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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面

第八章(四)

第八章(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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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突然下起了暴雨,说来奇怪,雨大到了这种程度反而不会让人再产生任何负面情绪了,可能是因为大半心思都放在怎么不被雨淋这上面了,生理上的麻烦有时真的可以使人暂时忘却心里的焦躁不安,我最近好久没像以前那样胡思乱想过了。

我和老柴一样,最喜欢穿靴子了,所以即使下雨也不怕鞋子里进水。小的时候我就像男孩子一样,特别喜欢电视里那些军人穿的军靴,不仅干净利落而且酷毙了。至于老柴为什么喜欢穿靴子,他只是告诉我他和阿杰也是从小就喜欢穿,而且阿杰全世界到处跑,经常给他买,所以就总是穿。

下班后,我俩撑着伞一路小跑进了地铁站。因为大雨,所以今天连晚高峰都提前了,路上已经堵得和香肠一样了,他便提议坐地铁回去。他说的是对的,这么大的雨即使撑着伞身上还是得被淋湿,公交车站可不是躲雨的好地方。我一向最讨厌坐地铁,尤其是自己一个人。列车上的座椅像是完全复制粘贴而成的,没有任何区别,就像是流水线一般冰冷生硬。不像公交车...地铁只能让我觉得是纯粹的工具,毫无情感可言。幸好...幸好是下班,又有老柴陪着我,总不至于那么尴尬吧。列车是工具,所有的车站也都是工具,可我不是,人永远都不该是工具...但我从人群中丝毫看不出这种感觉,即使与别人相比我也显得十分怪异,一层一层地剥离之感在我一个人时更为明显...

我俩刚进闸机便发现了“有趣”的事...我赶紧拉着老柴走到一旁开始看戏。那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她身边的应该是她的母亲。她俩坐地铁准备出站,可小姑娘却发现公交卡不见了,母亲催促她赶紧找找。结果,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包都已经翻了个底朝天。这种举动再明显不过了,这姑娘应该早就意识到卡弄丢了,故意现在才说,她应该也知道卡不在包里,但还是故意在这翻了半天。她向母亲反复强调自己是刷卡进的站,可是母亲明显不耐烦了,让她赶紧去找工作人员。可她倒好,不光没有任何动作连话也不说了。接着,她的母亲便开始责备她,把她骂得狗血喷头,她也不敢说话,只是低着头,眼眶也渐渐湿润。再后来,她母亲一气之下一个人独自出了站,就让她一个人低着头继续站在原地。又过了一会,一波人开始出站,她原本站在站厅中央,但后来见人多了便小心翼翼地挪到了墙边。她不知所措地靠着墙低着头,保持了这种姿势十多分钟,她一直不敢抬起头...我也是...就这么一直看着...可是,这不就是以前的我嘛...简直就是一模一样。我从一开始就有种想帮她的冲动,可还是心怀期待,我总觉得她一定会自己想办法的,毕竟她不可能一直待在地铁站里吧。这时,身边的老柴似乎也有些不耐烦了,拉着我便要走。也对,我俩都在这看了半天了,他从刚才开始就一句话也没说...我竟然忘了他的感受。我原以为他要直接去下面的站台坐车...但他却径直走向客服中心,他敲了敲玻璃门,那位客服小姐走了过来,他问道:“你好,请问可以帮我补一张出站票吗?”客服回答到:“是您的车票弄丢了吗?那只能补全价票,五块钱。”他说:“没关系。我帮别人买的。”“是不是一个小女孩。”老柴点了点头...也是啊,我真是自以为是,那姑娘在这站这么久,工作人员怎么会不知道呢。客服姐姐给了他一张票并说道:“不用钱了,你直接签个字就好了。”随后又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补充道:“别和别人说啊,谢谢啦。”老柴签完字也说了声谢谢。说罢,他带着我走到那女孩身边,把票递过去,说道:“姑娘,拿着这张票出站。地铁站这么冷,可一点都不好玩。”那女孩抬起头,吓了一跳,眼神闪躲,耳根都红了,犹豫了一会,说道:“我,我妈一会过来。”老柴也不说什么,直接掏出手机让她打给她母亲,女孩不好意思地接过,拨通电话,只是随便说了两句便挂了。接着又和老柴说了声谢谢,终于接过车票出了站。老柴转过头又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好了,这回可以走了,时间可不早了。”我冲他笑了笑也和他说了句谢谢。

