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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面

第十六章(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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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你说说,老王也太过分了吧,又差不多一个月没上过班了,关键是老板还不说他,工资照发...一个人至少要有些廉耻之心吧...

老王今天终于出现了,不过不是上班,而是让我送他一趟。他上车后一脸贼笑,一句话也不说,让我送他到老城区的一所破旧小区里。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怕呢?...是吧,他没那心思。到地儿后他就走了,又是一句话都不说,还不付我钱。恐惧也渐渐被愤怒取代...“你要干嘛?”他并没有理睬我,回头冲我笑了笑,随后笔直地走进楼里。老东西,你评评理,这货也太气人了吧。消失了一个月了,今天就这么没头没尾地把我叫出来,还一句话也不解释...我就算是他们家专职司机,他好歹也得给我交代下要去干嘛吧?

你也知道的,我真的很不希望负面情绪影响我的工作,带着一肚子火怎么能上班呢...所以我今天也偷了个懒...趁着人少,我下午跑去爬山了。不得不说,疲惫真的能让人忘记烦恼,累成狗了就没心情去想那些个破事了。

下班回家时恰好又碰到了老柴,原本平静的内心再次冒起火来。你自己看看他这样子,这不是和老王一个样吗?整天懒懒散散无所事事浑浑噩噩,还一脸笑嘻嘻的...www.tcknh.com 侠客小说网

老柴见我一脸疲惫便询问我怎么了,我只好说被老王气死了,接着顺便把老王的旷工事迹告诉他。这次,我想他无论怎样也应该无法为老王开脱了吧,毕竟无论是谁也不能像他这样无故旷工一个月,这明显过分到头了...你还真猜对了,老柴不急不缓地问我有没有问老王这么做的原因,我告诉他当然没有。他便开始给我提建议:“你总是等着别人告诉你答案,可如果你自己不去把原因弄明白,是无法知道真正的答案的,因为大部分情况下没有人会一直主动告诉你答案,我也不行。”我是这样的人吗?你来好好评评理,我到底是不是?不过,听他的意思,难道他知道老王为什么这么做吗?我问道:“你难道还能知道老王为什么要旷工吗?”他还真的认真了起来,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就没想过为什么老王会是这样的表现?或者说,为什么老王会是这样一副让人讨厌的样子?”也是啊,我好像真的没想过。我一直以来只是把老王定义为一个爱偷懒爱贪小便宜的人,可为什么呢?我想了那么多借口,可却偏偏不愿意去了解了解真实的他。你也觉得奇怪吧...

我还真是喜欢瞎想,而且会把问题想得过于复杂,可事实其实不必这么麻烦,就连老王这类我最看不起最鄙视的人我都是一知半解,根本不去真正从事件本质的角度了解他便草草下了决断。对待老王,我除了表现出我的不满便再也没了,更别说试图去真正了解其中的内情...

就在我思索时,老柴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随后正色说道:“老王的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便去世了,是她母亲一个人含辛茹苦地把他们拉扯大。老王在高中时便开始勤工俭学,他自己的所有学费以及生活费全都是自己挣的。好不容易,他考上了大学,可他的母亲却瘫痪了,他只好两头跑,下了课就得回家照顾母亲,晚上还要去打工。更麻烦的是,他还有一个快上大学的妹妹,到了现在学费都还没凑齐。他当然也想好好工作,可光是母亲和妹妹的事就已经让他焦头烂额。他之所以找这份工作也仅仅是因为时间灵活,老板又不怎么管他,这样他才有时间去多做几份兼职。但是,最近一个月,他的母亲病情开始恶化,妹妹又要忙着上课,他只好每天待在医院里。”......没想到...没想到老王居然这么惨啊...你怎么也不知道?这种事...要是早点告诉我...也不至于。唉,倒是我误会他了,没想到他也这么不容易。我应该帮帮他的,不就是缺钱嘛,这种小事干嘛不告诉我...

