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简情缘

七点整，早上功课圆满完成，我掏出手绢，抹去脸上微汗，插剑入鞘，返回院内，见房门大开，心知他们都已起床。我悄声推门进屋，挂好剑，见室内一切洗嗽用品一应俱全。洗盥完毕，天已大亮，淡淡的光线透过玻璃窗，室内一切尽入眼目。我站在木屏风前，见其做的果是精巧，油漆也很漂亮。中间八幅图案，也很特别：中间四幅，按春夏秋冬四季，画牡丹、碧荷、秋菊、腊梅四大名花，配苹果、甜瓜、蟠桃、霜柿四种水果，置琴棋书画四般娱世之宝，可谓是别出心裁，用心良苦！两边四幅，画的神话典故：西湖借伞、洞庭龙女、碧波金鲤、云端洛神，逼真古朴，笔法自然。中堂小巧玲珑，画的是“百鸟朝凤”；对条亦是隶书体，上联写“彩凤花间隐”，下联是“青鸾云中归”。侧墙挂一竹骨扇面，抄录我的《云景赋》，乍一看竟似自己笔体。略一寻思也就大彻大悟：她是恁般精巧，这字体是从往来信件中模仿得来。可见她是多么的工于心计呀！要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山林之中有此人物！

“唰、唰······”几声扫地声传入耳膜。拉开门一看，见是正在扫院。她一见我出来就笑着说：“你起床时怎不吭个声？”

“我还没你起得早呢。”

“嗨，别装那么像。你当我不知道？不过，这第一次情有可原，明天可要小心着，不要像做贼似得，偷偷摸摸。说真的，明天我可要拜师学艺了，你可别不识抬举。”

被她一语道破心事，我语塞面赤，无法辩解，就去夺她手中的扫帚。她没有推让，转身从柴堆上又拿一把，二人一前一后，连说带笑，把那本就干净的院子扫了个一尘不染。

“泉在那里？我担回水去。”扫完院子，我放下扫帚说。

“那好，我就陪你一起去吧。”她笑着回了一句，就朝厨房走去。我紧随其后，刚上廊就被老两口给拦住，说什么也不让去挑水，捎带着把女儿数说几句。牡丹便娇声说道：

“真是‘丈母娘见女婿，亲得像个大母鸡。’天底下竟有这样的偏心父母，实在少见也！”

“这死丫头，嘴上一点亏都不吃。”阿姨笑着回了一句。

说着笑话，她挑着水桶，已走出院子。我也不理会他们的阻拦，转身跳下台阶，在二老惬意的笑声中，随她而去。

水泉离家不足百步，穿过大路，再下一个缓坡就到了。泉用青石条砌成，为村人共有，赶早挑水的人很多。其中有夜里见过面的，未免就要打声招呼，应酬几句。她与几个女伴谈笑一会，将水桶舀满，就挑担上肩。我见有人观瞧，不好争抢，只好跟在后边。我想，明天这担水肯定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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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挑。

早餐，无疑又是一顿比过节日还要丰盛的珍馐佳肴。

饭罢，姨夫有事在身，急着去办，言说不能相陪，要牡丹领我到村里转转，领略一番山野风光，饱饱眼福，换换头脑。我连声称是，谦让几句，他便夹个公文包，乐呵呵扬长而去。阿姨一声不响地收拾碗筷。牡丹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翻阅我带来的医药书籍。我想等她帮母亲洗完炊具再动身转悠，见其静坐不动，就出言提醒。谁知她听了非但无动于衷，竟轻声笑将起来。我有点迷惑不解，便问道;“你笑啥呀？难道我话说错了——”

“此中详情，日后你自然明了。”她笑着解释说，“不是我娇生惯养，好逸恶劳，实是妈妈太过勤快。家内琐事，除缝衣、来客做饭有时要我搭上一把外，其余都是她一手独揽。尤其是在人面前，就像我根本不是她的亲生女儿，而是从未谋面的娇贵稀客，一帮她做事，就给人难堪。久而久之，也就习以为常，少了争执，也就相安无事。你初来乍到，又是家中至尊贵客，境况比旁人更是不同。我去了肯定不让动手，还要受一顿奚落，确实是出力不讨好。你要不信，咱们打个赌试试？”

