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斩九重天

陆尘的好说话倒是让两人不好意思起来，一位少女上前道：“既然如此，请公子随我来。”

风月楼除去高四层的主楼，还有两栋独院，正是刚才陆尘提到了两位头牌花魁独占的院子，陆尘走上二楼，透窗望去，便能瞧见其中一栋院子的光景。

院中灯火辉煌，有数人席地而坐，或身着锦袍，或身披儒衫。一名身材丰腴不输孙水韵的女子悠悠抚琴，琴声袅袅，衣着华美。

陆尘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跟着少女到了一间雅致茶室，少女略低头而曲身，行礼告辞道：“公子请在此处稍候片刻，小的这就去与嬷嬷通禀一声。”

陆尘笑着点头，神态温和，看的少女俏脸微红。

刚才在门口光线昏暗倒是不怎么觉得，此刻再仔细去看，好一个风流倜傥的年轻公子哥。

目送少女离去，陆尘侧头看着气呼呼的初见，打趣道：“还在生气？明天的灵石还想不想要了？”

初见轻哼一声，知道对方此行的目的并不是真的要来逛这青楼，但心底总归是有一股淡淡的不爽，故而也没给某人什么好脸色看。

静坐片刻，未等来那名少女返回，倒是陆尘紫府内已经炸开了锅。

“啧啧，长见识了……”

“喂！你真不趁着这个机会开心开心？”

“这里面有几位小娘子，看得我都有些心动啊。”

“放心，小丫头交给我便是，略施点小手段，保管她一觉睡到明天早上。”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这都没什么想法？”

陆尘无奈道：“前辈，可不可以正经一点？”

黑雾轻哼一声，“跟谁谈正经呢？也不知道是谁来逛青楼。”

陆尘想了想，换了个话题道：“前辈，有没有发现此人？”

言罢，他在心底冥想出了一位青年男子，身穿白色长衫，相貌儒雅。

黑雾能探知他心底的想法，他是知道的，故而近些日子以来，所修佛门的那门两心禅倒是突飞猛进。

“这就是你要找的那个宋章？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见的……”黑雾顿了顿，显然是在探查楼里的情况，过了片刻才道：“楼里倒是没见到，不过外面巷子里来了一辆马车，马车里面坐的人倒是跟你冥想出来的有八分相似。”

还真让他撞到了。

陆尘睁开眼睛，牵着初见来到屋外。

整座风月楼是中空格局，屋外是一座回廊，所以站在陆尘的位置，很容易就将整个青楼大堂尽收眼底。

静候片刻，他便见到了一位身着素白长衫的中年男子步入堂内，周围人投过去的视线，多多少少都带着一些敬畏。

一地郡守，正四品官员，在这小小的靖水城已经算是天大般的人物了。

陆尘倒是有些意外宋章会堂而皇之的从正门进来，而不是为了掩人耳目的从侧门出入。

不过想想也对，若是对方有心想要掩盖自己的行踪，郡守大人逛青楼这则趣闻也就传不到向胖掌柜这样的平民百姓耳朵里了。

见着了宋章，陆尘的心也就放下了一半，倒也不急着去相见，回到茶室内静静的等待起来。

没过多久，那名少女回到了茶室内，身后还跟着一位风韵犹存的淡妆女子，女子拎着一壶黄酒，朝着陆尘笑道：“方才小兰走的急，没有给公子奉上一杯热茶，公子勿怪。小兰也是出于好心，好让公子早些见到称心如意的姑娘。奴家唤作春水，特意带了这壶咱们靖水城的老黄酒，就当小兰给公子赔罪了。”

陆尘笑了笑，点头谢过。

唤作春水的女子多看了两眼陆尘的脸，才将酒壶递给少女道：“小兰，你先提公子温酒，我这就去替公子问问看，哪位姑娘今儿个得闲的，公子是咱们风月楼的贵客，可千万不能怠慢。”

少女刚接过黄酒，便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来势汹汹，且人数不少。

被喊作小兰的少女脸色顿时慌张了起来，自称春水的女子则要镇定许多，但也是面带忧色的望向门口。

一行四人气势汹汹的冲入茶室，为首者是一名妇人，半老徐娘，脚踩一双软底镂空云纹靴，衣着锦绣，长袖拖地。

在其身后的两人，看样子应该是被青楼招揽而来做打手的护院教头，身形健壮，凶神恶煞，气息绵长，一看就是有武艺傍身的人物，且不低，否则在这常有嫖客闹事的青楼是无论如何都做不下去的。