想到这时,我又多了些疑问,他是怎么知道老王的是的呢?难道他俩以前认识...很有可能,我看老王还挺怕他的。我便问老柴:“你说的是真的假的?老王居然这么惨...可是,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我靠,你猜猜他说什么...“当然是假的,我和老王又不熟,刚才和你说的老王的过去都是我临时现编的。”??????啊?“你是不是有毛病啊?不,你就是有毛病,这种事也能瞎扯?”你说气人不?和我搁这抒情半天,结果告诉我全都是编的...怎么会有这么无聊的人啊!?老柴恢复笑脸,解释道:“很有意思是不是。我并不是要告诉你老王究竟是个怎样的人。虽然我刚才关于老王的说辞全都是我编的,但是老王有没有可能真的像我说的那样?又或者说,我刚才说的那样的人生在现实中真的存在?如果是这样你该怎么办?”“怎么会呢?”“这的确不是老王的事,而是我们村原来的一位小伙伴的亲身经历。你如果因此而责怪他偷懒,让他像你一样每天准时准点好好工作,那么他的母亲久很可能因为得不到照顾而发生意外,他的妹妹也可能因为没钱而无法上学。”...这...还真有这样的人吗...

老柴笑容依旧,可我却有些不是所措,说道:“你说的没错。我是不是总喜欢这样苛责别人?”他摇了摇头:“你为什么不觉得你是在苛责你自己?每次你指责完别人之后往往要把自己加上,说什么自己也是那样。可说白了,你真的在意那些人究竟是怎样吗?你想责怪的只是你自己。你不能原谅的是你自己,是你自己的无能为力。关于这点,我不太能明白。尤其是那些明明不是你自己的事情,更不是你错,即使做不到又有什么关系?这世界上因为有了各种各样的命运,所以有了千千万万不同的人,每个人都是被其中一种的命运所选择了的人,所以,其他的一切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即使是你自己的事也没有关系,因为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命运,让你满意的自己亦或是令你无法原谅的自己全都是你,更没有什么好逃避的。”...或许连你都会觉得奇怪,他的这些说辞,我几乎立刻就接受了。你瞧瞧他,他还是那般坦荡从容,一直以来他不都是这样嘛...我口口声声解释着各种原因,可这些毫无意义,全都是借口。我不愿面对,不敢面对自己,逃避着真实的世界...现在,难道还能再熟视无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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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冬天总是来得出乎意料呢,春秋几乎只存在于理论中。昨天我还能穿裙子呢,可今天也只好换上件大衣。我的鼻子立刻就失灵了,温度一低,我连路边树叶的木香也嗅不出了。树叶虽然凋零,可却不见变黄,也仅仅是这点让我稍微多了些喜欢。

我一向不惧寒冷,可这里湿气也太重了些,幸好老柴的这套房子装了暖气,在这座城市算是不多见。在屋子里呆了一整天了,窝在沙发,腿脚都没有好好舒展舒展,这样可不行。所以,晚饭时,我约上老柴一起去一公里外的一间小巷子里去吃水饺。在我上学时,就听同学说起过那道巷子里有一家味道很不错的饺子店,可惜,一直没去试试,今天趁着天冷,就当是锻炼身体好了。

可惨了...我和老柴刚吃完,还没走出巷子呢,就下起了倾盆大雨...原来冬天也能有大暴雨啊...老柴只有在出门散步或者是吃饭时才偶尔不会带包,今天正巧就是...他那把伞可是一直放包里的啊。白天老大的太阳,现在谁能想到会突然下暴雨...无奈之下,我俩只好暂时在狭窄的巷子里躲雨。原本还想着让小沫来救我们呢,可这家伙每次关键时候都派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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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场,手机一直关机。今天该不会回不了家了吧?

