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为君赦苍生

小白熊乖乖的趴在石桌脚下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不时挠挠耳朵舔舔手指，看样子是已经饱餐过一顿。

“见过先生”，木屋前的薄雾中传来女人娇媚的呼声。

一个穿着青丝绣衣的女子应声闪出，朝着点灯人走过来，足下轻盈的步调让人感觉是那么的媚态万千。

油灯微微的亮光在地上印出一个修长苗条的身影，身影随着灯火摇曳，显出几分妖冶。

虽然她低着头看不清脸庞，但想必姿色也差不到哪儿去。

女子恭敬的站在一旁，抚媚之气稍作收敛，但浑身诱人的香气却无法隐去。

“事情办的如何？”，点灯人应该是很熟悉这个声音，没有抬头去看，俯身抱起白熊往屋后走去。

白熊本来有些睡意，看见那女子一下来了精神。

吐了吐小舌头，两只小爪子从点灯人肩膀后面伸出来对着女子晃悠。

“谁要抱你”，女子娇喝一声，假装嫌弃的瞪了怪熊一眼。

屋后的小院中被点灯人击碎的石台已经不见了，破损的地面已经用青石板精心补好，看不出任何痕迹。

点灯人走过空地来到小菜园旁边，仔细查看缠绕在树枝上的藤苗，像是发现了什么，侧身将白熊递给紧随身后的女子。

“先生，人已带到生死殿，此人隐姓埋名多年非常谨慎，找他倒是费了一些心思”

女子柔若无骨的玉手慢慢梳理着白熊身上的细毛，将寻找过程大致讲述一遍。

“知道了，先下去吧！”，点灯人的话语依然冷淡，听不来是褒是贬。

女人微微欠身退下。

“瑶姬”

“在”，女人捏住白熊的耳朵，让它想舔自己脸的企图功亏一篑。

“你带小白去走一走吧，最近没时间管它又变懒了”

“嗯！”，瑶姬欣然回应，抱着白熊转身离去。

这妖族的水灵果的藤苗长势喜人，看来很适应云仙桥的环境，这让点灯人十分满意。

收回心神脸色再次肃穆，纵身越过桥栏同那瀑布一起，往深渊中飞掠而去。

身前的瀑布如同那日的飞雪一般，自行让开一个空间，等他通过后又恢复如初。

点灯人最终落在绝壁的一块飞岩上，眼前是一个宽敞的山洞。

这山洞十分隐蔽，周围还长着一些青蕨草，应该是天然生成的，并没有人工开凿的痕迹。

他未作停留，伴着空气中淡淡的湿气，提步缓缓往洞中走去。

……

生死殿上，一名布衣男子静立在昏暗的大殿中央，仔细观察着殿中看不清的事物。

身旁的矮桌上放着一壶好酒，酒香四溢他却未曾动过。

忽觉光线明亮许多，转身望去。

一个枯瘦男人提着一只陈旧木桶，手里拿着一把骨勺，不时见着有暗下来的油灯，便往里面添一些油。

直到围着大殿走了一圈，让所有灯都亮了起来，这才将木桶放下，往殿中央踱步而来。

虽然大殿更为光亮，但是来人就像黑暗中的影子，布衣男人始终看不清楚他的样貌。

“赵前将军，请坐”，点灯人率先坐下，将倒扣的小杯正过来斟满酒。

那个妖艳的女人既然能将自己从这茫茫人海中找出来，再悄无声息的带到此处，那么也无需再作徒劳挣扎。

赵前也不推迟，坐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你可以叫我先生”，点灯人再次为他斟上一杯酒。

