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梦山河颂

当夏季来临，一场雨，草原会焕发出你想象不到的活力和生机。一阵微风吹过，那边是青草婆娑，层层碧浪卷向天边，和天边漫卷漫舒的白云汇聚到一起，悠远迷人。

至少，曾经的草原是这样，只是这些年，即使是丰饶的漠北也越来越像大漠，倒是大易掌握的漠南，人们将那里改造的越来越像绿色的海洋。不但有青草碧绿，还有树林密布。

不管漠南漠北，一旦到了这个时节，那边是一片欢天喜地。整个大漠最重要的节日祭典也会是这个时候来临。

草原人管这叫“大祭”，大易人则更喜欢用草原语的音译，称之为——“那达慕”。

一旦到了这天，即使是平常男的露面的王庭孛儿赤铁家族，也会齐聚在颜启城，举行一场盛大的欢庆。

那一天，草原上四面八方的部族都会派人齐聚在恢宏的颜启城，聆听这草原君王从草原意志长生天处得来的教诲。

今年的草原大祭被早早定在了六月初五，一大清早，乌海就来到了延期城外的祭台。

这里现在已经搭起了巨大宏伟的祭台，四周布满成千上万旗帜不同的帐篷，没一顶帐篷都代表着一个草原上的部族。

其中最临近祭台的，就是八部九帐中，代表八部的八个部族的大帐，尤其在正北方的方位上，则是巨大的金色帐篷，那是王庭的象征。

金帐之前的木台上已经摆上了好几张座位，那是所有孛儿赤铁家族的座位，他在一堆座位中找到了他的位置，那是汗王宝座右手边第三张位置。

草原上八部九帐制，部是行政划分，因为草原上牧民经常随草场流动，人口不固定，所以这里的行政划分不是依托地域，而是人口，也就是部族。

草原上最大的八个霸主，便是旭烈兀部、泰赤乌部、扎达蓝部、塔特瑞部、兀立昂和部、蔑儿其部、斡逸乐部和王族所在的乞颜部。

帐，则是军事划分，也就是王庭的常备军，各部族的部族勇士半是牧民半是军事力量，闲时生产，战时成兵。王庭的常备军则是效仿四陆百国其他国家建立的职业化军队。其中八帐就是分别驻扎在八部的活动范围内。

一是保护八部和其麾下的牧民；二来就是防止这八部反叛。

旭烈兀部在最南面，这里属于八都帐，旭烈兀部南邻大易，压力很大，再加上土地多是贫瘠的荒漠，条件最不好；

泰赤乌部在东南，这里属于格布山帐，邻近大易辽东，经常可以和辽东甚至是矮人王国贸易；

扎达蓝部在东北，属于乔巴里帐，它倒是邻近艾斯贝尔的东方地域，经常可以艾斯贝尔往来，而且这里盛产一种名为大寒松的木材，用途广泛既是建材，也是铸造材料；

塔特瑞部在最北面，这里属于大湖帐，栗末的北方屏障，这个地方水草还算丰美，矿产也算丰富，还算不错；

兀立昂和部在西南，属于葛冷河帐，这里草场肥美，水源丰富，葛冷河横穿而过，是整个草原少数不缺水的地方，尤其是还有盐山，盛产食盐和各种能作为源能材料的元素盐，再加上能和西边的大易甚至是莫翰汗国贸易，日子相当好；

蔑儿其部在最西部，属于科多帐，这里算是比较贫瘠的地方，沙漠化很严重，矿产资源也不吩咐，好在和乞颜部挨的进，两家接壤面积最大，交往也最多，可以依仗王庭和乞颜部的实力；

斡逸乐部在西北，属于雪山帐，它西北角有一座高耸如云的雪山，是为天堑，雪山正好在栗末、大易和艾斯贝尔交界处，现在这座雪山在大易手中；

乞颜部在整个栗末的中央，属于巴兰托帐，因为境内湖泊众多，水源丰沛，草场最为肥美，人口最为聚集，战马最为彪悍，实力也最为强大；

另外一帐便是金帐王军，这是整个草原最精锐的力量，只能被王庭调动，平时驻扎在都城颜启城。这支军队不保卫栗末的任何一块土地，只为了保护颜启城和王族的安全。

刚慵懒的坐下来，另粗壮的草原汉子就走了过来，这人比乌海大几岁，留着短发根根竖起，头上戴着兽牙的护额，身上赤裸着，只穿着一套精良的褐红色的甲胄，甲胄只有肩甲和左侧胸甲，还有护腕，腰甲，护胫。躯干位置几乎裸露着这个汉子全部的精壮肌肉。甲胄的边缘还有一层层褐色的皮毛露在外面，显然这甲胄的内衬就是粗糙的皮毛。