我俩终于坐电梯来到了站台,他没再说什么...他刚才的举动倒真有点像是个老父亲,那姑娘就像是他的女儿...这几分钟的思考倒真让我觉得他可以当好一个父亲的角色,可想起他家里的那种奇怪关系我愈发难以理解。这节车厢人不多,再加上列车行驶的噪声,所以人们说话的声音并不会太明显,我侧身小声问道:“老柴,你难道就不希望你女儿能和你一起生活吗?”可他倒好,他说这根本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怎样都可以。我一时难以理解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可也不好多问。无缘无故地就问他这种问题确实有些奇怪,再说了,我家里的这种情况...对于别人的这类事件,又有什么资格再去要求他做些什么呢?可是,他也许已经明白我的心思了,即使我不再向他暴露更多的想法他应该也还是可以了解我的。阿杰...我以后或许应该问问她,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有好多问题想问她呢...

几分钟后,当我认为他己经不再在意刚才我的话的时候他却问我是不是埋怨我的父母...他难道真的是反射弧长吗,还是说他刚才仅仅是一直在思考或者整理思路...但对于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理论上,我当然应该恨他们,但我也明白那只会让自己更痛苦,最后变成小沫那样...我问他:“你女儿恨你吗?”他摇摇头:“这问题毫无意义,我现在并不知道她怎么想。”也是啊,又是这样,这话要是让小沫听见又该生他气了,他向来最看不惯老柴这种随意的态度了。我说:“小沫最不喜欢的就是你这点了,下次最好别和小沫说这样的话。”我一直希望他俩能成为好朋友,可如果老柴一直故意说这些,那可就...他答道:“这根本不是我能决定的。因为那些自称正义或者善良的人一向最不喜欢破坏他们价值版的人,至于那人本身是怎样反而变得不重要了。”他这话可真是一点毛病也没有,这可不就是事实嘛。我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唉,看来我这种个性是真的无法成为一粒盐了...

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出门没看黄历,就在这无话可说时车上又上来了一个怪女人。那大姐穿着一身绿色睡衣,还戴着蓝色的口罩。我最讨厌穿睡衣就出门的人了,这样总是不免让人觉得不庄重。光从打扮并不能说她奇怪,关键是她的言行举止。她隔着一个空位子坐到了老柴的左边,手里捧着杯奶茶,随后便开始胡言乱语。我悄悄用余光瞥了瞥她,她手上既没有手机,耳朵上也没有蓝牙耳机,可她就是一直说个不停。她先是骂脏话,骂这几个地铁站怎么怎么的,她面前明明空无一物但却真的像在和人聊天一样,嘴和开了光一样说个不停,声音还那么老大的。骂完地铁之后她又说:“丑的人就是丑,怎么都是丑,等我一百六十岁了还是这么漂亮,就算以后我九十八岁了也还是漂亮。”这话逻辑关系可太混乱了,我是看出来了,这人肯定是精神病。不过老柴却无动于衷,一句话不说,也不看她...后来,那大姐更是直接对着老柴做起了奇怪的手势,一边指着车上的显示屏一边对着他说:“这就像蛇一样,会喷水的。”她虽然没碰到老柴,但她的手已经距离老柴的脸很近了,不到十公分,恐怕旁人真的会以为她和老柴是认识的,可老柴依然“不动如山”,没看她一眼,就像是根本不存在这个人一般。我还真是佩服他,都这样了还能看书...终于,那大姐要下车了,下车时我还听见一个大妈问那大姐到底在和谁说话,那大姐还是疯疯癫癫的,又胡言乱语了起来。直到车门彻底关上我才敢找老柴问话,他说:“这是对付这类人最合适的方法。”搞了半天,他还真是故意的...其实也对,换成我无论怎样一定会有所回应,但对于精神有问题的人,只要招惹了他那就会没完没了了。

