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战争之火燃起

蒂雷纳，法兰王国的首都，王室直辖领地，同时也是整个法兰王国的土地上唯一一座没有城市议会，直接受王公贵族统治的大型城镇。

这是一座建立在平原之上的繁荣城市。

地处南北交通要冲，游人商旅日夜不息，宽广的罗纳河穿城而过，不仅带来了繁盛的河运，也滋养了周边平原地区大片良田。

数十万常住人口，发达的工商业，吃不完的粮食以及宽广漂亮的铺石路和鳞次栉比一望无尽的砖石房屋……这通常是人们对于王都蒂雷纳的第一印象，他们将这里视为地上天国。

但实际上，从客观角度来说，蒂雷纳不过是一个城市规划一塌糊涂，居民区和各类商铺、手工艺作坊夹杂分布，表面繁华，实则肮脏而拥挤的破烂小镇而已。

不过这怪不得法兰人没见识，毕竟在这个中古封建时代的世界，所谓的文明大多都是乡村文明。

国家的核心本质是贵族领内遍布的村庄小镇和城堡，全国七成以上的人口都在繁重的地租压迫下从事农牧业生产，一生所见不过青山流水小村庄，以及又长又细的条田。

而作为在王都长大的贵族子弟，诺艾尔也并不觉得这座城市有多美好。

拥挤、嘈杂是他对王都最深的印象。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好在建造这座城市的先辈至少规划了下水道，所以还不至于像一些乡下小城堡一样满街泼粪。

“终于回来了……”

然而人和人的悲欢并不相通，在诺艾尔还在腹诽王都脏乱差的环境时，与他并绺而行的费利克斯却已经满眶泪闪，看着不远处拥挤的城门发出了幸福的叹息。

“还早呢，排队吧。”

诺艾尔瞥了一眼长长的入城队伍——

旅行商人、大商队、农民、雇佣兵不一而足，马车、驴车、牛车交替而行，上面载的货物就更是品类繁多，手工艺商品、军备、粮食、果蔬、奴隶，甚至还有乡下贵族的妻女和马戏团的稀奇动物。

一条长队，显露世态万千，这倒也算得上王都的独特“美景”了。

“我们为什么要排……”

“低调，东西交到罗贝尔手上这事才算完。”

诺艾尔平静得有些单调的声音像是一盆冷水浇灭了费利克斯归乡的热情，不过他似乎还没有完全放弃。

“为什么不找黑街的人，他们可以带我们从一些‘独特’的路径进城。”

“然后第二天法兰的王太子殿下就发出悬赏，让赏金猎人们从黑街混混那里追回一本《罗曼诗歌》？”

诺艾尔白了一眼又在说蠢话的同伴，肩膀一垮，长长叹了口气：“看在女神的份上，闭嘴吧费利克斯，我受够你的馊主意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费利克斯也只能咬着牙偏过头去，听话地闭上了嘴。

当然，要代奥勒伯爵家的费利克斯少爷长久的闭上嘴这明显不现实，何况是在排队进城这种枯燥时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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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艾尔，布卢瓦伯爵手上那本《罗曼诗歌》是怎么回事，我到现在还没想明白。”

“我连夜抄了份假的，不过那晚上有点累，没抄完，翻到后面就是一堆白纸了。”

诺艾尔想了想回答道，虽然只是无聊之余的闲聊，但提到这个，他的脸上也露出了心有余悸的表情。

“还好他没翻……”

“是啊……”

两人此时都是劫后余生般长呼一口气，不过他们到底是不是在担心同一件事，那就说不准了。

“所以这其实是掉包之前就掉包了？你哪来的那么多《罗曼诗歌》？”

“那玩意儿不到处都是吗，澡堂里的壁橱上就有一本。”

“好吧，最后一个问题。”费利克斯脸色一正，非常认真地问道：“你刺里卡德的那一枪……”

说到这个，诺艾尔的嘴角就止不住的上扬，双手叉腰一脸得意地抬高了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费利克斯说道：

“哼哼~这一枪，二十年的功夫！”

“二十年？”费利克斯脸色顿时有些古怪：“你今年……”

“二十岁！”

看到友人明显在怀疑自己话语的真实性，诺艾尔不满地补充道：“我从生下来开始就在进行骑士对决的脑内训练了！真的！”