和乌海穿着简陋但是干净整齐的草原衣袍不同，这个汉子处处透着一种草原上原始的狂野。

他不是别人，他正是乌海的四哥，老汗王最喜欢的儿子，勇猛无双的草原勇士，阿尔泰。

“老六。”阿尔泰看见乌海就开口问道：“你来了？”

乌海站起身对着阿尔泰行了一礼：“四哥。”

阿尔泰有些厌恶：“还对我这么恭敬？行了，你做戏的日子已经结束了。你在鱼鹰城干的事儿，现在谁还敢觉得你是真的顺从懦弱？怕不是再过些日子，再立几个功，我以后就得给你行礼了。”

乌海和善的笑了几声：“哥哥说笑了。哪有这回事？我只不是是被赶鸭子上架而已，我是断然不会和几位哥哥争些什么的。”

阿尔泰不屑地冷笑一声：“该争还是争。多一个对手，我打着也痛快。”说完他转身进了帐篷。

大祭仪式开始前，一般参与仪式的人都会在各自的帐篷中休息。但乌海不想进金帐中去，那里面太挤了，没什么他的位置。还不如坐在帐篷外吹风。

很快，金帐左边第二个帐篷就来了一个男人，一个草原人，西边蔑尔其部的人，应该是族长的那个弟弟，蔑尔其部、乞颜部、是父汗的死忠，他和萨暮善前后脚的来，八成也是支持父汗最喜欢的萨暮善了。

乌海心中这么想着。

这个蔑尔其部头人的弟弟也是草原上有名的豪杰，人称——银鹫。而他的哥哥，蔑尔其部主人，则被称之为——金雕。

金雕银鹫，这是整个蔑尔其部的骄傲。

很快又来了一个人，这回是金帐对面的一顶帐篷，属于栗末东边泰赤乌部，不过最近泰赤乌部是被更东边的澹台部日拱一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澹台部取代了。

进泰赤乌部帐篷的这个人，他不认识，这人一头白色的短发，年级很大了，身上一套花哨到不行的赤红色铠甲，矮人风格的铠甲，腰上配的一把长刀也是矮人的风格。看来藉由地理之便，这个泰赤乌部没有少和矮人做生意。

乌海的记忆中似乎听说过这个人，应该是泰赤乌部的一个族老，名叫宗茂，久经沙场的老将。话说泰赤乌部现在应该是站队老三齐儿木拉了吧。乌海心中这么想着。

就在这个宗茂进帐篷的时候，他旁边的帐篷里又来了一个人,一个年轻人，这个人身上穿着很是华丽的绸缎袍子，不同的是这身袍子是西陆的风格，这些年草原上是在一些年轻人中流行这样的穿着。

这个人乌海没猜错得到话，应该是兀立昂和部的一位重要人物，听说是兀立昂和部麾下九鹰部头人的儿子，名叫九鹰寒木，从小被送到兀立昂和部头人身边作为养子。也算是一种表达忠诚的质子行为。

兀立昂和部果然是最和王族最不和的，甚至都不愿意派出一个分量重一点的人物来大祭。他们是哪个王子的队都不愿意站，只愿意踹了王族，自己坐着草原之王的宝座。不过，他们有这个本事，谁让他们是整个草原除了乞颜部意外最强的呢。

九鹰寒木不知道什么毛病，向着远处瞪了一眼，神色极为不善。

乌海顺着九鹰寒木的眼睛看过去，那边走过来的一个人穿着一身风骚到不行的白底鲜花大氅。这还是个老人，六十多岁的年级，一头乱发，胡子拉碴。

这个风骚的男人可很有名，斡逸乐部的头人，也是斡逸乐部的传说，斡逸乐赤。和他的浪荡起名的，就是他的实力，战场上勇猛无双，战场下文治第一。

整个斡逸乐部那是八部之中最富有的，牧民的日子过的最好的。这是个真的有大本事的豪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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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为什么九鹰寒木对他露出那样的眼神，其实很简单，几十年前斡逸乐部和兀立昂和部因为水源的问题发生冲突闹得不可开交，那场冲突中九鹰寒木的爷爷就是被斡逸乐赤做掉的。