今天又来了一批新书,数量不算多,那位姐姐让我们下楼认领。到了楼下后老柴正准备签字,可那姐姐却让我们先把书搬上去再签字。应该也没什么吧...老柴没让我搬,叫我待在楼下看着...他自己一个干了起来,而那位姐姐则一直笑嘻嘻地和我说个不停,她一直说让我不要急,其实我一点都不急,只是他们两人的行为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老柴来来回回搬了好几趟,那姐姐反复强调让我不要急,还开始和我闲聊起来,至少我觉得她人还挺和善的,让人觉得亲切。终于,搬完了,她也终于肯让我签字了。回到楼上后,老柴和我说道:“我最讨厌和他们这些人来往了。”这又是为什么呢?那位姐姐人不仅看着面善,而且说话语气还十分柔和。他又说:“这人演戏比你都要好。”按照他的意思,刚才的那位姐姐对我的态度难道都是假装的?我问道:“你是怎么确定的?再说了,这种小事干嘛还要装模作样?她图什么啊?你和她很熟悉吗?”他说:“我也不能完全确定,但感觉就是这样。其实只要你把她当成是假的,那无论她到底是真是假都无关紧要了,因为总会有理由说服自己。我和她也并不怎么熟悉,但这人一向如此,他们可不管是不是小场面,装腔作势只是习惯罢了。”还别说,他这么一说我还真的怀疑刚才那人就是在和我演戏了...可能,老柴也只是提醒我罢了,对于这里的人我原本就没有太多好感,更没有什么非来往不可的理由...我还真是幸运,幸好老柴才是我的同事,要是换成其他人,那该多累啊...

这些新来的书真是...为什么大学的图书馆里还要有小学生的教材呢???就算大学生再不学习也不至于倒退到小学水平吧。可老柴却真是一点也不觉得奇怪,拿起几本便认真看了起来。这些都是新书,老柴那模样还真是像刚发新书的小朋友呢...是啊,还记得小学时最开心的就是每个学期开学时发新书的时候,闻着这些书的香味仿佛我回到了小学。每次新学期报名回家的路上我和小沫总是会把新书紧紧抱在怀里,小沫那家伙表面上没什么,可心里比谁都要开心,他对于新书的执念连我都无法完全理解。

二年级刚开学的那天,老师发书是一个一个念名字让同学们上讲台领的,可偏偏把他的名字不知怎么漏掉了,那些领完书的都直接回家了,我自然也早就领到新书了,但那天是阿姨带着我俩来的,所以我也只能等他一起回去。最后就剩下他一个还在班里坐着,连老师都觉得奇怪了。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他当时“不屈”的神情,那时我在门外透过窗看见他坐得笔直,眼睛瞪得老大,昂首挺胸,骄傲的神情难言心中的不甘,他用尽全力不让眼泪滑出眼眶。现在看来,那确实不是什么大事,可当时那一刻,我比他更难过,因为如果换作是我,我简直无法想象,他至少还有一个爱他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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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着,可我...却是孤零零的一个...后来,老师向小沫走过来了,阿姨也进去教室了,她和老师说了些什么,随后没过多久老师便给他发了新书。我那时真羡慕啊,尽管阿姨工作那么忙可每学期报名总是会陪着他,我就从来没有人陪过...后来,我和阿姨一人拉着他一只手回了家。至今还记得那一路上小沫骄傲不屈的眼神,现在当然只是觉得逗,有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势,可当时我能感受到他的难为情。他一路上和阿姨说说笑笑的,可我懂,如果阿姨不在他又怎么会好意思装作开心呢...

