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斩九重天

一个暖洋洋的下午，就在几盏茶中光阴悠悠度过，胖掌柜健谈，本就是土生土长于靖水城的人物，对家乡风土人情，插科打诨信手拈来，倒是让陆尘大开眼界，几个不着痕迹的问题，钱胖子都一一答来，有模有样。

不知不觉已经临近黄昏，初见实在熬不过两人的闲谈，先行回了楼上房间呼呼大睡去了。

此事也到了晚饭的时段，酒楼生意渐好，胖掌柜与几名伙计也就各自忙活去，一时间，这座酒楼倒也有些人声鼎沸的味道。

胖掌柜言谈和气，心地也好，说陆尘如果真愿意去那寻花问柳之地，他就让店里一个伙计领路，有熟人在，也免得被那些青楼当成冤大头来宰。

陆尘当然没有拒绝这份好意，至于胖掌柜是否另有他意，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按照陆尘的推测，钱掌柜如此推崇那条雪花巷的青楼，想必这处花柳之地应该算不得太差，但再加上一条让店小二带路，内里应该就有些门道了。

靖水城青楼享誉盛名，六七十座，想必拉客的姑娘必定不少。

那些档次低一些的场所，可以让老鹁龟公之流带着姑娘去大街上招揽生意，搔首弄姿。但若是上了些档子的地方，可拉不下这个面皮自降身价去做这种事情。

所以，类似于这一类的青楼，一般都会跟城中大大小小的客栈合作，由客栈带着客人前去，事后可以拿到一笔不菲的分红。

陆尘不由得有些感慨，生财之路，蛇有蛇道，鼠有鼠路，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当然，陆尘愿意去这种地方的原因，更多还是从掌柜哪里打听来的那位郡守大人也会不定时的光顾这雪花巷。

若不是如此，以陆尘的性子，说一百道一千也绝不会踏足这种勾栏青楼。

吃过晚饭，沉吟片刻，陆尘还是决定带上小丫头初见。

初见自然是一百个不乐意去的，但架不住陆尘明日早餐灵石加倍的诱惑，也只能气哼哼的同意了。

说起灵石这件事，陆尘还是有些惭愧。

自从因为自己疗伤灵石被花的差不多了以后，陆尘每天就限定了初见吃食的数量，还颇有些虐待小姑娘的味道。

大概是胖掌柜跟一名年轻伙计私底下通过气，饱暖思嘛，人之常情，见陆尘这一桌吃得差不多了，就跑过来招呼了一声，一位很明显，是要带着去那雪花巷了。

而且令陆尘有些哭笑不得的是，这店小二瞧起来比自己这位正主还要兴奋三分。

这大概就是年轻伙子屁股可以烙大饼了，对这种出身平凡的店小二来说，能去那种莺莺燕燕的花丛中转上一圈，哪怕只能远远望着那些柳枝腰肢与桃花脸蛋，回来以后，夜里也能有个旖旎念想不是？

陆尘也不想让着小二失望，招呼上初见跟着小二离去。

店小二对于陆尘带上一个小姑娘去逛花楼倒是颇为惊奇，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废话，他只是小小的一个带路的，只要将这桩事做好，回来后掌柜的指定少不了赏下几块铜板什么的。

雪花巷也在靖水城东北角，离客栈算不得太远，未到雪花巷时，经过了一条青楼林立勾栏遍地的街道，热闹非凡。

许多穿着花枝招展极为露骨的俏丽姑娘与老鸨龟公都在拉拢客人。

店小二在前，陆尘牵着初见在后，初见瞪着一双大眼睛，左瞧右瞧看个不停。

这一大一小的组合出现在这种地方，倒是颇为怪异，立刻就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目光。

最先的看的，当然还是那个被牵着的容貌秀丽的小姑娘，可当她们视线上移，立即眼前一亮，立刻就有几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饿虎扑羊一般，恨不得把那位带着家眷逛青楼的年轻俊哥儿给生吞活泼就地正法了。

陆尘显然也被这种场面吓住了，紧紧拽着初见，在人群中左冲右突，始终冲不出这群莺莺燕燕的包围圈，哭笑不得。

店小二则是沾了陆尘的光，他虽然来这条街的次数不少，但每次来都是给人带路的差事，哪里遇到过这种阵仗？此刻也被围在人群中推推搡搡，满脸涨红，手臂难免蹭到这位姑娘或者那位老鹁沉甸甸的胸脯，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巴不得身后这位公子永远走不出这个包围圈。

其实最可怜的还是初见，各自太矮，举目四望全是白花花的大腿，被人挤来挤去的，苦不堪言。

最终，陆尘也放弃了抵抗，心底祈祷沐言千万看不见这副光景之余任由着一名老鹁几名姑娘拉着往侧旁一家青楼引。

被拉到了这家青楼台阶上，其余青楼的姑娘们这才不情不愿的散去，毕竟已经到了人家的地盘，就是别人的客人了，这时候再去拉客可就不合适了，容易犯忌讳。走之前还狠狠剐了陆尘两眼，吃不到多看几眼这名俊哥儿也是好的，也不知道哪位妹妹今晚有这个福分能将这位公子给勾了去了。