斡逸乐部很给王族面子，来的居然是部族头人本人，不愧是和蔑尔其部一样的父汗死忠。斡逸乐、蔑儿其和王族本身所在的乞颜三部，这就是王庭手中最强大的力量。

到现在为止，只有扎达蓝部和塔特瑞部的人还没有出现，没记错的话。扎达蓝部应该是支持齐儿木拉的，塔特瑞部则是支持也遂的。

原因很简单，也遂的母亲是塔特瑞部的；齐儿木拉的母亲是扎达蓝部的，他不但母亲是扎达蓝部的，就连现在的妻子也是扎达蓝部的，那关系是真的死。

让人没想到的是，后来出现的扎达蓝部的代表居然是一个女人，扎达蓝部头人的女儿，也是齐儿木拉的小姨子——多兰。扎达蓝多兰这个女人是个很有名的人，她和乌云格日是两个极端，她是一点战场上的本事都不会。但是她的学识，她的美貌，她的知书达理，她的善解人意。最重要的是——她的贤惠！别人操持一个家已经是精疲力尽，而她操持整个扎达蓝部的内政也依然是游刃有余。

而塔特瑞部，塔特瑞部来的也是一个女人，或者说根本没来人，来的就是也遂的母亲，现在老汗王的正妃，王庭的女主人——大母苏迪雅。

这个女人真的是......

按理说，汗王的正妃，也就是大母，应该是坐在老汗王的身边的。现在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坐了，是塔特瑞部的位置空着，还是大母的位置空着。

不管哪一种，貌似都在给老汗王甩脸子。看来是塔特瑞部和苏迪雅在因为老汗王不愿意传位给长子也遂，而向老汗王表达抗议。

最后还有一人，这人一来，没有先去任何一顶帐篷，而是径直走到了乌海的面前，对着乌海行了一礼。

乌海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赶忙起身回礼。只见来人是一个三十多岁极其稳重老成的年轻人，一声深蓝色的传统栗末服饰，头梳髡发。他这种髡发的样式是剃半边，留半边。这是栗末古时专门只有勇士能留的样式。

乌海认识这个人，是旭烈兀部头人的长子，未来旭烈兀部的主人，旭烈兀筑。

他先来给乌海行礼，意思很明白了——旭烈兀部站乌海这边。

这还不合理吗？乌海现在坐镇鱼鹰城，自然是掌控了整个八都帐，旭烈兀部自然是也和乌海达成了同盟。

他们也没什么太多的选择，八部之中，乞颜部还是王族坐在的一部，名义上实力最强；然后是兀立昂和部，实力直逼乞颜部；接下来由强到弱依次是斡逸乐部、扎达蓝部、塔特瑞部、蔑儿其部、泰赤乌部。最后的旭烈兀部现在是八部之中最弱的，弱到实力可能只有最强的兀立昂和部的一半。

现在格局很明白了，乞颜、斡逸乐、蔑儿其这三部是老汗王的四种，他们选谁，看老汗王的态度；

泰赤乌部和扎达蓝部支持老三齐儿木拉；

塔特瑞部支持也遂；

兀立昂和部谁也不支持；

旭烈兀部支持乌海。

突然间乌云格日的方向出来一阵阵响动，乌海回过头去，却见是乌云格日来了，只是今天的乌云格日格外的奇怪，来了以后第一件事居然就是一巴掌打在了一个男人的脸上，大骂道：“瞎了你的狗眼我的路你也敢挡。”

被打的应该是一个小部族的贵人，见识乌云格日什么也不敢说，只得退到了一旁。

乌云格日今天似乎格外的情绪不好，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般来说她都是那种很克制，喜怒不行于色，沉稳内敛大度的性格，今天的她格外的奇怪。