想到这件事我便发起了呆,眼神游移,直到老柴突然拍了下我的头我才清醒过来,不知不觉又过了一小时。原来是有人来了,一位男同学过来还书,年纪与我相仿...我都差点忘了...来这才一个多月我差点连我自己的年纪都忘了,其实这里的不少学生年纪比我还大哩。这位男同学我以前总是可以看见他,他算是为数不多的常客了。我留意过他每次借还的书,推测出他实质上可能比较喜欢服装设计。他这点小心思我都明白,他大约一个星期来一次,并不是每次都会借服装类的书,他借的书算是五花八门,最多的是物理、天文甚至是医学,时不时地会在这些书中夹杂一本服装设计的书,还是女装呢...我一眼就看出来他就是喜欢服装设计,借那些别的书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好让别人以为他真的是喜欢物理之类的,可不巧他遇见了我...他无非就是不好意思暴露自己的喜好,害怕别人知道罢了,可对我无效。我碰巧记得早上才整理过一本关于服装设计的新书,便想着推荐给他,也算是帮帮他了。我对他说道:“你应该很喜欢这类书吧,我刚才就看见了一本很不错的,我拿给你吧。”可就当我要转身要去拿时,老柴一把按住了我的脑袋,随后又对着我摆了摆手,我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他大概是不想我让去拿书吧?他赶忙对男孩说道:“别理她,她是上个月刚来的实习生。我以前貌似见过你,你应该马上就要毕业了。”男孩低着头小声地嗯了一声。老柴又说道:“那这应该是最后一次来了。以后再也见不到我们了。”男孩又低着头嗯了一声,随后无话,老柴只是默默地把书弄好,男孩随后也离开了。直到男孩走远我才看向老柴,问道:“你干嘛?”可他倒似乎有些生气了,这真是少见,对我说道:“小乔,他已经在这借书三年多了,每个星期都来。我怎么会不知道他真正喜欢什么书?他一开始是陪同学一起来的,但时间久了那些陪他来的人便再也不来的,最后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来借书。我在学校其他地方见过他几回,他性格极度内向孤僻,甚至有些抑郁自闭倾向,他既然刻意地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你又何必拆穿他,何必让他觉得自己的内心被他人窥视?更何况我也不知道他究竟会不会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我们没必要给自己找麻烦。也幸好他马上就毕业了。他以后不会再来借书了,你以后也千万别再遇见他了,照不照?”...我靠,是啊,我怎么了,也太鲁莽,也太自以为是了吧......照理来说,我算是最能理解那个男孩的人了,可今天差点做了最让他难堪的事了...和老柴相处久了,我自己怎么越来越懒了,我习惯性地仰仗着老柴的思考,自己越来越欠考虑了...这样可不行,我如果连自己的思维都舍弃了,那我还是我自己吗?不...不仅如此,我似乎把老柴当成了我的救命稻草了...离开了他我还能独自生活吗?不行,我太依赖他人了...我必须一个人真正地独立...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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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柴其实也经常做饭给我们吃,不瞒你说,其实...他做的菜真的比小乔要好吃,我的意思不是说小乔做菜不好吃,小乔毕竟很少做饭,比不上他不是很正常的吗?你也晓得,我从小对于做菜根本一点兴趣都没有。对于吃饭,我的观点就和睡觉是一样的,它们是必要的,所以我每天都注意准点吃饭,也都会保持充足的睡眠。但从主观意愿来说,我觉得这是两件最没用的事情,尤其是睡觉,太浪费时间了,死了以后有的是时间,活着的时候明明还有那么多事情干嘛非得浪费时间做这事,你一定也这么想吧?

往常的晚饭大多都是老柴做的,但今天不行,因为今天包饺子吃。老柴唯独不擅长这个,他包的还不如我包的好看呢,不过你还别说,他也挺爱学习的,撸起袖子就开始干活了...三个人一起包饺子...你看小乔高兴的...她现在一定觉得很幸福吧,这种事对她简直就是奢侈。老柴...他的手臂还真是有意思唉。你瞧瞧,他左边的胳膊要比右边黑上好几度哦...你见过这样的吗?我是没有。我确实挺好奇的呢,但是...这种问题我是真的不太好开口。幸好,看来小乔也想知道,她帮我问了。老柴开始向我俩解释,他说是以前上学的时候晒出来的,我问他为什么只有一边被晒黑呢,他说:“这两套房子是大学以后才买的,以前和阿杰住在别的地方。我们一直都在同一所学校,上学总是叔叔送我们,但放学只能我俩一起走回去。我们的小学和初中离得很近,所以都是走那同一条路回家,恰好每次我们都走在路的北侧,但太阳大多都在南边,北侧又有楼房遮挡。最关键的是阿杰,她说她右耳的听力不如左耳,所以每次我都走在她左边,顺带还可以帮她挡太阳了。时间一久便晒成了这样,直到现在也都是这样一黑一白。”......你也这么觉得吧,听他说完,我怎么还有些感动了...情谊啊,他们感情真好,老柴还挺体贴的呢...你说的对,他本来就挺体贴。不过,这倒是让我更加好奇这个阿杰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么自私的人到底凭什么值得别人对她这么好。难道就像我和小乔这样...不,他俩的关系要亲密多了。你还记得老柴说过的,他和阿杰从小便一起生活,自小连住都是住在一间卧室里,虽然不是睡同一张床,但即使成年后都是那样,直到现在才不是那样住。可尽管如此,我仍然不觉得这两人有任何爱情,但人与人之间真的存在这种纯粹的友谊吗?那他们到底为什么要结婚呢?你明白?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老柴?我和小乔当然问过他,可他说的话就和猜字谜一样。最后他说可以等阿杰回来,让我俩亲自问她...也对,我和小乔还真有不少问题要好好向她“请教”呢。

