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龙中短篇小说

红梅

莫庙苏木毗邻镇韩姓家族给老母亲过九十岁生日，要举办一天的运动会，其中有赛马项目。该家族发出公告，广泛邀请，不限地域，不限人数，来者越多越好。

宝成与韩姓家族不沾亲不带故，但作为养马人，这是求之不得的练马机会，他准备前去，参加马项目比赛。

“儿子，咱爷俩过去，你骑快马，我骑走马，怎么样？”宝成问贺喜。自认贺喜为干儿子以后，宝成同时也让贺喜学骑马，已经学了一段时间，学得怎么样，想让贺喜上场跑一跑。但毕竟学骑时间不长，而且骑的是速度马，所以有点不放心，问了贺喜。“好啊。”贺喜很高兴，答应了下来。“不害怕吗，没事吧？”“没事！”贺喜很轻松。

那就这样吧，宝成找一个人临时看家，然后与贺喜各骑各要骑的赛马，提前一天去了毗邻镇。

虽说这是家族运动会，但现在也是农闲季节，而且今年年景特别好，老百姓前来看热闹的很多。参赛马也来不少，宝成粗略数了一圈，全旗大概一半好马都来了。

宝成骑走马，参加了三千米比赛。有四十来匹马参加角逐，最后，宝成跑第二十三。这匹马已经养好几年，训练不好吗，还是哪里不对，参加过不少次比赛，都很不理想。

“给你，给你，回去卖掉得了，白养了，没啥用。！”从马背上下来，宝成把缰绳扔给贺喜，生气地说。“爸，这马可能有潜力，好好训练，速度能上来。”“啊？你咋看出来的？谁来训练？”“回去以后我训练看看。”“是吗？再说吧。”

接下来，要进行5000米速度马比赛，贺喜参加这项角逐。他骑的就是上文所提到的，在莫庙跑第八的那匹马。贺喜将绊马的偏缰扣撤下来，然后给马上马嚼，最后找一个高处上去，从高处一跃跨上马背上。看到这些娴熟的动作，宝成在心里“啧啧”叫绝不已，这小子这是啥时候学就这些功夫的呢？

5000速度赛马开始跑。别的骑手都拿鞭子，一开始就抽马的臀部，或者是马脖子两侧，还吆喝着，各种声音，错综复杂，又极其尖刻。

贺喜没有拿鞭子，更没有鞭打马，而是拿手抚摸马的肩上，有时只是轻轻拍两下。等拍的时候，马翘起耳朵，摇晃脑袋，人和马好像在交流着什么。

贺喜头系红绸带，身着红色蒙古袍，马往前跑，绸带和衣服往后飘扬，着实吸引眼球。

开始时，贺喜不紧不慢，不前不后，一直跑在中间。跑一半，有四五匹马逐步甩开其它人马，开始拉开距离，而且越甩越远。

“双合尔，跟上！”贺喜给坐骑起名叫“双合尔”，他附耳贴脸说了一声。

“双合尔”会意，只见“嗖——嗖——”纵身跳跃起来，立即从后面落后的大队人马中间脱颖而出，追上了四五匹马。追上以后，不是继续超越，而是跟在后面，紧追不舍。

……

“贺喜，快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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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剩最后一圈了。”从跑道外面，宝成声嘶力竭喊。“爸，知道了。”贺喜回应一声，然后，附身贴紧马背，并用两条腿夹了夹马肚皮。霎那间，“双合尔”像踩了油门的轿车一样加快速度，开始超越前面的马，超越一个，又超越一个，再超越一个……最后，超越所有的马，第一个跑过终点线，把第二个甩了二十多米。

有人在广播里喊：一等奖一千元，二等奖八百元，三等奖……这是宝成自养马以来第一次获得奖励，而且是一等奖，他非常高兴，让贺喜上台领了奖。贺喜也非常高兴，平生第一次骑马参加比赛就获得了奖。不过这是爸爸的马，他领完奖跑回来，把奖金悉数交给了宝成。

宝成接过来钱后，分出一半还给贺喜，说：“这是你的。”按惯例，赛马得奖，一半是马主的，一半是骑手的。“爸，我不要。”贺喜也知道这个道理，但一家人分什么马主骑手的？“儿子，拿着，零花用。”宝成硬塞给了贺喜。

“给你，这个你也拿着。”之后，宝成将剩下的奖金也全部塞给了贺喜。在家，宝成管大钱，小钱，即日用钱，由贺喜管理。

攥紧这一份属于自己的500元奖金，贺喜站在那里，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这是靠自己的努力获得的第一笔收入，而且数目不少，劳动以后的收获，实在让人喜悦，但怎样支配这笔钱呢，贺喜又犯愁不已。

