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石重塑计划

黑风城堡位于政权山脉东面的城市群，处在群落外围的城市面积比较大，越靠近城堡的面积就越小，贵族们生活在外围，每个城市都具备自己单独的市场、供水设施，就连商业、文化、居住功能也是单独的，都有某种程度的法律自主权和自给自足的地方，除了卡瓦鲁城，也只有这座城市能够正确通向黑风堡。

霍姆加德将克丽丝一行人安排在卡瓦鲁城最好的好奇夫人旅店，因为没有行李，所以旅店的招待员感到非常好奇，霍姆加德立刻介绍说他们全是旅行中认识的朋友。晚些时候，霍姆加德就准备动身了，他给自己加了好几件衣服，又穿上厚实的外套和披风。

克丽丝看他打扮的样子很奇怪，就好像要出远门，便问到：“你打算去哪？”

公爵抖了抖披风，指着远山上那高耸入云的黑色建筑群，说：“就是你们现在看到的黑风城堡，我需要去那里为你们拿到港口通行证。”

“法兰有很多通向内海的港湾，我们只不过是要渡船出海，为什么还要通行证？”克丽丝依旧不解。www.zbcxw.cn 星星小说网

公爵皱了皱眉头，说：“过去是这样的，人们可以随意出境，但是就在半年前，囚禁在地牢里的人类公主跑掉了，越狱者利用四十个码头的盟军兵力分散敌人的注意，所以，后来帝国人干脆就封锁了三十七个港口城市，只留下三个对外贸易港口，这三个港口又驻扎了大量帝国士兵，很多帝国市民也纷纷搬到那里去住了，领主为了保护帝国人的安全，不允许普通人进入，若不是像我这样有身份的人，是很难拿到通行证的。”

“我们不可以换种方式出海吗？”

“所有船只都必须在维尔造船所登记，只有登记过的船只可以出海，如果是没有登记的船只，领主将不会保证安全。”

“也就是说，帝国人已经将领地扩大到内海了。”

“是这样的，而且帝国人允许人类购买他们的船只，如果商人使用他们的船只出海，帝国人便承诺在船上安置佣兵保护商人的安全。”

“事实上是监视运送的货物。”

“宝贝，我又不想出海，我怎么知道呢？”

“你刚才叫我什么？”

“好啦，朋友，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个晚上，这旅店的老板是我的老情人，没有比这更可靠的地方了。”

“亲爱的，快去快回吧。”

“啊，你刚才叫我什么？如果你愿意再说一次，我宁可快马加鞭跑断腿也要在今晚赶回来！”

“亲爱的宝贝，去吧，为了我。”克丽丝轻吻着公爵的脸颊。

公爵感到一阵头晕，清醒后，他发现自己的身体正不由自主地朝黑风堡跑去。

和外围的繁华城市相比，处在黑风岗上的黑风堡垒永远是阴雨沉沉，它本身似乎能让这世界静寂至死，那在月光倒影下的护城河形似深红色的血湖，坚固的外墙上尽是代表罪恶的黑玫瑰，通往云桥的阶梯总有怪异的影子移动着，无尽走廊里能够听到叮咚作响如洞穴中潺潺滴水的键琴声，漆黑房间里的烛火被黑夜压抑着，并且让人感到分外绝望，高耸的塔楼里传出狰狞的黑嗓，似乎有备受煎熬的囚徒囚禁在无尽痛苦之中。在双眼被这夜色笼罩的刹那，无数受诅咒的怨灵日复一日歌唱着当年王国毁灭的情景歌谣，而这黑风堡垒正是那个年代的产物，是被诅咒的黑暗堡垒，正如同那个坐在王座上的受到无尽诅咒的人，也正如同那个人所说的，没有任何事物拥有不朽的生命，唯有金子可以流传千年。

他就是管辖法兰盆地的领主——尼本。

一名披着红色斗篷、看上去像是祭祀的管家从那朦胧夜色中走来，他很快就认出公爵来了，还没等公爵开口，对方就先说：“你可算是回来了，大人，我们边走边聊吧。”

霍姆加德脱掉披风把它拿在手上，因为走了很多的路使得他满身是汗，他朝管家点点头，穿过第一扇门，爬上满是伤痕的石阶，如果这个时候往山下看，就容易看到嶙峋的峡谷、红色的湖泊、遥不可及的小屋。公爵曾在这里失足摔倒一次，差点就滚下山崖要了性命，回想起当时命悬一线的情景，公爵立刻加快步伐，把那个管家远远甩在后头。

几道光线恰好击中最后几层石阶，爬上这里的人可以感觉到很成功的样子，霍姆加德朝山下看了最后一眼，跨上宽敞的云桥，这里才应当是接待客人的地方，可是城堡主人宁可把它修建在天上也不乐意见到客人，所以石头就显得很尖，彩色窗户就关得很严，连一只飞虫都爬不进来。

霍姆加德习惯性地走到后门，那管家立刻从后面拉住他的手，说：“你忘了吗？这里是留给下等人走的。”

没料到霍姆加德理直气壮地说：“哪会有客人到这里来？这里连个士兵都不需要，噢，当然不需要啦，他们这会正为帝国市民服务哩。”

“嘘！领主的耳朵尖地很！”

“我不怕！要是怕他我就不会上山来了。”

“我知道你不怕他，可是我怕！你知不知道我是怎样度过每一天的吗？你看，我天天穿着这件斗篷，我害怕的时候可以利用帽子遮住脸，你看，看到了吗？我就这么陪着那些影子生活了二十年，从领主喜欢上这里开始算起，更糟糕的是这里总是看不到太阳，要不是山下有人给我送蜡烛，我的眼睛都要瞎掉了！”