“真乃天下少有的慈母呀！”听着此话，我心中不免赞叹几声。我提议要看药房，她欣然从命，就领着我来到西首厢房，推开房门——嚄！收拾的更是漂亮：

地面用水泥打就，墙面白灰粉成，木板天棚，刷白油漆，光线明亮，洁净卫生。迎面墙上挂一镜框装裱的斗方，内写“胆欲大而心欲小，智欲圆而行欲方。”下边放置两张硬木靠椅。靠侧墙是两个三十六斗的中药柜和一个镶嵌玻璃的西药柜。左首靠墙亦是两个药柜，前面装着玻璃，里面装着用牛皮纸打包的中药材。西首窗前置一小床，白被褥白床单。前面就是一张木柜台，例外各有两把木椅。所有木器都刷奶油色油漆，显得素洁雅致，一尘不染。分明是精心设计，既不显得累赘，又没一点空闲地方，给人感觉就是紧凑整齐，落落大方。

“这些都是原先保健站的？”

“基本上是原物。只有西药柜和柜台是新做的，重新油漆了一遍。”

“有药品登记表吗？”

“有。”她从柜台抽屉里寻出一册表格纸，递给我说，“就些耐放的中药材，西药只有几样常用的。药品价格也不太合适·····反正，你来了，一切全要你做主，我只能算个护工。”

我细心检查一遍，把过别药价做了调整，又把短缺的药品开个单子，以备日后补全。药房虽是新建，资金有限，进药量小，但药品种类还算齐全，用于普通诊疗完全足够。我非常满意地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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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这个药房，论起当地条件，可谓是很上档次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她一开口就是讨便宜的语气，“现有的结果，已有你的大半功劳。至于登坛迎神，呼风唤雨，就全凭你的手段。”

“有此条件，已经是卒子过河，成大气候。今后，我就借你的东风，横扫八千里瘟魔，还人间一片清凉。”

如此谈笑一阵，话才转入正题，她很认真地说：“家里还有两千元的储蓄，只要你认为需要添置的器械，全都提出来，明天我俩上趟县城，配置齐全，即可开业。你计划一下，钱不够的话，就交由老爸去想办法。”

“要我说，药品添置不多，再有五六百块钱绰绰有余。器械应当多置备些，此地毕竟交通不便，倘若遇到危重病人，最基本的救治要有保证。”

“其实，器械都在我计划之内。只因不太专业，不知轻重缓急，就未置办。你全部开出，钱不是问题。”

“最常用的也就值三百元左右，两项总共有一千元就足够了。”

“那就再多计划些。反正，老爸的意思是要把全部家产都投到药房，要做事就做大做强做好。不计后果，全力以赴。”

做完简单、实用的计划，我建议添置些中成药，以装潢门市，减去些手工配制的麻烦，她自是赞同。清单还未开完，阿姨来叫吃饭，就此搁笔。

父亲，您平素为人谨慎，最怕出名，实则医德医风医术树起的“神医”口碑，业已传得很远。我是您儿子的消息，一到奇土村即便传开。从当天下午开始，登门拜访的特殊患者便络绎不绝，每天接诊的人数不下三十余位。究其原委，实是您的好名声所致。大部分患者，都是先探查我的底细，一开口便要求中医治疗。要不是您以前严加督促，教儿不要轻视传统中医，现在这个场面确是难于应付。值得一提的是，凭着十二分的努力，儿在这里业已成功，很快赢得村民们交口称赞，极度信任······所有这些，都离不开您平日的谆谆教诲！

笑人的是，那个曾留我一宿，谎说牡丹义妹的暖和湾少妇，一周后骑车找上门来，请我前去拆线，并邀牡丹同去。问及患儿状况，言说创口愈合良好，孩子能吃能喝，活蹦乱跳。来到她家，丈夫依然未归，提起那夜之事，三人又是大笑一场。后来就弄假成真，因性情相投，硬是结拜成干姊妹。我也知晓了她的名字——宁宁。

当然，人生的旅程并不是一帆风顺的。平静的大海，正是礁涌的蕴藏者；蔚蓝的天空，正是阴云的发源地；平坦的大路，没准会冒出落山石拌你一跤，跌个灰头土脸，鼻青眼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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