，哪怕时钟已经指向八点整——九点才是上工，和学校开门的时间。

这和维克印象里有些不太一样，在他以前生活的城市，公司和单位里的老板可不允许自己的员工这么慢慢悠悠的吃着早餐，所以那里每个人脸上除了焦急就是面无表情，以至于维克这个闲散人员来到新里约已经好几周都没能彻底习惯这种氛围。

但好像，本该如此。

另一边，是竖着拍下来的桌子，上面摆放着各种备好的面点，期间还有一口烧着开水的锅，如果要吃面的话煮饭的师傅就会抓上一大把面条烫好，在放进碗里。

想吃什么味的自己调，不过维克对此没什么天赋，所以只能摆脱师傅帮忙。

接过师傅递来的面，维克笑着道了声谢，有点了碟包子，才找了个人少的位置。

餐厅内响起刺拉的一声，然后又安静了下来，不大的食堂内多了一道吸面的声音。

“诶，听说昨天驻守穆兰的那批挑灯人就回来了，真的假的？”

面前正在讨论的两个人所说的话题让维克猛地抬起头，他伸出舌头舔去嘴角的麻酱，然后盯着两人的后背。

他的眼里满是坎坷。

“早就回来了好吧，大概就...前天晚上点的时候，当时是我值班，五六百个人，浩浩荡荡一条大队赶了回来，不过穆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问了他们也没说。”

“五六百人？我记着去的不是...”

“嘘——”那人示意自己的同伴声音小点，然后自己也压低了声音。

“都牺牲了，这段时间光抚恤金都发了不少，就连英雄公墓里也多了好多墓碑，天天有人在那哭。”

“...牺牲了两百多人？那这...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谁知道呢，挑灯人也不公布，估计怕是引发什么骚乱。”那人又摆了摆手，“你也别多管了，反正天塌了有个高的人顶着，况且那几个挑灯司都什么人你不清楚啊？没啥好怕的。”

耳边的声音渐渐淡去，维克愣住了。

意料之中，穆恒辉没有去。

意料之外，穆恒胡撤回了守备军。

他做出了第三个选择。

这是维克未曾看到也不曾敢想的选择。

他捏了捏口袋里的木铜硬币，这一次却没了拿出来的勇气...

当他吃完早餐从食堂里走出来后，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温暖的阳光洒在整条街道上，晨风奔跑着，穿行在各个街道。

维克看着周围的一切——准备上工的工人，牵着孩子的母亲，摆摊的小贩...

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

但维克眼中却闪过一抹迷惘，他看向街道的两道，似乎突然没了走下去的方向。

最后，他躲回到自己那阴暗的房间中，钢琴声再次从紧闭的房门中流出...

卡门来到新里约的时间比穆恒辉预想的还要早。

在回执信送出的两天后，卡门就出现在了穆恒辉的面前。

一个近两米高的大个子，穿着工装裤和纯白背心，左手的手掌被削去一般只剩下一个大拇指和半个手掌，剃着光头，在后脑上则纹着一颗眼睛。

相比于他的身材，他的脸反倒显得有些迷你了，深邃的眼窝，高挺的鼻子以及刻薄的嘴唇，如果他也长着八字眉的话，那穆恒辉就真的觉得自己可能实在照镜子了。

好在他的眉毛是内八的，所以那忧郁的气质转而变得凶狠起来，和他的异能一样，像只大老虎。

不过他的性格到不怎么像老虎。

卡门抬起右手摸着自己的光头，似是被穆恒辉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有些局促的看着脚下的石板砖。

“有意思的小伙子。”

这是穆恒辉心里对他的评价，但实际上他全然忽略了自己的年龄可能还没有卡门大。

“天气这么热，要喝点什么吗？”穆恒辉转而看向自己的酒柜问道。

听到有酒可以喝卡门的明显局促少了几分，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都可以，如果是啤酒就更好了。”

听到卡门的声音穆恒辉不由讶异的瞥了卡门一眼，刚才那声音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只大老虎扑了过来，当你以为它要吃你时却抱着你的大腿露出了腹部，并喵喵叫。

注意到穆恒辉刚才的视线的卡门显得更加局促，脸憋得通红。

穆恒辉打开一瓶啤酒倒进一个装有冰块的杯子中，金黄的液体汩汩流出，听到这声响的卡门不由吞了口口水。

本来卡门还担心用酒杯或许不过瘾，但在看到那比自己脸还大的杯子后顿时放心下来。

穆恒辉转身将酒杯递给卡门，等他一口气喝下大半后才开口问道：“我看过你的个人信息，你以前进去过？”

“...嗯。”卡门点了点头，表情有些紧张。

“什么原因？”

“偷了两个面包，逃跑的时候不小心撞伤了一个老头”

“然后在喊救护车的时候被面包店的人按住了。”穆恒辉脸上带着笑意。

他大概明白为何安洁丽娜会相信别人了。

“...对。”卡门表情有些扭捏，“如果不是为了我的弟弟我真的不想去偷东西，结果还撞伤了别人。”

他的表情有些难过。

有一件事两人都没有提起。

那就是在卡门被关进监狱后，他的弟弟因为没人照看最后还是饿死了。

不，准确的说应该是自杀，因为饿死更像是一种酷刑，所以他的弟弟选择了自我了断。

穆恒辉看着他的表情不似作伪，于是也不在这个伤心的话题上继续纠缠下去。

“你这次撤退的想法很不错，后续的工作安排也都很合理，这都是你一个人安排的？”

“...不，是我的朋友，麦肯，他很优秀，我们很多行动的计划都是他制定的。”

“他有跟你一起来吗？”

“没，那边的事务离不开他。”

穆恒辉点点头：“或许我该让他更你一起来一趟总部的，至于沐城的事务暂停一段时间也不错，毕竟你们才刚转移完，正需要休息。”

“不过这些事以后都有机会，知道我让你来总部是为什么吗？”

卡门脸上的表情迅速变得严肃起来：“不知道，但如果有什么重要的任务随时可以交给我。”

“当然不是任务，总部有人的情况下把你从沐城拽回来再去执行别的任务就太过无理取闹了，我让你来是想给你这个的。”

穆恒辉说道，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卡门。

卡门一脸疑惑的接过表格，但在看清上面的文字后却是迅速摇了摇头，一边说着‘我不行’，一边将表格放了回去。

那表格正是挑灯司备选人表格。

“拿着。”穆恒辉以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

“只要有这个能力，不管谁都可以参加备选资格的竞争。”

“但是这不一样...先生，这是...举荐表。”卡门支吾道。

穆恒辉眉头一挑，还不笨。

举荐表指的是有挑灯司给出的带有独特印签的备选人申请表格，每个挑灯司都有一个推举名额，可以给出这份表格，同样，由挑灯司确认过拥有资质接到举荐表的人，也将默认额外拥有一票。

“安洁丽娜小姐...她比我更合适，还有...还要麦肯，他也是。”

“麦肯以后还有机会，这只是一轮备选人员选定，至于安洁丽娜，她是莫莱的举荐人。”

穆恒辉再次推出表格：“所以，拿着。”

卡门看着表情变得严肃的穆恒辉，吞了口口水，最后还是接过了那份表格。

笑容瞬间在穆恒辉脸上绽开，他起身拍了拍卡门的肩膀：“很好，跑了这么远你肯定也累了，我已经让妮丝帮你安排好了房间，好好休息，顺便填好表格。”

“妮丝！”

“在。”妮丝推开办公室的门。

“帮我带卡门同志回他的房间休息吧，如果他像参观一下新里约也有你代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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