“可怜的何德蒙，黑风城堡的老管家呀，可是我不能留下来听你讲故事了，我劝你最好马上缠紧帽子，那些东西马上就要出现了。”

这个时候，有一个响亮的声音被城堡里的风带到这儿来了：“何德蒙！回你的房间去，霍姆加德知道该怎么走！”

虽然是听见上面有人说话，但是那个开口说话的人却站得很远，也许是因为有树的影子刚好投射在墙上，他看起来像个身上缠着藤蔓的怪物，唯一能看清楚的是那冷硬如鹰的面孔和尖锐的大下巴。

“遵命，奥玛斯大人。”何德蒙对这位大人的批评显然已经习以为常了，他问：“那么还有哪儿是需要我去帮忙的？”

“这里有一个饭量大到惊人的帝国客人，你却要出来迎接这个小的，如果被领主知道你怠慢了帝国贵客……”

“大人，是我让他出来接我的，因为我害怕黑暗。”霍姆加德耸耸肩膀，编了一个不是很高明的谎言。

谁知奥玛斯真的什么都不说了，他朝公爵笑嘻嘻地点点头，做了一个请他进来的手势。

盆地里算起来有成千上万的贵族想要与伟大的领主共度一分钟，还有商人甚至愿意倾家荡产也要与领主见上一面，对他们而言，与杰出的领袖见上一面比登天还难，可是霍姆加德居然这么容易就进来了，还是奥玛斯亲自为他带路的，似乎除了神秘的帝国客人，他永远是这里第二重要的大人物。

然而公爵先生早已对城堡的气味有所反感了，他并不能算是奥玛斯派的真正追求者，但是领主需要他，这一点公爵是明白的。

他随着奥玛斯穿过一扇扇半开的门，奥玛斯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打算，说来他的脚步走得很轻，就好像在水上漂着，而年轻的霍姆加德早就累得气喘吁吁了。

霍姆加德终于走不动了，他停下来用双手支撑住膝盖，说：“等一下吧，大人，他为什么总是喜欢住在最里面的房间里呢？”

“这不是你问的问题，孩子，相反，我倒要问问你，你为什么没有好好保护他的影子？去了鹰湖之后你应该立刻回来，你到底去了哪里？”

“我去为他四处传颂。”

“那么为什么没有人谈起你的成果？而我往往听到的是，你在外面多了几个情人。”

“我的情人可以继续为他歌颂。”

“老实说，若不是他看中了你，你到现在也只不过是条被扫地出门的流浪狗。”

“我至少还是个动物，那么你呢？奥玛斯大人，尽管我知道你是他的一部分，但是你们能够走到阳光下来为他歌颂吗？市民的眼睛怕是永远看不到你们的容貌，你们只配躲在暗处操控几条流浪狗。”

“你是在和谁说话！你过去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这我倒是忘了，大人，而且我本来是想求你一件事的，可是我现在忽然想不起来是什么事了，她给我的感觉就像太阳，象征着人类的光，可是你们呢？你们就像一群贪得无厌的耗子永远躲在这儿守住洞中的财宝。”

“你过来，孩子，我需要亲自和你说说话。”

这声音可不是从奥玛斯的嘴巴里发出来的，而是从最里面的房间里传来的，蜡烛随着声音冒着几点火星，火星穿透奥玛斯的身体，灰烬向外面的天空飘去，似乎要融入那更为黑暗的夜色。

公爵朝外面的天空望去，他一点都不感到害怕，或许他被这倔强的性格主宰太久了，或许他的那享乐主义能使他在悲鸣中保持镇定。

一条条柔和的光线向他敞开，一扇扇伪装成窗户的大门全都打开了，几百个黑色的东西爬到公爵身上，其中一个最有力的家伙抓住他的手往里拉，把公爵拉到最里面的房间里，那里面有一个凸型的半圆，半圆上是一处王座，刚才那条条柔和的光是从王座后面的金库中射出来的，这里根本就看不到阳光。

一双双贪婪的黑眼睛盯着公爵，王座上又响起和刚才相同的声音：“欢迎回来，我的孩子。”

王座上坐着一个和奥玛斯长得一模一样的老人，老人的眼中盛满无限的欲望。

“你需要收回刚才的话，我的孩子，无论是谁，到了你这个年纪都会犯点错误，我也犯过小小的错误，我年轻的时候打开了王国的大门，放那些帝国人进来了，可是多年以后，我因为犯下那小小的错误得到了大大的回报，我的金子，还有我的影子。”

公爵看到几百个至少有一米高的影子从窗户外面爬进来，刚才还站在身边的奥玛斯也融入到影子的队伍，成群结队的影子成为了奥玛斯，奥玛斯控制了整个堡垒，它们将领主抬起来，放到由一个个小影子组合而成的王座上。

领主刚坐下，嘴里就露出了白牙，但是笑容里却没有高兴的意思，他说：“我有这么多的奥玛斯陪伴，但是他们加在一块都不如一个人类聪明，这是为什么呢？因为他们只是我的影子，没有灵魂的肉体，也不会思考问题，我所能做到的只有命令他们变成我的样子，为我去歌颂，为我去死亡，可是不管它们为我去死多少次，我都不会感到满足，因为我什么都要得到，权势、金钱、荣誉、美德，正当我觉得自己已经掌控整个王国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老得走不动了，却忘了还有一样重要的东西是我无法得到的，那就是一名优秀的继承者，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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