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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之国

第27章霞散绮月沉钩

夏竦虽然只有很少的几首词传世,但弄玉知道,他跟宋词的关系还真不一般。

因为,与夏竦青梅竹马的贾玉兰此时在教坊任职。

夏竦与贾玉兰,两人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一对,彼时是郎有情妾有意。双方也还见过对方家长,订立过“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诺言。两人含情脉脉,对月起誓:“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奈何造化弄人!夏家突遭逢巨变,夏竦父亲在与契丹的战斗中为国尽忠,以身殉国。宋真宗感念夏竦父亲的忠心,见夏家只剩孤儿寡母,寻思着给夏家寻点实在凭仗。在没搞清楚情况下就乱点了鸳鸯谱,给夏竦赐了一门婚事,给夏竦封了官。

夏竦最终没有足够的勇气为心上人贾玉兰拼上一拼、违抗圣旨,或许是年轻不够勇敢,又或许是父亲的忽然殉国让夏竦慌了神。总之,无奈之下,夏竦接受了这桩婚事。

一道赐婚圣旨,如同一顿棒子,打散了夏竦与贾玉兰这对有情鸳鸯。夏竦在心不甘情不愿的情况下娶了夫人杨氏。

大婚之夜,蒙着夏夫人的红盖头,像一道鸿沟,双方都无法逾越。

红盖头的那边,夏竦想起心爱的贾玉兰悲从中来,伤心难过之下,顾不得掀新娘红盖头。

红盖头的这边,新娘最初对婚姻的满满憧憬越来越凉。

能得到官家补偿夏家的赐婚,杨氏门阀并不低。杨氏是大家闺秀,端庄知礼,她也曾幻想过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美好婚姻生活。

但洞房花烛夜新婚夫君的举动,却戳破了杨氏所有的幻想,在影影绰绰中、她透过红盖头看见夫君从进屋后就不曾给过她一个眼光,而是独自思量。

自此夏夫人明白,两人婚姻不会幸福。

“我本高门嫡女,有才有貌,也是被一纸圣旨牵制,夏竦,你怎可以此冷待于我?”她不甘心,渐渐有恨。

迎娶杨氏半个月之后后,夏竦冷静下来,也曾暗自劝慰自己:“妻子贤良端方,有娶妻如此,夫复何憾?”

但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没多久,夏竦何止冷待于夏夫人,他还频频流连花丛。与此同时,他对贾玉兰一直念念不忘,而贾玉兰也是真心喜欢夏竦,竟然决定终身不嫁。无可奈何加上情难自抑,他们经常偷偷摸摸见面。

也不知从何时起,夏夫人开启了悍妇模式,往日的温柔端庄,变成了蛮不讲理。

但是,夏夫人越是彪悍,越把夏竦推向贾玉兰。

景德四年(1007年),夏竦在通判台州任上没过多少时间,就被召回京师,任秘书丞,后来又任集贤院直学士、国史院编修、三司都磨勘司判司官、中书省右正言。

初秋的一个夜晚,宋真宗在后宫大摆宴席,与宫女们饮酒戏乐。酒酣兴畅之际,宋真宗忽然命令太监马上宣召夏竦为此次宴乐填写一首新词。

皇帝的意思,一方面固然是要为宴乐增添一份雅兴,另一方面也可能是要试试夏竦的文学才华。

夏竦奉旨后,问清了皇帝游乐的地点等情况,略加思索,便写下了应制词《喜迁莺·霞散绮》:“霞散绮,月沉钩,帘卷未央楼。夜凉河汉截天流,宫阙锁清秋。

瑶阶曙,金盘露,凤髓香和烟雾。三千珠翠拥宸游,水殿按凉州。”

该词主要描写了后宫宴乐的环境、景色、气氛,将后宫比拟为仙界,化用前人诗句,运用典故,赢得了宋真宗赏悦。

谁也不知道,这词其实也暗含着夏竦对贾玉兰的歉疚。下片富丽豪华的场面,与上片的凄清寂寥形成对照,不正像夏竦的大婚热热闹闹,那边的贾玉兰却孤孤单单。

后来,夏竦因皇帝赏识,自己也为政有为,成为了朝廷中举足轻重的“夏枢相”。贾玉兰则进了宫,成为了教坊的教习。

开禧元年(1017年),开封府接到了一个状子,状子上要告的人是时任玉清昭应判官、礼部郎中知制诰的夏竦,递上状子的竟然是夏竦的夫人杨氏。

状书里面详细列举了夏竦这几年的贪渎之事,一些涉及宫廷密事的内容更是让开封府尹乐黄目看得有些胆怯:“这种涉及大臣家务事的案子,该怎么管呢?”

