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即来

一路上，王明躺在椅子上看着坐在前排坐椅上的周碧茹，周碧茹今天不敢像上次那样坐在王明的躺椅上。可能是顾忌人多，还有一种可能是周碧茹慧剑斩情丝，彻底在心里和王明闹掰了。

一路无话，王明觉得有些扫兴。唉，女人心，海底针。

到了府衙，见了知府周新，周新埋怨王明来得太晚。执掌兵事的通判张升和守备李彬等候已经多时了，这些人都是王明的上级。一个是五品一个是六品官，比王明的官大几级。这江宁官场让自己的上官等候的，王明还是第一人。

这刚初到官场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王明有些无语。心里吐槽没有人告知啊？谁知道自己一个混混小官还有人召见？

通判是正六品，是朝廷委派下来的官员，对地方州府官员起到监督之职。张升在江宁府凡兵民、钱谷、户口、赋役、狱讼听断之事，皆可裁决。虽说比知府周新低一些等级，但是在朝廷里是有些地位的。比知府、同知要低一级。

王明可是正八品的民团练总，朝廷对这个官职是认可的，虽朝廷之前未设置相应官职，这梁朝发展兵备是大势所趋。如今大梁的精锐都派往黄河以北，云贵川以北的地区驻防。大梁的可谓是三面皆有强敌，每个地方州府兵力有限，护卫城市安全仅凭几百到几千人的城防力量肯定是不行的。所以大梁皇帝要求大开民团，只要民间的资金丰厚，招募民团护卫城池多多益善。

王明的三百人对周新来说是太少了，之前让王明招募一千人都是算比较保守的。只是王明这边的产业才发展没几个月，投入得比较大，周新是知道的，也只能要求王明先完成招募一千人的民团再说，等后期发展形势再做进一步的规划和增加。

府衙兵房。

府衙兵房原本是由府衙承经担任，江宁府兵房管制的兵丁最多的时候约有五千余人。经过十年前的动乱，江宁府的兵事糜烂，这一块属于半荒废状态。可以用的兵丁基本调往黄河以南的州府边防，江宁的守城军是兵部指派一个守备过来的，这人是李彬，但他的手里也只有区区三百余人镇守江宁。

这三百余人护城兵丁均是守备李彬的人，如今大梁形势恶化，李彬找镇江参将周庸贵调集兵丁戍守江宁。周庸贵则是以兵部申请调兵令石沉大海为由让李彬自己想办法。

周庸贵其实压力很大，自己一个府的参将，手里也只有一千五百多人。并且还有不少的是吃空饷的兵丁，真正能拉上场的有一千人就不错了。他哪里有兵源补给李彬。镇江参将要节制镇江、太平和江宁三府的兵事，万一有贼人来攻城，周庸贵都有应援之责！

李彬和张升在公房喝着香茗，对着大梁岌岌可危的兵事担忧不已。虽说大梁财政富庶，但是大梁的面积不小，就苏杭的经济发达一些，两广都是不毛之地，贫瘠得很。两湖还算能自保，大梁的财政大部分补贴给这些贫瘠之地。

张升今年四十有八，蜡黄脸庞干瘦，脸上颧骨突出，薄薄的嘴唇上留有长长的八字须。身着蓝色官服，补子纹有禽兽。李彬则是富态得多，今年三十有五，前两年刚刚纳了一房小妾，肥头大脸满面红光，精神十足。

“李老弟，你觉得这王明训练民团可靠吗？”张升放下手里的茶盏开腔道。

张升比李彬的品级要低一个品级，但是张升是文官，大梁重文轻武很多年了，一个六品的文官见到一个三品的武官都不用行礼的，这就是这个时代的风气。李彬是正五品千户兼守备官衔，所以张升对李彬也就没有太多架子。直接依旧不唤官职称呼，以兄弟之称，这样也能拉进彼此关系。

李彬粗重地呼吸显得吃力，身体太胖，随便动一下都有些喘。这一个武官能长到这样肥胖可想而知平时的操练完全是一个笑话。

李彬放下茶盏，一脸鄙夷地说道：“文瑾兄（张升的字），这王明听说只是一介书生，还是一个秀才！根本就不会武艺，可想而知这人能有多大能耐？”

“哈哈哈，话不能这样讲！我朝中可以有不少文人知兵事的，这朝中的兵部尚书、侍郎哪一个不是文官？还有都统三军的秦帅，能掌百万兵，他也是文官出生！”张升捋了捋嘴唇上稀薄的山羊胡须说道。

“文瑾兄说得有道理，只是这王明方年十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雏儿能掌兵？依我看这王明就是一个关系户，要是关系户咱们俩卖周大人一个面子就算了。得过且过，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便是，再说一个民团对我们正规军来说根本不值得一提！”李彬依旧蠕动那肥胖的身子不屑地说道。

“这王明的背景你可知道吗？”张升故作深沉地问道。

“昨天宴席上不是说了吗？王明这岳丈是杨世恭，他爹是之前宁波知府王智。这叫背景吗？一个死鬼老爹没权没势，一个没入朝的商贾。把这个拿出来也不怕被人笑话！”李彬继续说道。