我不死心,查询了下天气预报...好吧,未来五个小时全都有雨...昊天不吊,苍天无眼,不能这样吧,这怎么办啊...这里离家大概一公里,一路上没什么可以躲雨的地方,只能顶着暴雨跑回家。这么冷的天,只要淋上一分钟雨立马就得生病吧。这里也是够偏僻的,饺子馆附近并没什么别的门面了,商店也是一家也没有。现在连饺子馆也提前关门了,可能是觉得这么大雨不会再有人来吃饭了吧...都怪我,要不是我非缠着他跑到这犄角旮旯里吃这哪门子的破水饺也不至于沦落到这种境地。

...已经十点了...可雨一点也不见小,小沫也依然关机...难道我今天就注定在这站一晚上吗?唉,也不会有人来救我们了,这种地方...哎?为什么...这道巷子...似乎...呵呵呵...尽管这么晚了,但不远处的几个巷口依然站着些...姐姐...已经是冬天了,可她们还是穿得这么暴露,仅仅是披了件外套,一个个浓妆艳抹地站在门口,她们看着手机,不时地抬头瞅两眼,瞧见没有...客人后,再一次专注地捣鼓起手机。这也...太敬业了吧...都下这么大雨了,还...还会有...客人?吗?

我低下头看了看自己今天的着装,不由得松了口气。和老柴一样我今天一身的黑衣,从皮靴到大衣全是黑色,而且幸好我今天又恰好懒得化妆,不然...我会不会被她们当做同行啊...

又过了半个小时,可能是觉得不会再有生意了,那几位姐姐都进屋回去了,只剩下了一位。虽然她的妆容看着显得成熟,可我确信她甚至还没我年纪大...这时,她向我俩这看了一眼...这,连我都觉得好尴尬啊。可让我没想到的是,老柴这时居然行动了。他用手捂着头飞快地跑向那位妹妹...不是吧,都这种时候了,他...幸好,不是我想的那样,我还以为他要...其实没什么...他对那人说道:“你好,请问你有伞吗?”那位妹妹愣了一下...可不是嘛,换谁都会觉得奇怪吧。妹妹很快反应过来,点了点头。老柴从口袋里取出钱包,拿出几百块现金。果然,他走到哪都会带些现金的。他把钱递给妹妹,说道:“你看这样行不行,我这些钱买你两把伞。你站在这也挺冷的,容易着凉,你就当是今天提前收工了。现在这情况也不会有生意了,你多半不会亏。可以吗?”那妹妹先是一阵诧异,随后笑了笑,收下钱,走进屋里。不久后,她取出两把伞递给了老柴。再之后,她真的就回屋了,还把院子的门锁上了...还真的收工了...好吧。至少,我们现在有了伞,终于可以回家了。可老柴他,难道就不会觉得尴尬嘛...别人是干...这种工作的,他居然跑去找别人要伞...估计他也是被逼急了吧,不过要是真换成我恐怕也只能这样了,毕竟回家要紧。

我俩撑着伞小心翼翼地走出了巷子。不得不说,那妹妹也算厚道,这两把伞都是新的,而且质量看着也挺好。已经这个点了,又下了这么大的雨,路上自然没有多少行人了,我便悄悄地问道:“老柴,你以前是不是经常来这?”他轻声答道:“是的。每次我路过时,只要是晚上,她们都会搁那站着。”还好,我想也是,以我对老柴的了解,他对于这些事应该没什么兴趣,果然不是我想的那样,只是路过而已。我继续询问:“你...知道她们...是,是干什么...的吗?”“当然,非常辛苦。一年四季无论刮风下雨都得干活。”“啊?...好...好吧...你,你不...反对这种工作吗?”“当然不反对,都是你情我愿,靠自己本事赚钱。再说了,她们在这做了这么久的生意,也没见人来查办她们。这个行业也存在了差不多几千年了,更能说明确实有这种需求。”他语气一如既往地平和,看来是真的不觉得这是个事儿。我继续追问:“那...那...你...去...去过吗?”“没有。我向来对这些没多大兴趣。”还真是这样呢...