吃完饭后老柴问我俩有没有兴趣“炸鸡”,可我们不是刚吃过饺子吗?他向我解释说是打牌,大概就是炸金花,只是当地说法不太一样。我可是从来不打牌的,不过小乔很有兴致,她也不经常打牌,但是她只要上桌那可是绝对不会输的,每把都赢,她可算是一代赌怪啊,赌怪都上场了,我也只好奉陪到底。你知道嘛,他们这为什么要把顺子叫“拖拉机”啊?反正怪有意思的。老柴说在他小的时候每年只要到了暑假,他和阿杰还有叔叔三个人便会在吃完晚饭后一起坐在席子上开始“炸鸡”。每天晚上都要玩,一毛钱一盘,他们先用塔罗牌作为筹码的替代品,等到暑假最后一天统一清算。每天晚上都要玩两三个小时,有的时候奶奶也会参与...我怎么觉得这种情景也蛮幸福啊,你说呢...我差点忘了老柴是没有父母的,阿杰也没有母亲,可他们为什么就能那么幸福呢...我就从来没和妈妈还有姐姐一起这么开心地打过牌...小乔...她家里就她一个人,她能干嘛......小乔也学着他们以前的套路玩了起来。也不知道这丫头从哪找到的塔罗牌,不过我们是一块钱一盘,算上通货膨胀也差不多了。毫无意外,尽管小乔在这之前从来没玩过“炸鸡”,连规则都是现学的,可几乎全是小乔在赢,老柴最惨,全输完了,一局都没赢,也不知道是不是放水了,你也觉得他是在演吧,其实也挺好,至少小乔挺开心的,我也挺开心的...似乎这种感觉就是朋友了吧...

我去,你猜对了,老王今天又偷懒了,我只好帮他带班,这人是要死了吧,天天说生病...晚上再干活吧,反正今天是星期六,晚上生意好。但到了下午,我还是饭都没吃便忍不住提前开工。正当我路过一家养老院时,你猜我看见了谁?对,又是老柴。养老院离我们家也不算太远,几公里而已。我靠,他正从大门出来呢...他认出了我...的车。他和我招呼了一声,他又说想照顾我生意,好吧,我也只能先送他回家了。你也觉得奇怪吧,为什么他又要跑这儿来...对啊,你不提醒我倒是真没在意过。他之前几乎每个星期六都不在家,照这么说,不仅是上次,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每个星期六都会来这?

我没好意思问他来这做什么,换成是你,也会不好意思吧。不过,我不说不代表他不说,他一定知道我想到了他每星期都来这,所以为了不让他说这件事我只好岔开话题。还是你懂我啊...又到了献祭老王的时候了。我和他聊起老王今天偷懒的事。你还别说,我是真的没说过老王一句好话...好惨一人啊,不过,老王这么惨并不是我的错,要怪也得怪你,谁让你这么安排的,除了我们几个你对于一切不重要的人不都是这样吗?说你干嘛,真是的...老柴听到我又说起老王便对我笑道:“这都是老王自己的选择。”我又说:“话是这样说没错,可老王从来都只知道偷懒,从没干过什么好事。”他再次强调:“这还是他自己的事。”这可让我有些生气了:“那是因为总是没有人来惩罚他,连老板也不在乎。坏人们不能总是无法无天吧,总得有些人来管管他们吧。”他却说:“你是说你想来管理他们吗?”我赶忙摇头:“当然不,我能力不足。可我觉得管理者除了能力至少得先拥有正义,不是吗?”他答道:“要用魔法打败魔法。”????什么鬼?他继续解释:“在我小时候,我总是以为天使就是正义善良的,可让我不解的是书中的恶魔最后竟都是被天使所消灭的。”我问道:“这不是很好嘛,有什么问题?”他答道:“不,那不是天使。因为书中的天使是善良正义的代名词,而如果天使杀人那便不再能被称为天使,只有恶魔才是杀戮的代名词。所以书中的那些根本就不是什么天使,只有恶魔才能杀死恶魔。当恶魔降临时,人们其实是盼望着另一个恶魔来杀死眼前的这个恶魔,之后再义正言辞地称呼他为天使。”...我想我明白他的意思,你也这么认为不是吗...想铲除净化深渊必先进入深渊,但与深渊缔结契约之后自己便已经成为了深渊的一部分。只是,你想过没有,如果一个恶魔杀光了所有的恶魔使自己成为了最后的一个恶魔,那么能消灭他的也只剩下...