在这二人身后，还有一名姿色更甚小兰一筹的少女卑躬屈膝，一路小跑而来。

光是看这一行四人的气势与壮实，陆尘就大致可以推断出春水虽然在风月楼有些地位，但却远远比不得眼前来者不善的妇人。

果不其然，在青楼中混迹了大半辈子早就练得一身看人好本领的妇人只是斜瞥了一眼佩剑公子，就彻底没有了顾虑，朝着春水指指点点，冷笑道：“好你个春水，还动不动咱们风月楼的规矩了，竟敢私自招揽客人，可曾与我这大嬷嬷打过招呼？！”

春水脸色微白，挤出一个笑颜道：“香姐姐，妹妹只是看到刚才香姐姐那边着实拥挤了一些，便没敢叨扰姐姐。”

中年妇人哦了一声，语气阴森，眼神更是阴森的盯着春水看了小会儿，忽然笑道：“不碍事、不碍事，我与春水妹子都共事这么多年了，也知道妹子做事向来滴水不漏的，肯定是小兰这个该死的丫头自作主张，没有前来通报。来人，给我拖出去打上二十棍，按照咱们风月楼的规矩来，别打少了，也别打多了。要是打死了，我可吃不起这个罪过。”

少女脸色愈发惶恐。手一抖，酒壶往地上掉去，却被陆尘伸臂托住，放在桌上，没有出声。

看到这里，陆尘已经大致了然了。

很明显，那位大嬷嬷与这名唤作春水的女子不对付，而小兰应该是与春水更清净些，不知是春水有意叮嘱还是小兰投桃报李，直接越过了那位大嬷嬷找到了春水，谁曾想刚好就被对方抓了个正着。

不过让陆尘觉得有些郁闷的是，这位大嬷嬷是真没眼力见还是根本就不在乎自己，就不怕自己扭头出了院门就将这桩糗事宣扬出去，坏了他们风月楼的名头？还是说自己看起来本来就好欺负？

他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春水也没发现身后少女酒壶坠地，挤出个笑脸道：“香姐姐别生气，今天这是与小兰没关系，都是春水自作主张私自揽活，妹妹我认罚便是，小兰只是区区一个门房，哪里敢在这种事情上糊弄姐姐？”

那半老徐娘明显打定了主意要收拾名为小兰的少女，讥笑道：“春水妹子，你就是太心善了，可咱们风月楼的规矩还是要守的，为了这个小贱人受罚，你又是何苦？咱们姐妹俩这么多年的交情，姐姐又哪里忍心看你受罚？”

言罢，她左右各看一眼，沉声道：“你们还在看什么？将小兰拖出去，打上二十棍！”

那名小跑而来的少女笑眯眯的重复着：“劳烦两位教头，拖出去打二十棍。”

春水再也无话可说，扭头求助性的看向陆尘。

这位在风月楼原本到算有些地位的女子，此时脸上满是凄清。

唤作小兰的少女更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轻呼道：“请公子救我！”

那妇人对二人的言语看样子并未上心，或者说根本没将眼前公子放在眼里，一把推开春水，抓住小兰头发猛地一拉，不敢抗拒的少女顿时往地面扑倒，她便抬脚狠狠踩在小兰手臂上，脸上笑意看起来有些狰狞。

春水咬紧嘴唇，一手捂着被刚才妇人推开的手臂。

妇人踩够了，斜眼望向陆尘，笑道：“这位公子，今日所见，可敢说出去？”

初见对上小兰和春水两人，只是有些紧张，还算镇定，见到这名妇人以后，就下意识躲在了陆尘身后，此刻轻轻戳了戳陆尘的后背。

“好一场大戏……”紫府中，黑雾啧啧了两声。

陆尘哑然失笑。

他起身将小兰扶起，望向对面那妆容花哨的妇人，也不在意刚才春水的话是将将自己拖下水，皱眉道：“这位嬷嬷，既然春水姐姐将我接待了下来，为何还要在我面前演这么一出戏？哪怕是事后算账，或者避开我也好？当着我的面，莫非是觉得我好欺负？”

春水满脸愕然，已经红了眼睛。

那妇人脸色阴沉下去。

风月楼既然能在青楼享誉的靖水城扎根，且做的有声有色，背后当然也是有几分实力在的，哪怕是城内那几家的公子哥来了，那不也得客客气气的，你一个外来客人，竟然胆子说这种话？这不是在打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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