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阙

夜间的小路总是很难走，尤其是这种山间小路，满是泥泞。任平生走的很慢，他不知道今晚还有谁会在这条路上等着他，小师妹，柳随风亦或是师尊？但直到他走回自己的院子点上烛火还是没有人来，他知道今夜就这样安稳的过去了，那明天呢？他没法子多想，今天已经让他心力憔悴，明天的事？再说吧，现在的他很疲倦，真的很想就这样躺下去沉沉的睡去，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自三教共定天元以来，杂糅三家奥义将世间修道之士共划14境，凡俗三境，脱凡三境，天人三境，人间止境，彼岸三境，以及最后的14境。

现在的任平生年岁大约十二三岁，修为约莫是刚到凡俗三境当中的第二境食气后期，虽不像之前锻体境那样需要日日三餐滋养筋骨却也做不到长期辟谷，便先从房里翻出了点饼馍之类的就着茶水勉强吃了吃，之后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白色玉匣。上刻日月星辰，四面浮雕着四时美景。

任平生皱着眉头打开了玉匣，里面盛着一枚丹药，丹成五色着七彩，九道丹纹汇成一片迷离紫雾形似蝴蝶。

“这就是梦蝶吗？”任平生拿起丹药仔细端详。

梦蝶、如梦令、金蝉子。三个名字在儒释道三家或许各具含义但对于药师而言它只代表这三种不同方法炼成的一种药。而它的作用只有一种：短暂的照见“真我”。或许这种说法不恰当，用另一种说法营造另一个我从而明心见性。这是一种可以帮助九境宗师破开真我之迷的丹药，虽然只是多了一成机会，但这无碍它成为最昂贵的制式丹药。

那么他给我到底要做些什么呢？任平生皱着眉将药丸吞下，躺在静静等待药效发挥。

归墟水藏

刚刚打发掉前来质问的归墟道境众长老，此刻又迎来了一位“恶客”。

不知何时大殿内外开满了彼岸花，来人赤纱蒙面一身樱红宫装举着铜雀宫灯赤着脚，每走一步脚尖便有一朵彼岸花盛开。人未至，先有异香，还未出声。府尊眉头一挑，说道：“哦，什么时侯我这儿也是是个人都可以撒野的地方了吗？”语气微怒，府尊背后虚影一闪，混沌黑气从角落逐渐吞噬整个大殿，本就昏暗的大殿更显阴沉可怖。黑雾中闪烁着一对猩红的双眼虎视眈眈杀机勃勃，黑雾过处象征着地狱黄泉的彼岸花寸寸灰化，一声雀鸣，铜雀展翅，宫灯明，黄泉现。少女身前三尺还是人间身后三尺已是酆都。

“一句话，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府尊说道。

“久见了，府尊。”宫装少女皓齿轻启，欠身行礼。“一别经年，府尊依旧如故。”

“哦~原是故人，可否摘下面纱一叙？”

少女应言摘下了面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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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你？”

来人扬了扬手中的铜雀宫灯道：“过去之名已随着当年之事埋入尘土，如今的我只是一个没有姓名的游魂，府尊可称呼我为宫名——铜雀。”

“铜雀，幽都12宫！看来是祂出手了！不知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陛下吩咐我来带一句话：下不为例。”

“当年的事还没有结束？”

“像我这样的孤魂野鬼还没死绝事情怎么会结束？”

“我不管？那你呢？他是你师兄，你也不管他，让他死？”

少女注视着宫灯里的幽幽烛火，叹道：“只有离开这件事越远他才能越安全。”

府尊轻蔑的笑道：“棋盘上的棋子能跑到哪去？要么成为棋手掌握自己的命运，要么成为棋子，直到被淡忘的那一天才能得到安宁。而他在这盘棋里陷得太深了，明里的暗里的黑手都想握住他或者毁掉他。弃子，恐怕才是他的宿命。”

“那府尊你呢？或者说真正的玄武氏太玄他呢？”

