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界特工

在克雷雅克等了两天，罗凤常一行三人终于拿到北陵岛政府发放的特别签证。但即便有了合法手续，他们的行动也受到诸多限制。

情报显示，契星在北陵岛也有一处实验室，而且建得更早，地点就在距克雷雅克不远的凯拉夫维克。凯拉夫维克位于蒂亚塞尔纳半岛顶端，距首都不过五十公里，有独立机场，也有港口，但要靠近那座实验室却不太容易，因为实验室设在西陆联军遗留军事基地——2006年西陆联军撤出后，契星公司租用了其中部分区域。

据说契星公司在当地很受欢迎。因为对于这样一个大片土地覆盖着厚厚冰雪，地广人稀的国家来说，外资机构的入驻总能令当地民众感到鼓舞，又尤其是像契星这样出手阔绰，不求回报的企业——这么多年来，他们税没少缴，却从未给当地政府添任何麻烦。

罗凤常心里非常清楚，对这样一家机构展开调查，可能会惹人不高兴。

北陵岛政府虽然已经接到协查申请，知道三名大炎国人来这里的目的，但他们并不相信一贯信誉良好的契星公司会在这里进行什么“可怕的”违规实验。“他们租用那地方多年，一直很守规矩，从未受到附近居民投诉。”对罗凤常的警告，那位一头银发的安全部门负责人这样回答，“你们能提供正式一些的指控吗？”他摊开手问。“不，我不能。”罗凤常说。他知道现在跟他说什么也没用了。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双方都做出了让步。北陵岛人规定了大炎国人的调查范围——其实是手段——那就是只能通过正规渠道，在对方允许的前提下，才能进入租赁的旧基地调查。否则就只能在围墙外拍些照片。

而根据资料显示，契星公司的实验室是设在基地某处地下设施里。

时间有限，罗凤常他们三人开着从大使馆借来的车，围着废弃的军事基地转了两天。那里看上去没什么人类活动迹象，而海鸟却不少。围绕基地有一道拉着铁丝网，积满鸟粪的围栏和紧闭的，同样满是鸟粪的铁闸门。大门锈迹斑斑，两侧木板朽坏的岗楼业已破败，一副废墟般的沉寂和苍凉气息。但大门外围丛丛三色堇开得却十分鲜艳。

“像这样，咱们什么也做不了。”柳琰对北陵岛政府的行动限制表示不满。

“要不找地方翻进去？”王佳俊也有些急躁。

“翻进去？人家就等着看我们是不是会动那歪脑筋。”罗凤常转头示意身后。不远处停着辆黑色沃尔金s60，驾驶座上坐着一个穿制服的男人。那人已跟了他们两天。

“安全部门的？”

“不，他穿的是海岸警卫队制服。”罗凤常说。

“他们反正没有军队，这基地也没用了，干嘛不能让我们进去看看。”

“因为他们是谢耳曼人。”

“那我们该怎么办？”柳琰有些着急。

“等，”罗凤常吁了口气，“等那艘船到岸。”

“要是他们不到这儿来呢？”柳琰偏着头问。

“不可能的。”王佳俊转头朝柳琰笑了笑，伸手指了指天空，“咱们在上面也不是没几双眼睛，对不对。别着急，再过一个星期，他们准到。”

“最好是能先在那些人抵达之前，把这里的情况了解清楚。”

“柳琰，你看不出我们正在做这件事？”罗凤常问。

“但我们在这里守了好几天，看见过有人进出吗？有车辆进出吗？我是说，总得想办法进去看看才行。也许里面根本没人。”

“里面没人？”罗凤常摇摇头，“不，根据掌握的资料，这个实验室一直在运行，只是总不见人进出也不太对劲。莫非进出通道在码头那边。”

“码头？”

“对。对对，他们的交通工具是船。”

