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星之间

本来一派从容祥和的临时营地，因巴鲁特·马丁的一番话，立刻躁动了起来，各个佣兵团的人员开始往自己团长的身边聚集，所有单兵终端作战装甲的面罩也都关闭了，还有回到帐篷里去的，这说明他们在进行内部沟通。

西蒙·卢卡尔看着前后气氛截然不同的营地，有点摸不着头脑，他四下里搜寻着自己同伴的身影，希望能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行者47匆忙走来，和卢卡尔打了声招呼，就拉起石魇朝福田玉子的战车走去。

“怎么了？”石魇对于当下的这一片忙碌也是好奇。

“马丁团长说军方和末日之歌同时得到情报，有很强大的对手要来袭击我们。”行者简单概括道。

“然后呢？”

“当然是要提前做好准备了。现在就去和玉子小姐以及斯科特管家谈谈。”

“就这？”石魇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儿，结果就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消息，营地就乱成这样了，他甚是不解。

“那可是军方和五眼之城排行第三位的末日之歌。”行者见石魇速度放缓，也只得停下来，非常郑重地强调起当前问题的严重性。

“福田玉子他们怎么说？”

“他们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行者还特意想了想才回答道。

石魇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番行者47，然后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闹了半天，就你一个傻子。哎！行了，把各位团长都请过来吧，咱们开会。我先去找玉子小姐谈谈，火候差不多了，也该让她跟咱俩交个底了。”

福田玉子倒是传统得很，非必要情况，她很少露面，石魇一直也没什么机会从她那边打探口风。如今，整个队伍已经进了山，除了答应会晚些与车队会合的魔鱼佣兵团之外，人马齐备，前事已成，所以，这时候很多话就该挑明了，大家也都没有了反悔的余地。

石魇来到福田玉子的座驾前，跟随从讲明了来意后，经过对方通报，这才拉开车门进入车内。

犀牛战车内部的空间本来就大，加之大概是贵族之间的礼仪，4名随从包括老管家在内，所有下人平时都刻意的跟福田玉子保持着距离，所以，她大多数时候都是独占着整辆战车，这也是她没选择搭建临时帐篷的原因。

石魇上车之后，礼貌性的打了声招呼，便开始进入正题。

“玉子小姐，根据委托协议的内容，我们的合作现在进行得还算顺利。不过，接下来我猜会有一些小的骚动，因为他们大部分都不知道我们要面对的敌人究竟是谁。”

福田玉子微低着头，不与石魇对视，轻声问：“石魇先生是希望我出面安抚他们？”

此刻，少女显得恬静优雅。

“并不是，毕竟他们是佣兵，从我这几天的观察来看，威逼利诱应该都比安抚更容易产生作用。”

“石魇先生不也同样隶属于弑神者么？”

福田玉子一直都很疑惑，从仅有的几次会面中，她感觉不到石魇身上有属于佣兵的那种灰暗气息。而且，无论说话还是行事，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也显得与周遭格格不入，仿佛他就不应该属于这个世界。

“我的情况比较特殊，暂时应该还不能算是弑神者的一员。”石魇随意将问题搪塞了过去，接着说道：“现在的局面是，所有接受二级委托的人都对于本次任务过于乐观了，或者说他们对自身的实力太过自信，认为这片区域内都没有能威胁到我们的存在了。这是我放任刻意营造的氛围，不过，等真遇到敌人他们想后悔也就晚了。但是，我觉得这样还不够，为了防止将来出现伤亡等更不利的局面，导致这些团队会有人临阵逃脱或者宁可赔偿违约金也要退出的情况。等会我可能需要再给他们巩固一下思想。不过这里面就存在一个问题，我需要你的支持，或者说需要伯爵的支持。”

“伯爵大人是不可能无条件的支持一名佣兵的。”玉子马上拒绝。

“先别着急，听我把话说完。”石魇双手下压摆出了个安抚的姿态，“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评价我的，但我自认不算愚笨，所以，有些事情我能看明白也能猜到。首先，咱们每次说起护送任务时，无论是你还是斯科特管家，总下意识的把你放在那个东西前面，甚至压根不会提到它。”石魇指着角落里的箱子，“护送你是100万，护送箱子也是报价100万，按理说，你们的重要程度应该相同。”