陆尘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笑问道：“我只是听闻靖水城青楼是一绝，今天带着妹妹过来看看，可完全没有要进来的心思，更没有多余的钱财，难道你们做生意不收钱的吗？”

那位老鹁咯咯直笑回答道：“这位公子真爱说笑，开门做生意，哪有不给钱的道理？”

陆尘不着痕迹的将手臂从一名姑娘手中抽回，苦着脸道：“那我就不进楼了，实在是囊中羞涩，过过眼瘾就好了。”

老鹁妩媚的瞪了一眼，“公子这话可就不老实了，就凭公子腰间这柄剑，恐怕就够将咱们楼里的姑娘挨个睡个遍了吧？我也可以答应公子，哪怕公子现在身上半颗铜板儿都没也没事，先欠着就行，等哪天公子想起来了，再来还也没关系。”

旁边店小二在陆尘被拉上台阶的时候就跟了上门，本来心里还有些担忧这位公子会不会真的就进了楼里，那他们客栈这次的生意可就黄了，他也只能白跑一趟。

此刻听闻老鹁的话，他颇为惊奇的打量了陆尘悬在腰间的长剑一眼，倒也没多说什么，只能在心底默默感叹，人比人真的是气死人，明明看起来都差不多的年纪，为什么人家有钱不说，还长着一张如此好看的脸？

陆尘笑了笑，“我可没有欠人钱的习惯，但有了姐姐这句话，下次等我身上带足了银钱，第一个来的就是你们这里，如何？”

上了年纪的老妇人被这一声姐姐叫的心花怒放，此刻也心知对方没有留在自己这里的意思，也不强求，点头笑道：“那就静候公子的到来。”

陆尘点头，给店小二使了个眼色，小二顿时恍然，火急火燎的带路去了。

虽然心底依旧在怀念刚才手臂触碰到的沉甸甸的感觉，但他是半刻都不愿意多呆了，再呆下去，指不定身后的公子就要被抢走，这桩生意也就没了。

一行三人好不容易走过那处脂粉浓郁的花丛，来到了雪花巷中。

相较于之前那条街的热闹非凡，这雪花巷可就僻静了许多，偶尔可以听见巷子两边高墙内传出的晏晏笑语，却比之前那些姑娘的接客声更能撩拨人的心弦。

陆尘此次去往的青楼名为风月楼，之所以挑了这么处地方，还是从掌柜那儿听来的郡守大人每次来都是去的这里，陆尘也就顺水推舟，看能不能在此地遇到宋章。

店小二带着陆尘来到了一家四角翘檐各悬一枚硕大夜明珠的青楼前，没有人出门迎客，门口站着两位身段纤柔的少女，早就将陆尘上下打量了个遍，一双眸子闪闪发亮。

这个年轻公子，长的倒是不赖，比起那些风沙养出来的糙汉子可要养眼多了。

丢了块碎银子给店小二，后者接过银子，朝门口的两位少女使了个眼色，得到确定的答复后欢天喜地的离去，陆尘牵着初见的小手入院落，停顿了一下，平淡道：“今天我来你们风月楼，也是听说你们这儿花容小姐琴艺一绝，红柔姑娘舞姿也不错，不知道今日是否有幸一见其中一位？”

两名少女对视一眼，心底刚才升起的一丝好感转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轻视。

像陆尘这样一进门就嚷嚷着要见楼里头牌的人也不是少数，一些冒充豪客的土鳖，穿着倒是人模狗样，又有骄横扈从一旁簇拥，尚未进楼就口气比天大的说什么今晚见不着头牌姑娘就要砸场子，或者张嘴就是老子有的是钱，漂亮姑娘都包揽了。

类似这种人，二人作为门房见得多了去了，罕有人能让风月楼捏着鼻子伺候下去，大多都是被扫地出门，连带着仆从都被扔出楼，风光而来灰溜溜甚至光溜溜而去。

当然，之所以生出轻视心理，不排除她们眼睁睁看着对方扔了一块银子给那店小二却没有自己的份的嫉妒心理作祟。

连敲门砖都不肯给，一来就想找两位头牌？好看就能为所欲为？

一名少女平淡道：“那公子来的还真是不巧，二位姐姐今晚都已经在接待客人了。”

陆尘哪怕再全知全能，胖掌柜的说的再详细，也不可能知道内里还有敲门砖这个说法在，毕竟青楼这种地方他也是第一次来，此刻轻轻嗯了一声，故作遗憾道：“见不到便算了，就劳烦姑娘带路，随意寻一位姑娘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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