乐黄目,字公礼,抚州宜黄人。曾任掌管全国财赋的统计和支调的“度支使”、盐铁判官、京西转运使。大中祥符年间,乐黄目出使契丹归来,改任工部员外郎、广南西路转运使。不久又担任起居郎,改任陕西转运使,被皇帝赏赐紫衣和金鱼带。在担任兵部员外郎、知制诰、会灵观判官时,乐黄目因撰写文案迟缓,朝庭评议认为他不称职。大中祥符九年八月(1016),真宗让盛度掌管京都地区事务,盛度推辞不接受。真宗就调乐黄目担任右谏议大夫,暂代掌管开封府,盛度担任会灵观判官,两个人互换了职务。

杨氏实名举报自己丈夫贪腐,也算是开启了宋代“夫人反腐”的典范。

正当乐黄目发愁如何处理这件事情之时,另一桩民事纠纷也撕扯到了开封府内,缘由是两个女人互相詈骂以至于大打出手。

巧的是,这两人也和刚才那位夏竦有关,一个是夏竦的亲娘,一个是夏竦的岳母,两家老人因为儿女常年感情不对付,因此双方关系也渐渐势同水火,这次更是不顾颜面闹到了官府之内。

手里拿着妻告夫的状子,看着眼前夏竦亲娘和岳母之间的闹剧,乐黄目不禁摇头苦笑:“夏竦啊,你这把真是玩大了!”

按说,夏竦作为朝廷官员,平日里也是要脸面的人,那么为何家庭会闹到如此地步呢?

看着女儿受委屈,夏夫人的母亲也多次找亲家母谈,希望挽回这段感情。但夏家毕竟今非昔比,夏竦的母亲谈话中也开始趾高气扬,男人嘛,谁还没个三妻四妾的?夏竦母亲轻飘飘一句话,就让杨氏母亲噎得差点儿背过气去。

两口子生疏、怨愤,双方父母反目成仇,这使得夏竦的这段婚姻也在争吵声中,走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爱得越深,也就伤得越深,伤得越深,也就恨得越深。

于是,夏夫人“大义灭亲”的状子,送到了开封府。

因为此案牵涉朝廷高层官员,乐黄目不敢怠慢,案子很快便被上报到了朝廷之上,夏竦的那些丑事也被立刻抖露了出来。在朝堂之上道貌岸然的大臣,顿时如同被扒了个精光,调查、处分自然也是难免的了,毕竟自己夫人亲自实名举报,而且桩桩件件都是实锤,夏竦就算想抵赖也是很无力的。

在御史台的参与之下,事情很快便被查得一清二楚,夏竦贪渎之事虽不严重,但毕竟闹得满城皆知,即便皇帝再怎么看好这位年轻的大臣,也没法对其徇私、偏袒。

“夏竦束身不谨,闺门失和,有玷朝廷,为示惩戒,免去夏竦玉清昭应判官、礼户部员外郎职务,责授职方员外郎、权知黄州!”不久,一道旨意传下。

与此同时,宋真宗还下诏,判夏竦与杨氏离婚。他们的婚姻走到了这般田地,再捆绑在一起,也确实没什么意思了。

爱到尽头,覆水难收。当夏竦黯然离开京城的那天,天正下着轻蒙小雨,夏府门外的巷子旁,一柄油伞之下,杨氏远远地看着冒雨离开的夏竦。夏竦被贬斥了,但她内心却没有感到丝毫的快感。

当年的爱人,如今成为了冤家,到底该怨谁呢?她不知道,转身离去的那一瞬间,她突然想到了李商隐曾经的那首诗:“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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