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每天都想送我下地狱

穆蘅睁大眼睛，赧然红了脸，没说话，反倒是蔺修一怔，忙道，“当然不是，她叔叔是我生意上的朋友。”

说着他往旁边侧开半步，拉大了和穆蘅的距离，“您别误会。”

听他否认，钟濛觉得自己呼吸都顺畅了，“这样啊…失礼了。”

可随即，她又为自己有这样的反应感到有些羞耻。

钟濛啊钟濛，你现在是他什么人呢，难道还希望他这辈子不结婚吗？

她向蔺修道，“那你们聊，我先走了。”

穆蘅就站在蔺修旁边，发现他往前伸了伸手，好像要阻拦，却又按捺住了，一如往常笑的平稳，“好，警官注意安全。”

钟濛勉强弯了弯眼睛，转过身去。

以前他也是一口一个钟警官的叫，只觉得这人礼貌，现在却是怎么听怎么刺耳。

直到钟濛的背影转过路口不见了，蔺修才收回目光，穆蘅踌躇了下，鼓起勇气再次提起想约他吃饭的事，“蔺总，我们…”

“穆小姐，你们班里的团建是不是还没结束？”蔺修打断了她，“我就不耽误你的正事了。”

穆蘅都还没反应过来，蔺修已经撂下她，往外走去。

穆蘅一个人站在太阳底下，有点懵。

蔺修…喜欢一个警察？

不可能，除非他吃错药了。

大概是之前的案子要问吧，穆蘅咬住唇，这样安慰自己，再抬头，蔺修也已经看不见了。

……

郊区公交站并不多，最近的一个离福利院也有两公里，钟濛打开手机地图，发现有条小路比较近，便拐了个弯，顺着导航独自往那走。

冬天的阳光并不炙烈，平和又温暖，普度众生般地洒在人身上，钟濛仰头，想起梵卓用蔺修的名字来到青英后，好像只让她坐过两次公交。

第一次是那个学期期末考完，周济平到外面出差，两人出校门，正好碰上公交停站，抢到了最后排的座位。

梵卓拿着她的语文卷子对选择题，钟濛凑过去，梵卓却一躲，把卷子挡住了。

“别那么小气嘛，”钟濛问，“考的咋样？”

梵卓得意挑眉，神神秘秘的，“不告诉你。”他话锋一转，“除非你把之前那张卷子给我。”

钟濛哦了声，“那我不看了。”

“……”

“给你给你给你，”梵卓把两张卷子都塞钟濛怀里，钟濛展开，“呀，做的挺好哎，才错了三个。”

梵卓笑，“你就确定你一个都没错？”

钟濛把卷子收起来，“我不是去办公室搬寒假作业了吗，抽空就对完了。”

她眼睛闪亮亮的，“我们可以想想考哪所大学了，T大怎么样，排名蛮靠前的，风景也好，出门就是海。”

“国内的大学我不懂，听你的，”梵卓踌躇了下，“不过我应该…不会拖你后腿吧。”

钟濛低头拉上书包，“你只算英语和历史就能落下一大票人了，珍惜寿命优势吧哥哥。”

梵卓眼角一跳：“寿命优势？”

钟濛吐吐舌头，“我什么都没说。”

梵卓作势要挠她痒痒，钟濛赶紧把书包挡在身前，“别闹别闹在车上呢！”

梵卓听话地停下，眼睛却仍瞧着她，手伸到书包下面，紧紧握住了她的。

钟濛没意识到自己也在笑，往后缩了缩，还问他，“笑什么？”

梵卓不假思索，“笑我们终于正常了呀。”

钟濛眨眼，承认了这个说法，“嗯，终于正常了。”

梵卓摩挲着她的手背，“要是一直这样就好了。”

……

要是一直这样就好了，可惜第二次坐公交去上学时，她就再次变成独自一人了。

钟濛把记忆拉回现实，登上公交车，投币进去。

工作日的郊区车上人不是很多，刚好差不多把座位坐满，司机车门关了一半，却在后视镜中看到什么，又打开了。

片刻，一个穿着考究的男人快步跨进车厢，随着投币的清脆声响，说话还有点气喘，“不好意思，谢谢师傅。”

钟濛诧异地抬起头。

蔺修正朝这边走，和她恰好对视。

他冲她打招呼，顺口解释，“本来还想捎着你的，没成想车子坏了，只好先放那，让助理带人过来修。”

钟濛看着他，差点恍惚，直到他近在咫尺，指了指自己身边的座位，“我可以坐在这里吗，钟警官？”

钟濛回神，“啊，当、当然可以。”

蔺修个子高，一坐下来，两个并排的座位顿时变得有些局促，属于他的气息靠近，钟濛感觉自己心跳又开始加速，没话找话道，“我听助理说，您往常要傍晚才回去，今天怎么这么早？”

