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眼观火

何权快马加鞭，急急回陈。乔严心不急不缓，慢慢跟在他身后。

在这极速的马匹上，何权尚未康复之躯饱受颠簸苦楚。

乔严心在其后，声音徐徐传来：“何使者很反常啊！”

何权架着马匹，眼往后看了一眼，才问询式的嗯了一声。乔严心知其意便问他：“江湖上一般人寻乔家帮助也只是借着乔家的名头，不知道何使者这次也是如此吗？”

何权也没回身，回道：“我可不是一般人。”

乔严心大有兴趣“哦？何使者当我还是二十岁的毛头小子吗？你此番出使楚国真是为了退却楚王借道之意？”

“若非如此，何至于使楚？”

乔严心大笑不止。

何权拉紧缰绳，马匹停下，此时是处上坡路，何权在前，乔严心在后。

何权望向他：“为何发笑？”脸上已有不忿之色。

乔严心便回：“你道天下人都是蠢材吗？你看看你在楚国之辩驳，净是些狗屁。”

何权沉默不语。

乔严心怎会住口？又道“第一日，你在殿中先谈楚国出师无道；再谈楚国之民生。是在唯恐楚国发兵无道？”

何权身下马匹嘶声阵阵，他却没什么话说。

乔严心直盯着他的双眼：“若非你直视楚王面容，那可真是谁也不知晓背后缘故。”

何权疑惑“为何？”

“正因如此，才知你漏出马脚。任哪个使者出使，若非得允许中原大国君主皆不能直视面貌，否则当以冲撞威仪，斩！而这种事你竟然不知道？陈君若是有心助你，又岂不会告诉你？”

何权脸色更白了些。

乔严心又说到“第五日，也便是第二次辩驳，你偃旗息鼓，早些时日的辩论之能何在？那字句行间分明就是摇尾乞怜之孤犬！”

吸了一口气，冲何权喝道“你究竟有什么目的！何权！你可知道你殿堂之上救苦济世的假面下是何等的修罗鬼脸？陈地这百万民众生死不知不觉间便放在了天下的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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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得你来尽皆假意输给别人？”

此时他虽在下位，气势却比何权高了不止一筹。

他直直盯着何权，周身内气运使，皆在嘴上爆发开来“便告诉我，你他妈的假模假样究竟受了谁的指使？”

何权被他吼得眼神涣散，马上回过神来，冷声回“你的话里净是些狗屁，乔严心，你的事情已经结束，你不用再跟着我，也别问这些听不懂的话。”

说罢两腿一夹，骑着马飞奔离开，从始至终，都再没回过头。

何权心思复杂，脑海中无尽懊悔，然又能挽回什么呢？或许这件事一开始就没人希望他活着回去，起码那俩人不想。

而乔严心急蹬几步，望着何权耷拉头颅之景，此时心头只留下了一个疑惑之处——何权求乔严心助他之举，究竟为何？

何权骑马行路间，马背上抖得厉害，更让他周身酸痛了许多。不过此时歇息还为时尚早，陈君在他游说下，是做了发兵准备的，他得速度些赶回去。

再说陈国终改往日颓靡风气，陈王发下连串命令：“一，使秦言明楚国诡计，并欲说服秦王发兵；二，在原有二队万人队外再征一队万人队；三，发布战时令，征收商户民众战资，同时向地方家族门阀寻求资助；四……”此番举措下来，人们确切看到了他的决心，却少有人看好他。各方势力都饶有兴趣的想看到陈王努力失败的结局，便由得陈王发布这些命令且帮他完成这些任务。

故而当何权赶回陈国时，便大觉不同。三个万人方队，甲胄长戈，喝声响彻校场。陈王笑眯眯从高台处下来，拉着他的双手同问候亲生子般道“何卿，何卿，军心可用，军心可用啊！”

确实，陈国战线不长，靠这三万人连同边城军防足够守住关隘。

何权一时出神，陈王没管他，兀自说道“过几日，便看这粮草数万车，长久之战亦不是不可！”

何权突然问道：“王上可派人使秦？结果如何？”

陈王才悻悻道：“秦王愚蠢，如此大利竟然畏惧，不敢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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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权听罢，许久才道“王上，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陈王听此话，面容终于变得漠然冰冷：“何卿在耍弄孤？卿欲寻乔严心帮助孤允之，卿欲孤派官使秦孤从之，何卿此为何故？说征兵便征兵，说退兵便退兵？”

何权依然冷静：“王上，可敢信我？”

陈王斜睨“信？你倒是说一番话出来听听。”

何权拱手回到“陈楚二国战起，实为以卵击石。若无秦国牵制主力，后果难以预料。故使秦事败则战不成，为今之计，也只余借道一途。”

陈王兀地抬起手来，何权只觉眼睛一花被陈王一把举起。陈王揪着他的衣襟提到身前来“何权！事启则无半途而废之可能，便是输这一战也得打下去！”

何权只能回他：“若是此次开战必定伤亡无数呢？打仗非为戏言。”

陈王松手，何权摔在地面。

陈王步步走上高台，指向校场兵士，伴着万兵叫杀声，急促擂鼓声，众人踏步声其双手外扩，十指张开后又虚空一握，像似抓到了什么，他回头望着何权，说道：“野心如囚鸟，一旦得脱牢笼便飞往无限远处。何卿，你亲手毁了孤的牢笼！孤如今不想也不会退兵！楚国来便来吧，我一定会将这股军队攥在手里，这，才是底气！”

何权愣神，痴望着陈王及他身后兵士。

良久起身，拱手告退。

陈国之局势或许一时难以结束，不过结局几乎既定。

另一面，清风坞。

长谷医同徐武甯喝茶解闷，聊天闲扯。

长谷医忽右眼大跳，心下便知不妙，同徐武甯道“我现下眉头大动，内心焦躁，恐有祸事来临，就不知是冲我，还是冲清风坞。”

徐武甯才回他：“长谷先生莫要担心，我有探子来信说道——使楚事败，二国恐有战事。然使楚一事蹊跷无比，应当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长谷医喝了口茶，喃喃道“也便是说，天下将乱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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