突然，贺喜拔腿就跑，跑向韩氏家族寿宴大院，径直跑进院里，跑进老太太端坐的房间。“噗通”一声，贺喜给老太太跪下磕头，然后拿出200元，放在老太太前面。

“这是谁家孩子，叫什么名字，快，给他记上。”老太太祝福完，说道。“不用了。”贺喜说着退了出来。“这不是5000米跑第一的那个小子吗，就写5000米第一吧。”有人从背后喊道。

从老太太家里出来，隔壁是超市。贺喜走进超市，花一百元买一袋白面，装上了邻居家四轮上。“哟，这孩子家家的，还知道买面了？这老远买这个干啥，家里没有吗？”“不是过日子吗？家里是家里的，这里买是这里的。”贺喜十足当家的腔调，听者无不赞叹。

中午，宝成与贺喜下饭店，宝成喝了不少酒。

回莫庙的时候，宝成要与贺喜换乘坐骑。“爸，这马……喝酒不行吧。”“双合尔”不让他人骑，也包括宝成。宝成硬骑过几次，都不客气地给“请”了下来，所以，贺喜劝说宝成。“得冠军，不牛逼了吧。”宝成“逗”“双合尔”，非骑不可。无奈，贺喜紧了紧“双合尔”马肚带，让宝成骑了上去。

起初，贺喜骑走马，牵着“双合尔”走。走一段，没啥事，“这啥呀，把缰绳给我。”遭路人笑，宝成把缰绳要了过去。“小心点。”贺喜说着上前面，时刻提防着。

这般又走一段，根本没啥事，也没什么了不起。突然，“啪！”的一声，宝成拿鞭子抽“双合尔”，“啪、啪”又抽两下，然后，“驾、驾……”催马，要跑起来。跑就跑吧，时间也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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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早，另外，打两下无所谓，打得也不重，马知道宝成的意思，于是，加快步伐，立即超过了贺喜。“驾、驾……”“啪、啪……”宝成得寸进尺，还要更快，就变本加厉，抽打越来越重。是可忍孰不可忍，“双合尔”生气了，倔劲儿上来了，一下，两下，把宝成重重地摔了下来。宝成惨叫一声，动弹不得，贺喜过来也扶不起来。

“儿子啊，快给你妈打电话，让你妈过来帮几天忙。”宝成头脑清醒，跟贺喜说。“好好好，我一会儿就打……”正说着，过来一辆吉普车。贺喜上前叫停，拿出自己奖金部分所剩200元的100元给司机，让司机把宝成迅速送到莫庙卫生院。

吉普车开走了，贺喜骑一匹，牵一匹跟在后面，几乎同时回到莫庙苏木。

去医院检查，没什么问题，所以上点药，抓点药回家了。等到家，贺喜眼睛格外亮，宝成眼睛更亮——真所谓说曹操曹操到，红梅已经在家里。她是来看儿子的，儿子不在，闲不着，正在帮助临时看家的人做家务，扫榻以待父子二人。

看家人都回来了，临时看家的人回去了。接下来，宝成躺在里屋，贺喜帮助红梅在外屋做饭。“妈妈……”贺喜开始消消说话：“妈妈，千万把索根的房子留着，我以后回索根养马，还养很多的牛。到时候，把你接回去，把这个爸爸也接过去。”贺喜说着，向里屋指了指。“呵呵，你爸能去吗。”“去，去，爸爸自己说过。”“咋说的？”“妈，告诉你一个事，你可不要跟别人说啊。”“什么事啊？”“有一个阿姨，经常来家里，爸爸轰走过几次呢。有一次，爸爸又轰走她，然后跟我说，咱们以后离开这里，去你们的索根。”

“说我什么呢？”宝成听两个人嘀咕老半天，明显在说自己，便瘸着腿，从里屋出来，问。红梅把贺喜说的去索根部分告诉给了宝成。“我去，我去！”宝成兴高采烈，腿不怎么瘸了。

吃晚饭时，宝成不听劝阻，喝了酒。红梅听了很多关于贺喜的好人好事，特别高兴，也喝了酒。不喝便罢，一喝，两个人都刹不住喝多了。

“大妹子，你的事我都打听……不是，不是，我都听说过了。张三是腐败，黑社会……但不要害怕他，现在召开了十八大，听说以后老严了，老狗玩不出新把戏了。海龙是什么东西，我帮助你……”他抬眼看红梅，红梅倒炕上睡着了。“呵呵呵，这点酒……起来，继续喝！”宝成自己又干了半杯。

“儿子，过来，把这个给你妈戴上。”宝成从衣兜里掏出来一样东西，说。“什么呀？”贺喜凑过来，想看，但还没有来得及看，宝成自己就告诉说：“戒指——”把话尾巴拉得很长很长。

贺喜给母亲戴戒指，但无论如何也戴不上，反过来把母亲弄疼了。“谁呀，干什么呢？”红梅说着梦话，还举起手来打人。正当这时，外面有动静，贺喜放下戒指，跑了出去。

“来，我给你戴上。”宝成捡起来戒指，颤悠悠，晃悠悠给红梅戴上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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