你还真说对了,我总喜欢和老柴说这些无聊的话题,和小乔就几乎不会。我把上次找他借的书还给他,其实就是一本三国演义而已,小时候也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了。哎,我想到了一个有意思的问题,我就问他:“你最喜欢书里的谁啊?”你猜是谁...他的答案竟然和小乔一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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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我喜欢刘璋。”???我说:“小乔也是,可,你们为什么喜欢他?这只是个龙套,就是个废物啊?”他说:“他对百姓很好。他无论如何也不同意坚壁清野。刘备打到成都时,百姓都愿意顽强抵抗,这不也说明百姓至少不觉得他平时对大家不好吗?可他却觉得有愧于百姓,从前也没为百姓没做过什么,至少现在不能让百姓再受苦了,所以直接投降了。这人不是挺好吗?”我说:“道理是这道理,他也算得上是个好人,可他生错了年代,要是所有人都像他这样那怎么办?”他答道:“这并不重要,他就是他。如果真的按你说的,所有人都像他那样那不就没有这本书了吗?这真的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他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哦,要是孙权和刘备都像刘璋那样直接投降,那天下不是早就统一了吗?老百姓不也就能过上安稳日子了吗?我靠,你觉得呢?我说道:“或许真的就是你说的那样...反正我最喜欢的是徐庶。”他对道:“好,我明白了。要不要一起吃晚饭呢?我请客。这附近有一家不错的面馆,我以前上学时经常在这吃,正好给小乔带一份回去。”我也确实饿了,便先和小乔打电话让她不用做晚饭了,随后把车停好。

这附近老柴应该很熟悉的,连有几个停车位都一清二楚。下车后,他指了指眼前的这所学校,那是他以前读书的小学,隔壁就是中学。学校...我怎么突然觉得这个概念好遥远啊...我差点又忘了他就是在学校里工作呢,从称呼上来看他还真当得起老师这个称呼呢,对啊,小乔也是。我也挺喜欢老师这个称呼的,你说从什么时候起老师这个称呼成了潮流,什么杂七杂八的人都能被称为老师...我以前...也曾憧憬过当一名老师呢。我记得我和小乔高中的时候有一位非常搞笑的老师。那是一门非常奇葩的课程,叫什么“技术与设计”,老师是个快退休的老先生。他只在第一节课的时候说了几句,之后的每一节课都是让学生自己来轮换着教学,每组轮流上课。反正那门课本来就不是重要的课,一星期也才一节,他一个人要教一个年级呢,可太轻松了,就连每节课的ppt都是学生们做的。而他,他只有三句台词:一、我们六班同学都是好同学。二、我们上课要严肃、认真、开心。三、大家说话声音别太大了,不然我和你们班主任讲。每次上课前总是要笑嘻嘻地让没带书的同学站起来,然后数到十再坐下,仅仅是走了过场。这样的老师最好了,不会得罪学生,也没人会记恨他。也就是看到了他,我和小乔那时都想过以后能不能也当这样的老师,太爽了...怎么说到他了...不过,你猜,眼前的学校里是怎么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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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沫最近总是让我帮他借书,我并不知道他喜欢怎么样的书,况且他自己都不说清楚,我更是无从下手。最终,考虑到我们那的书或多或少都上了年头,所以我就挑一些新进来的比较新的书,至少这样不会把书弄得看不了。至于是什么书,我根本无所谓,其实看什么书我觉得都是一样的。