“这王明还是有些手段的，李老弟不要轻视了！”张升看着李彬劝诫道。

“哈哈哈，谢谢老哥提醒。等会我要磨练磨练这王明，看看他是不是一块带兵的料，如果不行，我让我手下的百户接管他的民团算了。”

“李老弟，民团有什么油水可捞的？都是贴钱的货，自己养兵还要自己赔钱置办装备的。”张升笑着看李彬道。

“唉，老哥你不知道，这大梁要是被一些不知兵的人带岂不是祸乱兵事？到时候周国兵临城下，这江宁城的存亡还不是要靠你和我同心协力防守？您真指望这民团来守卫江宁？”李彬不以为意嘲笑道。

张升正欲说话，就听到门子报知府大人周新来了。

张升和李彬对视一眼，起身走出公房迎接周新。周新穿着一身绯红色的官服，大梁一般四品和四品以上官员官服都是绯红色的，五品到七品都是蓝色，七品以下是绿色。王明的官服是绿色的，常见的巡检也是绿色的。

周新带着王明，王明第一次来府衙后院的六部公房。走进门就见到一胖一瘦、一高一矮穿着蓝色官服的两个官员。活脱脱后世相声演员捧哏和逗哏。

张升和李彬拱手作揖行礼，周新也拱手还礼笑道：“文瑾（张升的字）、怀远（李彬的字）让你们久等了。来，本官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王明，字诚德！祖籍是江宁人士，本官的贤侄还要两位兄台多多关照一二！”

周新也把两位穿着蓝色官服的张升和李彬介绍给了王明，王明顿时了解到这两个顶头上司的官职和品级。自己一个八品在这两个官员面前都不够看的。

听了周新的介绍，张升和李彬相互对视一眼，然后看向身后一个年轻的书生。这书生面目清秀，浓眉大眼，国字脸胖瘦匀称。只是这书生今天没穿官服，只是穿着一件常服，显得有些不合时宜。张升对王明的印象分降低了一些。李彬则是一脸看不上的神情，但是脸上依旧带着微笑。

王明出列拱手作揖，谨慎道：“王明拜见两位大人，卑职人微言轻，多有得罪之处望两位大人海涵！”

张升微笑，故意调侃道：“哪里哪里！诚德怎么说也是一方的民团练总，下次来府衙记得穿官服，这样常服来终究不太合适！”

王明顿时一惊！心想这事是自己出门着急忘了，以为只是见周新的，没想到是要见自己的上官，本来就是朝廷的人了，不穿官服是对上官的藐视，按照惯例是要打板子的。这，怎么也没有人跟自己说呀？

王明一脸尴尬，笑道：“张大人说得极对，是卑职鲁莽了。不敢有下次！谢谢张大人提醒！”

周新则是一脸恍然大悟地说道：“哎呀，这怪本官，我唤诚德过来忘记交代，是本官的过错！”

周新主动交代自己的过失这下让张升有些尴尬了，心想这周新那么主动维护王明是几个意思？只怕不是同年好友的儿子那么简单吧？这动作像是自己维护自己的私生子一般。

一旁的李彬出来解围了，笑着说道：“听说诚德现在已经有三百名民团在训练了？”

王明拱手回道：“李将军，卑职目前确实招募了一些人手简单训练，久闻李将军大名，请李将军给予卑职的民团指点一二。”

“哟！不错嘛！这昨日封官，今日就有三百人的民团了，这速度很快嘛！”李彬皮笑肉不笑道。

“是的，这三百人之前其中一部分是卑职城南庄户的护院，后来又招募了一些白丁训练，训练得不够完备，还需李大人指点指点。”王明依旧微笑道。

“好，改日我去你营地里看看，你这民团组织有多久了？”李彬看着王明继续问道。

“组织起来不到一个月！”王明回道。

李彬听了心里不由一惊，这不到一个月就招募了三百人的民团？换作自己怎么也要找个一年半载的吧？难道这王明找的人都是一些关系户吗？招兵不是要银子的吗？这朝廷招兵就给二钱银子的军饷，怎么能招到人？这个价钱找一些老弱残兵尚可。这现在什么物价了，二钱银子一个月，现在酒楼做小二都是四、五钱银子一个月了，这点钱能找来卖命的青壮？

这民团又没有朝廷拨银子，每个月的军饷都要花费不少银子，还有这几百人人吃马嚼的所费钱粮不少，这一个十多岁的书生能搞定？

张升听到王明有三百人的民团顿时来了兴趣，他是管兵备和军需的，他知道招募青壮新兵是要花费不少的。于是故意问道：“这诚德真是让本官刮目相看啊，短短一个月时间内就招募三百人的民团，想必花费了不少钱粮吧？”

王明笑道：“是花费了一些！”

“那说说你是怎么在这么短时间招募齐这么多人的？这兵士军饷如何？”李彬顿时关心起王明来。

王明说道：“这钱粮我没算过，好像也不是太多。甲等老兵安家费十两，月俸一两银子，乙等新兵安家银五两，月俸半两银子！”

众官员一听，心里不由一沉。王明的话彻底颠覆张升和李彬的三观。心想招兵还有安家费的吗？一个新兵还可以拿那么多钱的吗？

张升痛心疾首的在心里暗骂：“王明！你这个败家的玩意！有钱也不是这样糟踏的，你送本官有多好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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