对于石魇把自己和一件死物相提并论，福田玉子非常生气，脸上立即带上了愠色，不过自身的修养以及习惯让她还是克制住了吵架的冲动，再者，石魇陈诉的是事实，反驳的话也并不好出口。

石魇摇头轻笑，“你看，你现在很生气，那也就是我的推断大差不差应该还挺准，结论是，对于布特伯爵来说，玉子小姐其实要比箱子重要得多，对吧？那为什么不分开运送，平摊风险呢？我猜是因为保险箱里的东西应该和你有一定的关系，哪边出了意外，都可以算作一种失败。”

福田玉子不说话了，甚至连表情也都收敛了起来，因为眼前这个可恶的家伙不止一次从她的反应中看出了问题。

眼见对方拆穿了自己的小伎俩，石魇只能心讨可惜，然后换了个角度继续突破少女的心理防线。他指了指头盔内的通讯装置，示意要跟对方单独通话。

福田玉子狐疑地接通了石魇的通讯请求。

“接下来我要说的，希望玉子小姐能仔细的听，并试着思考一下原因。更希望你不要把通话内容泄露给我们之外的第三个人。”

然后就是沉默，直到福田玉子点头答应，石魇这才继续说了下去。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提到过取纱下人先生当众宣布了这次任务么？你就从来没怀疑过他这么做的出发点么？”连对老管家的称呼都换了，这就是在暗搓搓的给对方做心里暗示。

“继续！”福田玉子当然不能因为石魇的一两句话就改变心境。

“我并不是要你怀疑他的忠诚，但你需要分清楚，他的这份忠诚是针对伯爵先生的，而不是对你。是伯爵希望玉子小姐能安全抵达五眼之城，他才会一路不辞辛苦的辅佐你。我们假设，如果在伯爵身边，有那么一个人，不打算让你全须全尾的抵达呢？恰巧这个人的意见取纱下人先生又不得不考虑，那么在不必特别严谨的情境下，给你制造一些危险，应该还是能办到的。这样既不算违背了伯爵的意愿，也讨好了幕后黑手。如果是那样的话，斯科特管家的一切行为就合理了，毕竟我听行者说，当时他报价的时候是用了加密装置的，也就是说，他本来是有办法避免泄露消息的。”

石魇一脸真诚地注视着少女，直到发现福田玉子表情出现了些微的变化，马上又加了一句，“你知道的，贵族嘛，总有些勾心斗角的事情，那个才是他们的专长。”

“达文·布特！”福田玉子咬牙切齿的念出了一个名字。

石魇暗叫一声好，并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个大大的yeah，“又让我蒙对了。”

他对此其实并没有多少把握，只是让行者给他描述当晚的细节时，感觉这个地方很突兀，因为斯科特·取纱下人是个相当谨小慎微的人，出于任何目的，都不该也不会在酒吧里说出任务的具体内容。他开始甚至怀疑对方是被那个什么先驱会给策反了，可转念一想，3次袭击都被躲过去了，如果伯爵身边真有这么个细作的话，这办事能力简直就差得令人发指。

虽然他不了解布特伯爵的为人，但中世纪西欧地区那帮子贵族都是什么操行，他还是多少有点认知的，那帮人平日里的勾心斗角，不见得就比宫斗剧差到哪里去了。也因此，石魇才会有了此番猜想。要不是福田玉子被一个神秘组织追杀了3次的话，他甚至都幻想过一出武媚娘争宠计的火星版本。

石魇等少女稍稍平复了一下，这才放出又一个绝杀。

“玉子小姐，你之前问过是否可以完全信任我？我现在告诉你答案。你应该知道，我和行者47先生机缘巧合下杀死了一只异种伪神，那颗酸与的头颅最终落在了我们手中，据说非常值钱。如果想要获得最大的利益，就必须回到五眼之城再变现。因此，我跟你有着共同的目标。”

看着福田玉子刚刚还有些无助的目光被重新点燃，石魇心里暗道一声罪过。他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等会儿还要去弹压一批刀尖上舔血的暴徒，就以他跟行者目前的实力，能被人家正眼瞧一下都算是上辈子做过好人好事积德了。如果还不能从布特伯爵这边借点力，别说回主城了，闹不好半路上被同行杀人越货都是有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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