在北陵岛，想搞艘小艇出去遛湾可不容易。因为这里没什么小艇，都是大船。尤其多的是捕鳕鱼的大型远洋渔船。但罗凤常还是搞到了一艘近岸钓鱼小艇。那是一艘犹如浮漂型灯塔的专用钓艇，船身不大，但耸得高，这样设计是为了能够让钓者发现较远距离的鱼群。罗凤常先是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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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自己一个人驾驶小艇去对岸码头附近监视，但柳琰和王佳俊不同意。

“这太危险了，头儿。”王佳俊说。

“你是觉得这艘船看上去不太好开，对吗？”

“这是艘钓鱼艇。”

“对，我正是要去钓鱼的。”

“这船租金高吗？”柳琰美目一瞥，忽然问了句。

“租金？”罗凤常不知其意，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算很便宜，这毕竟是艘游艇。”

“钓鱼艇。”柳琰纠正道。

“对，不过也是游艇中的一种。他们管这叫专业型。”

“头儿，看来你对这陀螺似的船很了解。”王佳俊故意奉承道。

“少拍马屁，这种艇咱们那儿少，还真不太了解。”

“那你该会驾驶吧？”

“这倒没问题。”

“那就好。咱们一起去兜兜风，体验体验。”

“有什么好体验的，又不是真要去钓鱼。”

“看，刚才还说是去钓鱼呢。”柳琰朝罗凤常翻了个白眼。

“那是个比喻。”

“其实我认为你打了个很好的比喻，一语双关。”

“没错，很好的比喻。咱们是执行……”王佳俊转动眼珠，发现自己其实并不知到底他俩在做什么比喻，于是只好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要钓到鱼，就得像个钓鱼的样子。”柳琰接着说。

“你们真要去？”

“行了，头儿，咱们跟你蘑菇半天，就是不想让你一个人去，不安全是一方面，还有，你也说这是艘钓鱼艇，一个人，还是个东方人，驾着一艘这样的船出去干什么？好歹咱们几个都在船上，插上几支鱼竿，也还像那么回事。”柳琰说起来头头是道。

“哟，看来咱们这位女士懂钓鱼。”王佳俊眼巴巴望着柳琰。

“我懂什么，钓鱼这事对我来说太枯燥。不过，看人家画册上都是这样子。”

“对呀，既然要装，就装得像那么回事。”王佳俊又对罗凤常说。

“你说，要怎样才像那么回事。”

“电影里有呀。让柳琰穿上泳装，躺甲板上晒太阳。”

“去你的。这么冷的地方，你脱了晒？”

“哦，是是是，忽略了。那是热带海洋的出场模式。”

“好吧，咱们一起去钓鱼。”罗凤常终于同意了。

时至正午，灰茫茫的海面上白雾蒙蒙，还看不见一点儿蓝色。

旗峰号钓鱼艇洁白的桅杆高高耸立，通讯天线像针尖指向天空。连日来，位于北陵岛西部的法萨赫湾笼罩着浓浓寒雾，并不是钓鱼的好日子，但这好像也阻止不了远道而来的东方钓友的热情。尽管来北陵岛游钓的大炎国人还不多，不过也不稀罕了。

罗凤常他们驾着租来的钓鱼艇，在临近凯拉夫维克港口附近海面转悠了两天，果然发现了从码头上出来的船。那是一艘客货两用交通艇，比钓鱼艇大，但跑不快。

“这货看着像不倒翁似的，但速度真不赖。”王佳俊这两天也试过驾驶这艘看起来并不适合快速行驶的钓鱼艇，感觉有点出乎他意料。

“用来玩的工具，总是最好的。”罗凤常一边驾驶小艇跟着前面那艘船，一边说。

“船上只有两人。”柳琰手里举着望远镜，牢牢锁定对方。

“肯定是出来采购生活物资。”王佳俊判断道。

“头儿，咱们盯紧这条线，或许能混进去。”

“听着，这事你们必须得听我安排。”罗凤常开始制定方案，“先跟着上岸，看看他们去些什么地方，干什么。”

