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湿润的泥土粘附于棕色的靴子。
海斯牵着战马的缰绳行走在湖边，清澈的湖泊倒映着铺盖的星斗，悬挂于天空的灰白月亮在明镜的怀抱中入眠。
他回头看一眼在牧师指引下协作完成法阵的骑士，手掌缠绕着缰绳，把马匹栓于树干半腰，抬手折一根枝干，低下手掌轻轻抚摸马的鬓毛。
低低的呼唤与清脆的虫鸣一并在他耳旁延续悠远，锋利的长剑彻底沦为好用一些的鱼叉。不算娴熟的动作中，每一只上钩的鱼儿都能轻而易举引得年轻骑士一致欢呼。
海斯低下头微笑，把身旁马匹妥善安置后，就挪动靴子应许湖泊的呼唤，顺着弧线明朗的湖岸慢慢踱步，思想空闲中，就在心中默默演化一遍攻破伞菇河营寨的计划。他理应谨慎，并该为伞菇河营寨骑士的生命负责。
因此，他希望妥善的方法能够让他在双方都付出最小代价的情况下，拿回伞菇河。
海斯眸子沉稳，透过枝叶空隙的黑暗看着远处微弱的火光，推上手指，把摘下的树枝叼在嘴里，挥挥摘下的手套回应举起双手抱着鲶鱼的骑士，于遨游的思想中默默的行走。
不算寂静的时光缓缓流逝。
徒步行走总能叫他脑海放空，优美的景色也不再让他留恋，等回过神时，他已经寻得一块心仪的地方，便停下身子沉重的蹲在石块旁，注视相互追逐的鲶鱼肥硕诱人。
他捧起一把清水，抬起手掌灌进喉咙，接着又用干净的湖水洗上一把脸，驱逐早起遗留的困意。
海斯晃晃脑袋，粗糙的手掌抹过胡子包裹的水滴，就这样向后跌，坐在石块上，打开手旁自己制作的木头钓竿，用力甩动，把鱼线甩向远处。
他倒是喜欢如此淡泊时光，鱼儿，湖水，以及悠闲，虽然，有时这会叫洛佩斯不太开心。
远处，浮在水面上的鱼漂迅速下浮，方才还坐在石块上的海斯此时已经站起来，用力向后拉着鱼线与之抗争着。
海斯总是不愿意承认，洛佩斯不喜欢吃鱼是个不折不扣的事实。
而他对此的应对方式则是，在他每次晾晒鲶鱼产生的鱼腥味引得洛佩斯一阵怒骂时，他便充耳不闻。
但好在，他们总能相互谅解，就像他不会强迫洛佩斯去吃那些南瓜一样，洛佩斯也不会反动他与伊尔顿太太约会。
海斯捏着鱼线末端，提起今晚的第一个的猎物，一条与他整个小臂连同手掌一样长的鲫鱼。往常时，这可算得上大丰收，但今晚，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
若非道尔蒂城领主的密谋，他现在可能正靠着壁炉侧躺在椅子上喝着纳尔塞从威廉那强抢来的酒，也不用忧心于洛佩斯身处险境。几天之前，洛佩斯就该被贾德森镇的骑士救回西维尔镇，但仅仅因为一位该死首席骑士的失误，一切又都由化为未知。
不过，谁会相信这是个失误？也只有道尔蒂城那些愚蠢的肥猪！
海斯满腔气愤的发出一声冷哼，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清浅脚步，把温热的手指伸进正不断摆动身躯，显得刚强有力鲫鱼的嘴里，熟络的解下穿透口腔的尖锐鱼钩，然后随手把它扔到稍远一点的草地，任由它继续跳跃。
“情况怎么样，瑟提？”随后，海斯开口询问。
“嗯，目前来看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贾德森镇幸存牧师的判断没有错，但能够替换整个库特勒山脉这么大范围的仪式可不多见。”穿着麻灰色牧师长袍的瑟提站在海斯身旁，他抱着肩膀，法杖正在怀中：“这不是什么好事，副总督，为了应付超标的魔法，那个用来制约仪式替换力量的法阵要比正常时的寿命短的多。”
“我们有多少时间？”海斯敲敲鱼竿，并把鱼竿架在找好的石块上。
“半个夜晚。”瑟提早已把时间计算好：“而伞菇河营寨会因为范围稍大一些的缘故，维系的时间比我们更短，其中大概有十五流乐的时间差距。”
“机会稍纵即逝。”停留在瑟提脚边的鲫鱼慢慢停止挣扎。
“我会做出判断。”海斯缓缓点头。
沉默短暂维系，起伏的虫鸣再次得到彰显。
而对此不会心怀任何好感的瑟提，则很快再次开口：“这不是普通时期，甚至几千年难得一见。现在库特勒山脉内的魔法磁场异常紊乱，而且还不仅仅如此，我能感觉到众多古老力量在此汇聚。”
“小心使得万年船。望天主圣神保佑他的子民，总督！”瑟提冲他稍稍低头，算是当做告别之语，就自顾自离开，准备继续未完成研究。
即便称不上老熟人，海斯现在也了解了他的性格，就不再说，沉稳的目光默默注视他离开湖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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