幸好,幸好今天小沫没来,否则肯定又得怼他了吧...不对,不对,小沫怎么会说话呢,肯定是一脸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才对。老柴这时又开始反问我:“你是不是很反对这个行业?”我啊?...我似乎从来也没想过这个问题吧,他问我个小姑娘这种问题难道不觉得别扭嘛...我只好告诉他:“她们或许也是被生活所迫吧,不然哪个女孩愿意干这一行。”他却说:“没什么事是被迫的,人们所做的一切归根到底全都是自己选择而已,只不过很多人内心都不愿意承认罢了。至于她们具体怎么想我并不知道,不过这根本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也毫无意义。”他又说毫无意义,就像小沫一样...额...我以前也经常说这种话吧。是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说得越来越少了。我明白,老柴说的毫无意义确实是事实,我不想再多说了,因为我早就这么认为了。每次问他问题时,他总喜欢说些毫无意义而且可有可无的话。现在,我明白了为什么要这样说。在他看来,他怎么想并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当事人怎么样,他给出的看似是废话的解释在一定程度上恰恰给了当事人自由选择的权力,给予别人自己或许才是对别人最大的尊重。这些真的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因为无论要紧与否,最终都会接受一种结果,而接受结果便是反抗命运,只有先接受才能反抗。

冬季的雨夜,一股灰暗的雾气笼罩在身畔,路面的积水反射着四散的光迹,城市在此时变得愈发清醒。水幕成了最好的屏障,可以阻隔杂乱人群的思维。我仿佛看见了城市的末日,被拦腰切断的大厦暴露出锈迹斑斑的钢筋,坍塌的立交桥长满了青苔,而流向远处的河水更是早已蒸发殆尽,没有了人类的踪迹,只剩下破碎的钢铁残骸...

今天下雪了,冬天甚至比我们那还要来得快些,或许是因为没有春秋而造成的错觉吧。不过,我最喜欢一个人走在雪地里,尤其是夜晚。

我离开地铁站,地上已是白茫茫的一片,鹅毛大雪不断地飞落而下。现在才刚刚八点,但路上却不见一个人,连车子都没几辆。这不就是说,眼前这片纯白的图景现在全都是属于我一个人了吗。高举过头的无名指恰巧接住了今年的第一片雪花,就像是风信子的花瓣,这是我与她的约定,以第一片作为生命意识觉醒的起点,以最后一场雪作为死亡后的墓志铭。素净与清冷裹挟着死亡的愉悦和期待,路灯的莹莹暗光不断地发射、追踪。落雪的轻抚甚至比不过脚下吱吱作响的雪块。回眸搜寻也只觅得我一人的脚印罢了。蓬松的雪花在我脚下被挤压成致密的雪块,除此以外,世界便安静了,像是颗死寂的从未有过生命存在的星球。

如果老柴也在就好了,可以让他弹奏一首肖邦的玛祖卡。睫毛上沾染上的雪花不愿融化,而我恰好也不愿抖落。我收起雨伞,解开头发,更多的雪片坠落其上,与之融合。我从没觉得下雪是值得让人留意的,更不像今天这样觉得它们是让人幸福的使徒。现在,这是我的世界,冰雪世界冷冰冰的女王。堆雪人太老套了,我想雕刻出一座圣殿,圣殿之上再雕出王座,只有唯一的女王才能坐于其上,那可不是我能坐的,或许,最终她也会随着这些消亡,因为阳光总是在捉弄她,不过不要紧,那才是她心心念念的最终归宿,是她一直以来的向往......