蔺修眼神微闪，“今天下午孩子们没课，都去睡了，所以…”他笑笑，将问题丢回她身上，“‘听助理说’，警官其实是去找我的？”

钟濛这才惊觉说漏了嘴，一时语塞，“我…”蔺修很体贴的给她找了个台阶下，“是不是因为我那块表，当着穆蘅的面不好说？”

钟濛含混点头，便听他道，“那待会找个地方坐下谈吧。”

钟濛松了口气，却又有些失落，看来这案子过去之后，自己连他的怀表也看不了几眼了。

她将目光转向窗外，公交车却驶入了一段隧道，黑漆漆的山壁把车窗变成了一面镜子，倒映出蔺修的侧脸，钟濛伸手触碰了下玻璃上他英挺的鼻梁，又缩回去，借着满车厢嗡嗡的行车声，闷闷地极小声又飞快地道，“可以不叫我警官的…”

车子继续向前，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片刻后，耳边却响起男人磁性的声音：

“好啊，如果你也不坚持叫我蔺总的话。”

思绪瞬间被掐断，钟濛愣愣转回头去，睁大眼睛。

蔺修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月朗风清。

这也能听得到？

她只觉得轰一下，脸颊迅速发烫起来，对方还在笑，深邃眼睛里熠熠如星光，“那我以后叫你名字了？”

钟濛吞咽了下口水，只安静地看着他。

“你也叫我蔺修吧，咱们也算是熟识了，用职位称呼，我也觉得很生疏。”

钟濛牵动唇角，见他坦荡又礼貌的样子，只好点点头。

她心里想，可是我想叫你梵卓。

即便你已经不再是他，已经彻底忘记我，可我还是忍不住想要靠近你。

公交车驶出隧道，重新变得明亮起来，钟濛靠着椅背闭上眼。

个把小时后，她感觉到有人轻轻推自己，才惊觉自己在车上睡着了，连忙睁开眼，正对上蔺修好看的眼睛。

午后阳光透过车窗打在他脸上，睫毛在眼睑投下两片羽毛似的阴影，眉眼朦胧，看上好像去竟有些深情。

钟濛揉揉眼，“唔，到站了吗？”

“马上，我们先去车门那边。”

钟濛边答应边站起来，不料公交车正好靠站，钟濛脚底不稳，随着惯性往前栽了一下，扶杆在眼前迅速放大，离额头只剩几寸距离时，右手被人扣住往后一扯。

蔺修把她拽回来，瞧着她饧涩的眼笑了，“你还没醒呢，扶着我。”

钟濛和他掌心相贴，脑子简直要宕机了，傀儡似的跟着他下了车。

蔺修并没有在她手上多作停留，待钟濛站稳，便松开了，轻轻握起手指，侧身示意道，“那边就有家咖啡店，我们进去说吧。”

钟濛点点头，蔺修转身往那走，她快步追上去，“不过这次我请你喝哈。”

蔺修在前面，无声扬起唇角，还好没有直接说开车捎着她。

钟濛偷偷看了眼被他握过的手，却发现自己没带护腕，手心那枚丑陋的烟疤闯进眼帘，顿时心头一滞，也默默把手握了起来。

以后还是带着吧，也不知道他发没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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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公事公办地讲，那块表也着实没什么好谈的，钟濛和他说让他三天后来特侦处拿时，半杯咖啡都还没喝完。

蔺修和钟濛一道出来，“我给你打个车。”

“不用了，这里离我单位很近，我走过去就好，回见，”她顿了下，“蔺修。”

蔺修莞尔，“回见。”

他目送钟濛走远，掩在袖中的指尖还有点发抖，疤痕凹凸不平的触感怎么也抹不掉似的，实在是折磨。

直到入夜后回家，他仍然心神不宁，好像又回到了那天他偷走带着骨符的那枚项链，丢下钟濛离开，却收到了苏瀚发来的那张照片的时候。

钟濛手心血肉翻出，血水和烟灰搀在一起，因为她疼痛颤抖，照片拍的也有点模糊，但不知道多少次，只要他一闭上眼，那张照片就会自己蹦出来，足够让他一整晚都无法入睡。

已经九年了。

就血族的寿命而言，九年实在不算太长，但对蔺修来说，他每一天都度日如年。

不愿意再往下想，蔺修从茶几抽屉拿出两片安眠药吞下去，仰倒在沙发上。

很快倦意袭来，辗转中半梦半醒，理智被药力压制，回忆却开始到处乱窜。

……

周济平“出差”回来时，已是半夜，许是怕吵醒钟濛，他打了电话，梵卓一向睡的浅，很快便醒了，睡眼惺忪地接起来，“周叔？”

周济平声音从所未有地凝重，“少爷，之前您遇到血猎的那件事情，有些眉目了。”

梵卓顿时清醒。

电话那头道，“我们还是尽早离开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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