尤其是令人震惊的是，跟在乌云格日身后一同来的，居然是齐儿木拉本人。齐儿木拉和很多草原人都不一样，他是那种一看就有一个读书人感觉的那种人，儒雅随和，平易近人。他从来没有拿过刀剑，也从来没有骑过战马，更没有战场厮杀过。

可是在处理政务上，管理部落上，其他几个兄弟是拍马也赶不上他的。

参加大祭的齐儿木拉一身漂亮的淡金色华服，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编成了好看的辫子，背上披着披风，看上去贵气十足。他真的比老汗王的任何一个儿子都像是草原上的贵人。

乌海更在意的是，齐儿木拉身边有一个他没见过的人，那是一个干瘦的中年人，一脸隐喻的表情，尤其是一只眼睛还是瞎的，用眼罩蒙上了。

随着齐儿木拉和乌云格日两人的出现，也遂也悄然来到了大祭现场，只不过他就来的很低调。

“你小子出的主意真馊。”也遂有些狼狈，看的出来脸上还有被人打过的痕迹，“我照你说的做了，结果我是被乌云格日打出来的。”

乌海笑了笑：“你怎么说的啊？那是五姐，你得用大义，用胸怀敢动她。你用背地里的阴谋和利益交换那不是找打吗？”

也遂一摆手：“诶呀不是。我觉得她最近不太对，齐儿木拉回来以后就奇奇怪怪的，好像有点不太冷静。”

乌海瞟了也遂一眼，也没在意也遂的话。

没过多久，载歌载舞的欢庆很快开始。随着一串急促而雄壮的鼓声，庆典正是开始。首先是一群雄壮的草原汉子，赤裸着上身，跳起了一段草原风格浓郁的舞蹈。

随着舞蹈，一个个部族的头人从帐篷里走了出来，八部的代表就是坐在他们的帐篷前。而其他的部族他们是八部之中那个麾下的，就坐在那个帐篷的周围，实力强的关系好的，可以醉在八部代表的身后。

金帐之中，王族的一个个成员也走了出来，老汗王、也遂、齐儿木拉、阿尔泰、还有乌云格日。他们一个个坐上了自己的位置。

最后是大母苏迪雅，这是一个塔特瑞部的千金大小姐出生的女人，一个被宠坏的女人，一个骄傲到蛮横的女人。她从帐篷里一露脸，就是一副倨傲的态度。然后踏着骄傲的步子，昂着脖子像一只鹅一样走到了老汗王右手边的位置。

老汗王有些烦这个女人，他看了一眼塔特瑞部空着的位置，忽然开口对也遂说道：“也遂，你过去塔特瑞部的位置上坐着。”

也遂一愣：“嗯？啊？”

老汗王的脸色突然变了，冷冰冰地看着也遂，语气严厉，不容任何反驳地说道：“我让你过去！你没听到吗？你也是塔特瑞部的外孙。”

也遂哪里敢不听，左右四下看看，尴尬地朝着塔特瑞部的帐篷走去。

也遂是尴尬，这是被赶出来了。可苏迪雅的脸色那就难看了。老汗王这意思还不明白吗？

给我甩脸子，塔特瑞部能耐大了啊！也遂想掌权？那行，也遂以后回你塔特瑞部掌权去，王庭的位置自有别人坐。

可这么一来，王庭这边的位置就空了一个，还是老汗王身边的，长子的座位，这空着貌似更难看了，老汗王的儿子没了是怎么说？还是闹翻了人没来？

谁知这个时候，老汗王又开口了：“乌海。过来，你坐这儿。”

这下轮到乌海一愣了：“父汗？”

“让你坐，你就坐。”老汗王的语气依旧不容置疑。

乌海比也遂更尴尬地四下看看了，这更要命啊。老汗王抢了也遂的位置给乌海，这不是挑拨乌海和也遂反目吗？这不是把乌海树立成兄弟的靶子吗？

乌海心里知道，可是也没办法，只能顺从地赶紧起身，走到了老汗王身边的位置，向众人行礼，恭敬地坐了下去。

大母苏迪雅的脸色正难看的没边，就听见指了一下乌海原来的位置，吩咐道：“多出来的位置撤了吧。”