最近这段时间,我们三个经常在吃过晚饭后炸鸡,就像以前和阿杰还有叔叔那样。我小时候最喜欢打牌了,吃过饭,把空调一开,三个人就坐在席子上,一坐就是几个钟头。不过如果奶奶也要来玩的话那就不能再炸鸡了,因为她不会,只能斗地主了。已经过去很多年了,我偶尔也会去和奶奶打牌。与过去相比,现在只有一点没有改变,我根本就赢不了,我的赌运太差了。一直以来我都把打牌看作纯粹比较运气的游戏,不过叔叔却说不是这样,可无论他怎么说我依然坚持我的看法。小乔今天的运气最好,连小沫也赢过,只有我一直在输。我原以为是风水问题,可即使换了座位我也还是输。小沫打牌时特别喜欢喝水,仅仅一个小时便喝了七八杯。只要他喝完一杯那么下一局便会赢,我也学着这么做了,可没有用,我向他请教,可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说只是因为突然觉得非常渴,他显然不知道我问他的究竟是什么。他喝水有一个习惯和我一样,我俩喝水是总是喜欢故意让一些水从嘴角滑落,沿着脖颈一直向下流。这是我从小便有的习惯,我就问他是不是也从小就这样。他说是他幼儿园时一个同学教他的,说这样非常酷,于是就跟着学了,后来便养成了这种坏习惯,改都改不掉了。他说这话时眼里充满了愤怒,我想这可不是我的错,他上幼儿园时我都上小学了,更不在一座城市,所以并不是我教他的。我的原因和他不同,在小的时候叔叔还以为我的嘴巴有问题,但我其实是可以正常喝水的,而且也只是喝白开水的时候我会故意漏一些,饮料则不会。这么做仅仅是因为我想确定我喝的是水,因为水从口腔经过后我便无法判断它们究竟是什么了,只有通过皮肤纹理我才能了解到水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存在。

在我们这附近有一座小山,山下有一座人工湖。小乔说她以前也在这附近住过,她很喜欢在湖边散步,这倒是挺巧,我也喜欢在这瞎晃,尤其是逢年过节更喜欢来这散步。在我小的时候我便经常和阿杰来这玩,我们原来住的地方离这并不算远,骑车最多也就十来分钟。那时,这里还有一位老蜂农,他家的蜜可好了,又香又甜,纯天然无公害。但是,在几年前便销声匿迹了。这附近原本还有一篇桃林,可惜在几年前不知不觉也变成了酒吧一条街。奶奶以前告诉过我,在桃林中住着一条大蟒蛇,足足有十几米长,我也不知是真是假,后来随着桃林的消失人们连大蟒蛇的记忆也一并消失了。桃林外缘曾经还有一个铁匠铺,师傅的手艺可好了,叔叔经常到他那买东西,我家现在的菜刀、炒锅还都是当时他打的,十多年了也依然不生锈。不过,几年前,师傅和铁匠铺也都不知所踪。叔叔仍然住在原来回迁的房子里,只不过我很少会过去,只有阿杰回来的时候我会一起过去吃个饭,毕竟叔叔和我彼此了解,他也喜欢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

我们仨今天难得都休息,闲来无事便来这湖边散步。恰好看见几个工人正在用竹竿从湖里掏出一根根长长的草,不一会,他们或许是累了,坐到了一旁的大石头上休息。我和小乔都很有兴趣,便跑过去问他们能不能让我们也玩会儿。他们当然乐意,有人帮他们白干自然会开心。不过,这可比想象中要难多了,我和小乔还在研究竹竿时小沫居然就已经掏上来一大把了。小乔便过去询问窍门。原来小沫以前玩过这些,他说他小时候每次考试前他妈妈都会带着他和他姐姐一起去湖边玩,碰巧他们那的湖也有这种草。他妈妈每次都会找工人要来几根竹竿陪着他们姐俩一起玩,他觉得这么做特别解压,他说他也想不起来这草的名字了,只是依稀记得姐姐称呼它们为“黑鱼草”。叫什么名字在我看来并不重要,好玩不就行了。我俩学着他玩了好一会,足足掏了个把钟头,终于全都掏完了。人家几个工人可乐坏了,忙着感谢我们三个。事实上,肯定是我们赚了,先不说他们的感谢,我们一毛钱都没花就开心了这么久。