我心中时常有许多有趣的画面,可却偏偏无法用文字、图画、音符记录下来,因为只有我一个人才能明白,而对于他人却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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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显得苍白无力,即使是眼前最纯白最简单的场景我也难以向任何人表达,因为我们不能共有一颗心。

原来我已经走了这么远了,身后的脚印连成了长长的一条暗线,最远处已寻不见踪迹,印记被大雪再次覆盖。我抬起头望向天空...为什么满天的灰云会生出最洁白的冰晶呢...我的眼瞳只能看出色彩的差异,而当我闭上眼时,脸颊融化了漂浮而至的雪片,它消失无踪,流入我的心间。我明白了,原来它们本来就是一样的。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却看见楼上的老柴正在阳台上对我挥着手,我居然都走到家了。我正准备向他也挥挥手,可突然一个雪球儿从天上向我砸过来,我赶紧抬起胳膊挡住雪球,尽管没有对我造成什么损伤,可碎掉的雪球还是弄得我一脸都是雪。我赶紧躲到一旁的树后,在掩体后悄悄滚了个比我头还要大的雪球,我不时地伸出脑袋,探查敌情。终于,他似乎没了耐心,阳台已经没人了。我抱起雪球,气冲冲地跑上楼。我知道他家门一般都不锁,但我还是敲了敲门。果然,他还真傻乎乎地跑过来给我开了门,但此时他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笑嘻嘻的。我一把掏出藏在背后的雪球,一点不留情面,狠狠地朝着他的脸砸了下去。他根本来不及躲,直接被爆头,栽倒在地。我原本还打算嘲笑他几句呢,可他好像真的被砸得不轻...“哦呦,啊呀,疼死我了。”我赶紧把他扶起来,擦去脸上的雪...额头都被我砸青了...哎,鼻子还出血了...完了,完了,玩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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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沫最近总和我说些老王的事情,我并不喜欢这位老王,我总共也没见过他几次,也没有想和他成为朋友的欲望,说到底,我还是对这些人没有兴趣。不过,每当和我说起这些人时,他总是乐在其中。这样的话,我就稍微有些愿意陪他瞎扯了。

说完了老王,他又说了隔壁周扒皮老板的事。奶奶从小就给我说过周扒皮的故事,而那位老板实际上并没到那种地步,但小沫每次说起他时总是一副金刚怒目的样子,也正是因为这点我才喜欢他说周扒皮的事。我极少和他说起我的工作,因为确实没什么值得一说的,况且小乔和我又是同事,完全可以让她说,她说话可比我有意思多了。

有一次,小沫说得急眼了,越说越来劲,最后非得拉着我一起去围观周扒皮。我们站在窗外,一起现场亲眼欣赏了周扒皮精湛又拙劣的演技。我是个不善于表演的人,无论多么简单的谎话我都只能老老实实地叙述,我想大多数人都可以识破,所以,如果真的要骗人那我就用实话去骗人,至少,不可以弄虚作假。尽管我演技不好,可对于一个人是否在表演我多少还是能看出来的。就这周扒皮的演技,很多横店的新人龙套都要比他好,我一眼就可以看出这种粗浅拙劣的表演。不过,这种看似浮夸的演技往往却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周扒皮坐久了便会起身走两圈,时不时地跑到某位员工身边,告诉他们自己其实也很关心员工的感受,更在意他们的家人。那些人原本还会抱怨自己的工作,可听见老板居然还这么关心自己的生活,便又重新对工作产生了希望。老板的关心终归只是说说而已,到了真要他们干活时可绝对不会考虑他们或者他们的家庭情况。这是最常见也最好理解的事,老板只需要表达出自己的关心以及对他们赋予的期望即可。由此,他们便可以联想到许多,比如未来自己在事业上的前途,因为老板觉得自己可以,那么自己或许真的就可以。对于他们,只要让他们自己意识到自己是重要的或者说自己是被人需要的就够了,他们可以借此重燃干劲,甚至是一种荒谬的责任感或使命感。周扒皮也就是会这些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套路罢了。尽管我明白,可如果换作是我,我一定无法像周扒皮那样一本正经人五人六地说谎。既然是说谎,那我就得先告诉他们我接下来说的话一定不要当真或者至少也得给他们一个明确的提醒。不过,我依然不能确定在给过提醒的情况下他们还会不会相信我的谎话,也许可以也说不定。唯一不留破绽的谎话就是真话,用真实的话去说谎多半无法被识破,即使是测谎仪也不行。更何况,如果我告诉他们我接下来的话皆是谎言,他们可能反而会觉得我是个老实的人,或许会更容易相信我。这么一想,还真是麻烦极了。周扒皮还真是不容易,每天变着法地忽悠员工,真是一份很辛苦的工作。他必须要一直让他们相信完全不存在的事,不论在哪个年代,这都是不算简单,因为希望本身就是不可能的,希望从来都不存在。