旁边的奴仆马上应声，飞快的把那张案榻抬走。那位置本身就在最靠边的地方，看着很多余，拿走了也没人在意。

庆典的正式内容很快开始，老汗王照例的发表了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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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话，其实也不重要，无非就是吹嘘一下去年草原的成就，多了多少牛羊人口，矿场的经营，商业如何繁荣，等等等等。

其实没什么内容，如今的草原每况愈下，能吹的也不多了。大家更愿意看实质性的庆典内容，用欢乐的庆典冲淡愁云惨淡。

老汗王也不是一个爱废话的人，随口说了两句便下令：“庆典开始！”

第一个节目就是摔跤比赛。

随着祭坛旁边的场地被空出来，参加摔跤的选手一个个站了出来。摔跤比赛是八部各自派出两个人，以抽签的方式选择对手一对一比赛，输的人淘汰。十六个人最后决出一个冠军，这个冠军将是草原上接下来半年中所有人讨论的对象。

不过参加摔跤的选手也一般没有贵族，都是部族中的普通牧民，而且在争斗过程中不得使用源能。

十六个选手很快抽完了签，然后就听老汗王的随身侍者在老汗王身边，替老汗王向在场的人宣布道：“摔跤乃是我草原流传下来的悠久习俗，我草原人，勇武不可废，勇武才能在恶劣的草原上生存。今天的摔跤比赛，金帐王庭将为每场的胜出者赏赐金币十枚；最后的冠军，将得到汗王陛下亲自赏赐的战盔一顶，同时授火儿赤。”

九鹰寒木冷笑一声：“火儿赤？一个虚职？”

他随即抢风头一般的站起来大声吼道：“我们伟大的大汗陛下，可不能这么小气啊。这么盛大的日子，怎么能只有火儿赤这种称号和虚职。难道没有更实际一点的真金白银吗？”

阿尔泰听完就压不住火了，站起身大骂道：“九鹰寒木，你什么意思？”

“我只是担心二郎没没什么奔头，比赛会很无聊。到时候，落了金帐王庭的威名。这样，我们兀立昂和部添点儿彩头！最后的冠军，我们兀立昂和部赠上矮人族出产的宝刀一把！”九鹰寒木突然喊出这么一句，所有人都为之侧目。这是全栗末的大祭，主角应该是人家王族，兀立昂和部这么高调，这么大方的赏赐是想干什么？是想和王族比一比人气和影响力吗？

老汗王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一伸手拦住了还要发作的阿尔泰，哈哈大笑道：“好啊，我们草原亲如一家，能看到兀立昂和部这么上心，我心里很欣慰啊。这样，我代表王庭，向没个参赛的勇士都送出大还丹一枚，希望每一位勇士，都能为草原更好的贡献自己的力量。”

一般来说，大易的血龙军平常能配备的也只有小还丹，用来在危急的时候保命疗伤。大还丹这种东西效果十倍于小还丹，只有牛翊卫专门的军医才会配备，此外就是有些士兵比较富裕会自己高价买一些救命的药物。简单来说，就是小还丹管够，大还丹就很少见了。毕竟有的时候，多一颗大还丹，就是多一条命。

物质匮乏的草原上更是如此，这些产自大易的丹药那是有价无市的东西。

九鹰寒木效忠的兀立昂和部和王庭不和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兀立昂和部要是不找事儿让王庭难堪，那反而是有了问题。

两个雄壮的汉子，赤裸着上身，露出精壮的肌肉，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对方，“砰”的一声撞在一起，随后就是双臂互相纠缠，寻找何时的位置锁住对方的肩膀。接下来就是纯粹肉体力量的比拼，两人僵持不下，只为了寻找一个何时的机会，将对方撂倒。

这一场是兀立昂和部胜了，这个摔跤手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朝着九鹰寒木那边开始行礼。

九鹰寒木正想夸耀自己的选手两句，忽然听到斡逸乐赤用爽朗的声音喊道：“痛快痛快，是一场精彩的比赛，我们的拉日勒输的不冤。兀立昂和部的勇士，你身手着实不错。”

说完，斡逸乐赤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对着身边的人喊道：“来！拿我的佩刀过来。”

紧接着他在所有人更惊讶的目光中，提着自己的佩刀走到了兀立昂和部那个获胜的摔跤手面前，将自己的佩刀递了上去。

“来的匆忙，没准备什么。这把佩刀跟了我好几年，送你了。”