正当我们准备离开时,“何经理”来了。她拍了拍我肩膀。她一直以来都叫我小柴,今天竟然还把小沫和小乔都当成了我的女儿,也不知道是逗我玩还是发病了。我逗着她玩说了几句她便继续去干活了。小乔和小沫却对她来了兴趣,毕竟这个胖女人穿得邋邋遢遢,一身灰,肩上扛着根粗竹竿背着个大蛇皮袋,看上去又土又脏。我向他俩介绍了下她。这位大姐叫什么我们这里的人都不清楚,在我很小的时候,可能是幼儿园的时候,她便经常在附近出没,“何经理”这个称呼可能是阿杰取的,具体什么意思已没人记得。其实她年纪也不算太大,也就比我大十几岁而已。她是收破烂的,在这附近干活,所以即使我搬走了也经常碰见她。她最喜欢找小孩一起玩了,但孩子们都不喜欢她,嫌弃她脏,她精神上多少是有些问题的,可我和阿杰都很喜欢她,因为她说话很逗,态度也算友善。尽管没有共同兴趣爱好,可我俩都喜欢和她聊天,已经差不多二十年了,她还是喜欢找我们聊天。她现在还在收废品,不过听奶奶说她在十几年前就已经结过婚了。每次阿杰回来时几乎都可以遇见她,阿杰还是像以前一样喜欢和她闲聊。听我这么一说,小沫和小乔也对她有了些好感。

我们仨又来到了湖边的商场里瞎逛,我刚买好了饮料小乔就说想去隔壁的游戏厅里玩一玩。这里以前确实有不少街机,这么多年过去了尽管数量几乎腰斩但还是有些人喜欢玩这个。不过他俩又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一局都没赢过我,从前即使是阿杰也很少能赢我。多半就是因为他俩老是输所以很快便没了兴趣,小沫看见隔壁有台球室便又提议去那玩玩。很可惜,他俩依然不是我的对手,这都是我的强项,虽然我这么多年生疏了不少,可对付这两个菜鸟还是绰绰有余的。在我小学二年级之前,奶奶一直在我们那里楼下开小卖部,我五岁时她买了张台球桌,我平时没事时总是和阿杰一起玩。当然,那里更有不少大人玩,起初,他们见我和阿杰年纪小便想着逗我俩玩玩。可那时他们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我和阿杰水平相当,基本上都可以一杆清台,那些大人即使不放水认真玩也不是我们的对手。我俩在附近都出了名,更有人从老远的地方跑过来和我们比试,可依然不是我俩的对手,一直到我八岁奶奶卖掉球桌。我和阿杰除了彼此以外,在和别人比试的上百场中竟一场没输过。那时真是热闹极了,每次对决总是有一二十人围在那小小的球桌边看着我们两个小孩把大人们打得落花流水。听我这么一说小乔羡慕极了,因为她小时候总是冷冷清清一个人。我告诉她现在那里早就变样了,大多数都是些老年人住在那里,更没有台球桌了。

逛了一下午后我们便回家一起煮火锅吃,小乔说她很喜欢这种坐一起的感觉。我告诉她以后如果愿意并且只要小沫有空可以经常这样几个人一起坐着吃火锅。可她非得说我说的不对,因为在她看来一起坐和坐一起完全是两个概念。前者只是个动作,而后者却包含一种氛围和情愫。这两种顺序我原本也觉得没什么区别,可此时此刻在她的语气加持下我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我告诉她只要她愿意,怎么样都可以。小沫像是憋了很久,急忙点了点头,他说他也喜欢和我们待在一起。他又说他明白为什么和我俩待在一起会那么放松,因为我们都是“孤儿”,随后他就哈哈大笑了起来。他说的看来是事实,不过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可笑的,这仅仅是发生了的事情而已,就这么简单。不过,他这么一笑却让气氛一度变得十分尴尬,因为就他一个在笑,后来小乔可能是害怕她尴尬也陪着他干笑了会,我不觉得好笑便没笑,可事后他们非说我也笑了,我不想为我没做过的事而解释,就随他们说好了,毕竟这根本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也并不在意,如果他们觉得好笑那自然可以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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