先生？赵前觉得好像在哪儿听过，不过一时无法记起。

“三十年前凤鸣岭一战，两万血刹军到底在守护什么？希望将军能告知”，点灯人直入主题毫不客套拖拉。

赵前早知对方要问什么，但他身为魔族最精锐的血刹军，忠君二字根深蒂固。

三杯酒下去，他依然没有说话的打算。

“既然如此，将军请随我来”，点灯人起身往殿后而去，他好像已经失去耐性。

二人在昏暗中走了半柱香的时间，终于来到另外一处石屋，门口的石壁上横刻着“食坊”两个字。

门口的侍卫见点灯人过来，立即打开房门，恭敬分列在两旁。

一股浓郁的油香味飘然而出，那油香味甚是奇特，赵前从未闻到过。

气味中还参杂着少许肉香，让人不禁觉得有些饥饿。

石屋远比外面看上去宽敞的多，或许是在山体中开凿出来的关系。

屋内灯火通明，四壁洁净光滑，不时有白衣男女提着木桶往来穿梭，笑声伴着吱吱的木头声从中传来。

石屋分为一厅五窟，大厅中央有一深池，池旁站着一名将衣摆系在腰间的白衣人。

白衣人两手握着一把大铲，不断在池中搅动，奇特的油香味应该就是来自此处。

若将那一池热油换为暖泉，真让人觉得此乃洞府仙人。

点灯人带着赵前径直朝那人走去。

“见过先生”，白衣人眉清目秀，面如娇花似男似女。

从他的发髻来看，赵前认为那应该是个男子。

“带他过去准备一下，我随后便来”，点灯人向最后面的那个洞窟指了指。

“遵命，这边请”，那男子的声音颇为妖娆，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赵前刚刚随那妖异男子一进洞窟，一股不能抗衡的真气就立即钻入体内让他无法动弹。

白衣人哼着小曲麻利的用铁链捆好赵前，再拿出一粒晶透药丸，用真气逼入口中。

赵前瞬间觉得一股寒气走遍全身，由内而外透体而出，冷的瑟瑟发抖。

洞窟靠里面摆放着一只大铁龟，白衣人退回洞口拉动机关，铁链带着赵前缓缓升起直到停在铁龟上方。

“吱……吱……”，两名女子推着一辆木桶车过来，正好与龟口卡在一起。

看他们熟练的手法，做这些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都下去吧”，点灯人的声音自门口传来。

这洞窟不大，长宽各三丈，洞中各处包括捆着赵前的铁链上，遍布着擦不去的乌黑血迹，阴气森森让人不寒而栗。

点灯人按动铁**部的机关，瞬间一股让人窒息的热浪从铁龟凹陷的后背升起，直逼赵前。

体内的寒气不断外散，体外的热浪不断灼烤，冰火两重让他异常难受。

“死又有何惧！”，赵前轻蔑笑道，戎马半生征战四方，生死早已看淡，怎是这种手段可以折服的。

“死？”，点灯人有些诧异，用手中青枝拨了拨嵌在岩壁上的油灯。

灯芯往上抬高，火光更为明亮，照出他枯瘦如骨的面容，配着这阴森洞窟，就像来自炼狱的恶鬼。

“你会活着，会活很久！”，点灯人说着一些赵前听不懂的话。

他从前也是堂堂大将军，怎愿受此凌辱，暗暗发力。

身上的铁链随着他的挣扎发出一些金属的响动声，奈何经脉被封住，仅仅依靠肉体的力量又如何能够挣脱。

“当！”，一滴水珠趟过前额划过脸庞，砸入铁龟凹陷的后背中，发出一声脆响。

在安静的石窟中，这声响摄人心魄。

“当……当当……当当当当”，越来越密集的声响充斥着这小小空间。

铁龟背中的水越集越多，开始往木桶中流去。

点灯人来到桶边，一手扶住衣袖，一手拿起桶中的木勺舀起一勺水。

也不说话，回身将木勺中的水倒入岩壁上的油灯中。

“哧”，灯中的火苗变得更加旺盛，疯狂舔舐着无形的空气，赵前再一次闻到那股奇特的油香味。

虽然体表的灼痛不断加剧，但是体内的寒气护着心肺让他能继续活下去，更让他能在整个过程中一直保持清醒。

他终于明白了点灯人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那滴下去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水，而是人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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