“诺艾尔，我其实不太介意你把我当傻子，但你能不能……”

“好吧，骗你的。”

诺艾尔耸了耸肩，随口带过了这个话题。但他心里却是一声暗叹，感慨着那些只能藏在心底，说出口也没人会信的实话。

“不过，费利克斯，生下来就在脑内训练这事是骗你的，可是有一件事我确实很早就想清楚了。”

“什么？”

“要做怎样的人，要过怎样的人生。”

诺艾尔转过头，认真地看着挚友的眼睛：

“这些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为此而努力、积蓄力量，我要走的道路，每一步我都在用尽全力伸出脚、踩下去。或许你不明白，但作为朋友，我要送你一句忠告：

你最好也趁早想清楚，不要等到想做却做不到的时候再来后悔。”

“我……”

或许是很少见到这么严肃的诺艾尔，费利克斯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类似的话语其实他也听到过很多，来自朋友、来自家中长辈，但是诺艾尔倒是第一次对自己说这种话。

这个从小和自己一起混迹王都街头，打架斗殴喝酒赌博逛窑子无一不精的纨绔子弟，不知不觉就变得有点陌生了。

不，或许，其实早就变得陌生了，只是自己没心没肺一直没有注意到而已。

“我……我！”

正当费利克斯被警醒，想要咬牙说出点有关痛改前非、有关雄心壮志之类的话时，诺艾尔却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激情。

“天快黑了，进城之后我要去那种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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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姐的店里玩，你请客。”

……

在歪歪斜斜的队伍中一直排到了太阳落山，诺艾尔和费利克斯两人才得以进城。

虽然他们没有穿绣有家族纹章的罩衣，但两个一身锁子甲的骑士也不是城门卫兵敢刁难的人物，所以很顺利就进入了即将关闭的城门。

而蒂雷纳作为一座商业繁华的大型城镇，即便城门关闭之后也不会完全进入沉睡。

进城的两人就东歪西拐地来到了黑街一家名为“酩酊菲娜”的二层楼酒馆前。

百年老店，质量上乘，店小服务精，是王都内只有资深风流客才能找到的好地方。

诺艾尔满意地看着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的小酒馆，看着穿梭在一楼橡木酒桌间胸大屁股翘的陪酒女郎，然后拍了拍身边费利克斯的肩膀，大手一扬直指目的地。

“走！”

“等等……”

“等什么？”

费利克斯没好气地瞪了诺艾尔一眼，压低声音说道：“我去借点钱，身上的都在欧坦堡输光了，托你的福。”

“找谁借？”

诺艾尔警惕地退了半步，脸色一变，露出了“我身上一枚铜币也没有”的表情。

费利克斯看着他这样，无奈地叹了口气，指了指门内。

“有熟人。”

“哦，那我先进去了，等你。”

“喂！”费利克斯叫住了迈步就要走的诺艾尔，“我们这样真的好吗？出去了三个多月，不先回家就算了，罗贝尔那边也不先……”

“怕了？”

诺艾尔啧啧摇头，不用想也知道费利克斯还沉浸在乡下澡堂那件事的阴影之中。

“宁受不幸，不愿死亡；宁入地狱，不求虚无。”

“你在说什……”

诺艾尔已经大步走进去了，完全没在意身后费利克斯一脸的疑惑。

布卢瓦公爵领的三个月早已经让人身心俱疲，他现在满脑子只有美好的夜，美好的王都，美好的黑街小酒馆……

咔！

木质地板被重重踩响，那只穿着马刺骑兵靴的脚却久久没能抬起来，它的主人此时也僵在原地，瞪大了眼睛，冷汗唰唰直下，甚至连一边满脸谄媚挤着胸沟走来的女侍都完全无视了。

诺艾尔看着不远处那个正在和看板娘调笑的中年人，直到对方也看到了自己，然后一样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

两人视线接触，恍若晴天霹雳……

直到借到钱的费利克斯走过来，满脸不解的看着这一幕。

“怎么了？”

“费利克斯，我真的要下地狱了。”

听着奇怪的话语，费利克斯少爷顺着诺艾尔的视线看过去，对上目标人物的一刹那……

他的脸色同样是一阵狂变，最终瞠目结舌、额头冷汗如瀑……

“柏、柏兰特黎子爵！？”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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