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小沫,我说了周扒皮的不容易之处,他也笑着点头表示认同,他还问我难道还有比他更辛苦的人吗,每天都要忽悠。看来小沫真的也这么想,我说是的,毕竟这个公司总共就只有一二十个人,只靠他一个人是很不容易的,再强的人也不可能一个人抗下所有事情,如果他可以原谅自己的无能再找几个帮手也许就可以轻松些。小沫又有些不太认同,对着我长叹了一口气,不停地摇头,他说听我这么一说,一点也不替他们感到悲哀了。这句话毫无意义,因为只有他们自己才可以替自己感到悲哀,更何况悲哀也并不算什么,每个人都是悲剧,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我告诉他我很饿,小乔一定也很饿了,早些回去买菜比较好。他又冲我笑了笑,便开车带我回家去了。小沫最近对我笑的次数明显变多了,这并不是坏事,因为他笑起来也很好看,就像他哭的时候一样。

今天算是幸运也可以算是不幸,其实怎么说都一样。我又遇见了阿剑,已经很久没看见他了。阿剑是个精神病人,至少医生这么说,我们也就都说他有病。不过,或许在他看来我们才是有病,而且全都是精神病。

我和小沫第一天见面就遇见过他,从那次我就看出小沫有些怕他,不过好在那次我帮他把阿剑打发走了。今天我故技重施,再一次把他打发走了,让他回家“挖矿”去了,现在干这个才最赚钱。小乔和小沫一直躲在我身后,直到阿剑走远他们才敢钻出来。小沫问我是否觉得阿剑很快乐,因为他看见阿剑总是在笑。我当然不知道阿剑怎么想,所以只好告诉他这件事只有他自己才能知道。可小沫依然坚持说他认为阿剑非常幸福,因为他根本不必在意其他所有人的一切想法,他自己就是自己世界的主人。我告诉他我也认同他后面说的,但这点对于每个人都是一样的。他先是沉思了一会,随后也表示了认同,他还猜想阿剑可能就是因为希望做到这点才生的病,他说比起大多数人阿剑至少在这点上是强过别人的,这么看来上天是公平的,每个人都是平等的。我说这非常奇怪,因为人和人之间怎么可能是平等的?他问我为什么这么想,我说这根本不用想,事实就是如此,就比如长相,小沫和小乔就长得很好看,而阿剑长得则不好看。绝大多数人都是一样的,有些人一出生就有亿万家产,而有些人一出生就欠了一屁股债,有些人身体健全,可有些人一出生就残疾。这恰恰说明人与人之间是不可能公平的,不过,唯独有一个例外,那就是死亡,除非真的有长生不老的仙丹,否则这便是唯一公平的。因为这是整个宇宙都必须遵守的法则,连宇宙本身都无法逃逸,更何况我们,也正是因为宇宙有这一条最基本也是最不需要论证的法则,那些公平与否的问题最终全都会变得不重要。听到我的说辞后小沫居然问我是不是很喜欢宇宙,我只好告诉他,这并不关乎喜欢,因为我就是宇宙,我们都是宇宙的一部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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