那个摔跤手愣住了，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斡逸乐赤赠刀，赠的还是自己的佩刀，这看在别人眼中，难道不是赤裸裸的拉拢吗？兀立昂和部刚刚擅自给比赛的奖品加了一把矮人宝刀，这会儿斡逸乐赤就赠刀给兀立昂和部的勇士。这不就是斡逸乐赤因为刚刚的事在给老汗王出气吗？

这要接了刀，九鹰寒木怕是不会放过他；可他要不接刀，那不是不给斡逸乐面子吗？斡逸乐的勇士以后和他不共戴天都是轻的。他一个小小的摔跤手，恐怕两边不敢得罪。

在旁人火辣辣的目光中，他还是把刀接了过来。令人意外的是，这个摔跤手一脸的平静，没有一点纠结，干脆果断，完全没有意识到这里面几个部族间的矛盾。也不知他是真的不懂这里面的事，还是根本不在乎。

斡逸乐赤在他的尖头拍了拍，转身往回走。

然而就在斡逸乐赤转过身去的时候，摔跤手突然拔刀，拔的就是斡逸乐赤刚刚送给他的那把刀。

刀出鞘，一瞬间从从斡逸乐赤的背后刺了进去，刀身透体而过，带出一道血箭。

斡逸乐赤到死都不敢相信，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他竟然会这么死在他自己的刀下。

下一刻，整个庆典现场暴走了！

斡逸乐部的人想也不想，暴喝着冲了上来，没几下，那个摔跤手就被砍了好几刀。

其中一个中年人似乎极为稳重，第一时间就冲上去扶住了斡逸乐赤，然后大吼道：“留活口！”

摔跤手被几个人按在地上，斡逸乐部的其他人更是不管不顾，直接就要朝着兀立昂和部的帐篷冲过去！

现在彻底没什么好说的了，大庭广众兀立昂和部的人直接杀了斡逸乐部的首领。这种事要是还能善了，那才是真见了鬼了。

“兀立昂和部的狗杂碎！弟兄们给我杀光他们！”

九鹰寒木愣住了，是个人都知道他和斡逸乐赤有死仇啊，他爷爷是死在斡逸乐赤手上。现在自己的手下，当着所有人的面吧斡逸乐赤干死了，还是背后偷袭！

这么大个屎盆子，他能甩的干净出鬼了！

“不是我！”九鹰寒木大吼着，“备战，备战！”

关键时刻，他也知道解释不管用了，拼命的指挥自己的人赶紧集合防御敌人的攻击，自己则躲到了后面。

斡逸乐部和兀立昂和部在场的人瞬间对峙了起来，尤其是斡逸乐部，直接就打算冲阵了，准备和兀立昂和部拼个你死我活。

斡逸乐部的人本来来的就多，人家是部族首领亲自当场，带来的人马肯定规模更大。兀立昂和部来的只是一个养子九鹰寒木，身边的亲卫没几个人。

兀立昂和部也不敢往前冲，只能被动防御。至于兀立昂和部麾下的其他部族，此时哪有人敢动，自己这边理亏成什么样了？再说，斡逸乐部麾下的那些部族人也不少，那一个个不管真假，那都是拔了刀在手，梗着脖子红着脸！

眼看一场大战和混乱即将爆发，老汗王大吼一声：“够了！所有人住手！”

好不容易所有人暂时都停了下来，等着老汗王下一道命令。但老汗王现在也是懵的，他纠结着看了九鹰寒木半天，猜测着九鹰寒木究竟是不是故意的？他究竟想干嘛？想了半天脑子都是混的，是在没办法，只能一摆手：“把兀立昂和部的人给我拿下！押解候审！”

下完令。老汗王用最快的速度冲进摔跤场中，想看看斡逸乐赤怎么样了。

可是抱着斡逸乐赤的中年人早已泣不成声，他抬头盯着跑过来的老汗王，眼中满是希冀和悲伤。而他怀中的斡逸乐赤显然没了一丝气息。

一代英豪，就此陨落。

老汗王看着斡逸乐赤，也一下子老泪纵横。斡逸乐部是他的死忠，归根到底是因为这斡逸乐赤是他的好兄弟，真正的好兄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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