“然后呢？”王佳俊迫不及待的问。

“然后，”罗凤常转头看了看他，漫不经心的说，“然后我就偷偷摸上他们的船，跟着混进基地。而你俩呢，就驾着这艘艇在附近接应。明白吗？”

“不行。”柳琰以极快的语速断然道，声音就像是被什么东西追赶出来的。

“怎么呢？”

“如果他就在那里，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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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见到。”

“哦，丫头，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我这么做是为了确保行动顺利，确保能够尽量在不被对方发现的前提下查明情况。再说，咱们还不确定他是否被带到了这里。”

“是的，柳琰。你就别去了。这种事，我和头儿去就行。”

“你也不去。你俩留在外面，对我帮助最大。”

“头儿，你确定要一个人进去？”王佳俊还是不放心。

“对，那也不是多大一艘船，人多肯定藏不住，就别想了。再说，既然有人进去，就得有人在外面接应，这样才能更有把握完成任务。”

“那好吧。”王佳俊转头看着柳琰，对她眨了个眼。

“呃，头儿，既然如此，那你自己小心。”柳琰马上跟着表态。

“要不，我去给你搞把枪来？”

“不，不用。”罗凤常看了王佳俊一眼，摇了摇头。

这里是西陆，他可不想惹上麻烦。

就在罗凤常他们满世界找他时，张俞宁正开着一辆以前从没开过的车秀车技。他好像又重新干上了本行，还把自己搅进了一桩谋杀案里，此刻不得不采取必要的反跟踪措施，带着一名悲伤的家政服务员满大街绕圈子。他们本来想去香花会馆，因为孟霄欢说，他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比那里更安全，但一位侦探的出现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很显然，香花会馆也不安全了。

确定没有被跟踪后，张俞宁把车开到离翠碧坊不远的体育馆外，在露天停车场上找个角落停好车，带孟霄欢走进他自己来过几次的体育馆。

体育馆这时没什么人，只有些住在附近的居民在场地上打球，看台上空空荡荡。

两人一起坐在看台最后排的防水椅上，先是一句话不说，就这么发了会儿呆，直到孟霄欢把两只手捂住脸抽泣了一阵，然后慢慢把手拿开，仰起头来。

“对不起，夏先生，我太没用。”

“不，这不是你的错。”张俞宁说。

“我不该不听你的。”

“因为你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是的，我不知道。”他又更咽了几声，但很快止住了，“我很蠢。”

“不能这么说。你面对的是一个犯罪团伙。”

“你确定吗？”

“是的，我确定。”

“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我们。是我们该怎么做。”

“你是愿意帮我吗，夏先生？”

“这已不再是你一个人的事。”

“你是说？”

“他们要对付的人，其实是夏寅秋。”

“那不就是你？”

“啊，对，是的。”每次听到有人这么说，张俞宁都感觉别扭。他想着该如何向孟霄欢解释自己其实不是夏寅秋，“我想你是知道的，从你去拿那部相机的时候就该知道。”

“但是，菲菲的死，却是我俩自己造成的。”

“也不全是。我认为你俩会发生这样的事只是个巧合，是一场阴谋的一部分。”

“那个阴谋跟你在调查的事有关？”

“是跟调查的事有关，不过……”

“不管怎么说，谢谢你，夏先生。你已救了我不止一次。”

“别客气。要不，先给我说说那位警官吧。”

“罗家民探长？”孟霄欢认真想了想，“当初我刚入职不久，正碰上百合百花的兄弟单位卷入一桩命案，会社选派了许多新员工去参与公关活动，其中就有我。罗探长刚好是负责侦办那桩案子的警官，所以我见过他。夏先生认为，我们应该报警？”

“不，我想报警已经不是当前的最佳选择。”

“那么，问那位警官的目的是？”

“咱们得知道接下来会跟一些什么样的人打交道。”

“我明白了。”

“还有件事，我想应该告诉你。”张俞宁认真想了想说。

“什么事？”

“我不是夏寅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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