“一个陷入永眠的人管他作甚？”府尊皱了皱眉头，不想再谈论这个名字。

“我们每个人都身不由己，当年大师兄屠戮师门，府尊的袖手旁观，还有我的死而复生以及今日之事，府尊，世人都以为修道之人逍遥，那府尊您逍遥吗，半步之遥得以超脱，然而为了这半步，真身永眠，裂魂转世，玄武，真武大帝，黑帝，在漫长的时光中您到底裂魂了几次，又有多少名字还未出现便消失了，不超脱终是棋子，天地便是那棋盘，高高在上的各位大人便是命运，嘲弄着众人的生死，府尊您说掌握自己的命运成为棋手，那您成功了吗？”

府尊皱了皱眉头：“你太偏激了！世间之事有太多太多是算不清的。你是幸运的，他也是，珍惜吧。”

“幸运。”少女凄然一笑：“一个人失去了一切，身份名字亲人这是一种幸运，死去的人还有我这种游魂记住，那我呢，背负着这些连死都不行的人居然也是一种幸运？”

府尊摇了摇头道：“可是太多的人连死了都没人知道，当他们死去的那一刻他们的人生便由其他人来填补，没有人知道他们死去，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这才是真正的悲哀吧。”

“所以我们所能做的只有扮演好自己对吗？”

府尊沉默不语。

少女道了声万福：“无论如何，师兄亦是多谢府尊照顾。”

“故人之愿，举手之劳。况且我又能照顾他多久？”

少女没再说些什么，就这样走了。

少女走后，府尊面对着冷清的大殿道冷笑道“看了这么久看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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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意外，只是刚好撞上。”

从黑暗的角落里走出一位公子哥握着纸扇嘴角掩不住笑意样子甚是轻佻，这本该让人感到厌恶，可无论谁面对他却只觉得如沐春风。

“有事说，没事滚。这里不欢迎客人。”

我不是不欢迎你，我只是谁都不、欢、迎。

“那啥，哥借我几颗定海珠耍耍，给了我就滚蛋。”

“滚。”

不给我就……我就躺下了啊。就躺这了，来人啊打人啦，玄武打人了，还打他大哥青龙啦，救命啊，快来人啊”

府尊也不惯着他“闭嘴，青龙，在我这撒泼？告诉你，敢把我这地给弄脏了，你的青龙圣界就姓玄武了。”

青龙听了这话整个人蔫在那靠着大殿的石柱，“他们欺负我，玄武你也欺负我。”

玄武听了哭笑不得，谁敢欺负这个祖宗，这一个个的真不消停，哼，任平生，不是你哪来这么多事，看老夫怎么收拾你。

哎，现在先把这个祖宗送走吧，“东西可以借你，但你总要告诉我你借这儿要做什么？”

“吾，要复仇，逆臣安敢弑君，焉敢苟活于世?”此刻的青龙双眼青气流转，衣角无风自动，青色的龙影横亘在漆黑的大殿发出震天怒吼，此刻的他不再是那个装疯卖傻的翩翩浊公子，他是掌生握死的君王是天威难触的神明，他是青帝位东方司春之神，他是青龙四象之首天地间真正的古老者，这群蝼蚁怎敢背叛他？将他从九天之上的神座拽入尘埃，剥皮拆骨，神魂燃灯，困在暗不见天日的深渊里。他发誓，当他归来之时，逆者当亡……

“东西可以借你，你要多少?”

“归墟海眼五百年产一颗小珠千年一颗大珠万年一颗界珠，十万年可产一颗劫珠。小珠无用，我要十八颗大珠三颗界珠一颗劫珠。”

玄武摇了摇头“大珠，界珠好说，毕竟这三万年里的定海珠都在我这，但劫珠，你来慢了。”

“那好，我要十八颗大珠三颗界珠。”

“需要我帮忙吗？”玄武将定海珠交给青龙，问道。

“不用，像之前一样，这是我的事。“青龙笑道。

看着眼前的青龙，他沉默了，前世青龙圣界弑君血案，他知晓却从未想参与进去，他知晓这是青龙的劫只有当他度过此劫他才是真正的“青龙”位四象之首。最终青龙胜了，但他的故乡也没了，那棵据闻可直达天庭的建木神树烧了三十年，一切都在那场大火里烟消云散，除了一位暴虐君王的怒火。

青龙走了，留下一坛酒，一块石碑，一节树枝。

你不欠我，我不欠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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