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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之国

第81章羁旅失幼子

长江的流水发出声响,陡峭的江岸高峻直耸;山峦很高,月亮显得小了,水位降低,礁石露了出来。

苏轼心中感慨!才相隔多少日子,上次游览所见的江景山色再也认不出来了!苏轼撩起衣襟上岸,踏着险峻的山岩,拨开纷乱的野草;蹲在虎豹形状的怪石上,又不时拉住形如虬龙的树枝,攀上猛禽做窝的悬崖,下望水神冯夷的深宫。

两位客人都跟不上苏轼,苏轼自己登临到了极高处。

登临远望,思绪纷飞,苏轼大声地长啸,草木被震动,高山与他共鸣,深谷响起了回声,大风刮起,波浪汹涌。

突然间,苏轼也觉得忧愁悲哀,进而感到恐惧而静默屏息,觉得这里令人畏惧,不可久留。

苏轼赶紧回到船上,把船划到江心,任凭它漂流到哪里就在那里停泊。

快到半夜的时候,苏轼望望四周,觉得冷清寂寞得很。此时,正好有一只鹤横穿江面从东边飞来。翅膀像车轮一样大小,尾部的黑羽如同黑裙子,身上的白羽如同洁白的衣衫,它戛戛地拉长声音叫着,擦过苏轼他们的船向西飞去。

过了会儿,客人离开了,苏轼也回家睡觉。

朦胧中,一位道士穿着羽毛编织成的衣裳,轻快地走来,走过临皋亭的下面,向苏轼拱手作揖说:“赤壁的游览快乐吗?”苏轼忙问他的姓名,他低头不回答。

“噢!哎呀!我知道你的底细了。昨天夜晚,边飞边叫着从我这里经过的人,不是你吗?”苏轼恍然大悟道。

道士回头笑了起来,苏轼却忽然惊醒了。苏轼赶紧开门去看,却再也看不到他了。原来,是个梦!

这一次游览赤壁的经历,与前次大不相同,苏轼有感而发,又写下了《后赤壁赋》。

《后赤壁赋》是《前赤壁赋》的续篇,也可以说是姐妹篇,珠联璧合,浑然一体。前赋主要是谈玄说理,后赋却是以叙事写景为主;前赋描写的是初秋的江上夜景,后赋则主要写江岸上的活动,时间也移至孟冬。

两篇文章均以“赋”这种文体写记游散文,一样的赤壁景色,境界却不相同,然而又都具诗情画意。

前赋是“清风徐来,水波不兴”、“白露横江,水光接天”,后赋则是“江流有声,断岸千尺,山高月小,水落石出”。不同季节的山水特征,在苏轼笔下都得到了生动、逼真的反映,呈现出壮阔而自然的美。两赋字字如画,句句似诗,诗画合一,情景交融,同工异曲,各有千秋。

《后赤壁赋》沿用了赋体主客问答、抑客伸主的传统格局,抒发了自己的人生哲学,同时也描写了长江月夜的优美景色。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谁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

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元丰五年(1082)十二月,苏轼寓居定慧院,游玩鄂州后所作了这首《卜算子·黄州定慧院寓居作》,借月夜孤鸿这一形象托物寓怀,表达了词人孤高自许、蔑视流俗的心境。全词借物比兴,写景兴怀,托物咏人,物我交融,含蕴深广,风格清奇,为词中名篇。

公余时间,苏轼便带领家人开垦城东的一块坡地,种田维持生计。“东坡居士”的别号便是他在这时起的。

苏轼没想到,在后世,“苏东坡”的知名度远远盖过了“苏轼”。

元丰六年(1083年)九月二十七日,二十二岁的朝云为苏轼生下一个儿子,苏轼为他取名遁。

此时,苏轼正遵父遗命为《易经》作《传》,“遁”取自《易经》中的第三十七卦“遁”,是远离政治旋涡、消遁、归隐的意思,这一卦的爻辞中说:“嘉遁,贞吉”,“好遁,君子吉”,可见这个名字,既寓有自己远遁世外之义,又包含着对儿子的诸多美好祝愿。

遁儿满月之时,苏东坡想起自己昔日名躁京华,而今却“自渐不为人识”,都是因为聪明反被聪明误,因而感慨系之,以自嘲口吻写下《洗儿》诗:

“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

唯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

元丰七年三月,苏轼接到诏命,将他改为汝州团练副使,易地京西北路安置。苏轼接到诏令后不敢怠慢,四月中旬便携家启程。

舟车劳顿,七月二十八日,当他们的船停泊在金陵江岸时,小小的苏遁中暑不治,夭亡在朝云的怀抱里。

苏东坡伤心欲绝,写了一首诗,这首诗题目很长:《去岁九月二十七日在黄州生子遁小名干儿颀然颖异至今年七月二十八日病亡于金陵作二诗哭之》:

“吾年四十九,羁旅失幼子。

幼子真吾儿,眉角生已似。

未期观所好,蹁跹逐书史。

摇头却梨栗,似识非分耻。

吾老常鲜欢,赖此一笑喜。”

从文字中,可以看到东坡对儿子的喜爱:看到孩子对他的诗书感兴趣,便以为他将来又是块读书的料;孩子摇头不要梨果,即认为是像孔融那样懂得仁让之礼。

年近半百的东坡先生,因为添了这个儿子,郁郁寡欢的心情得到莫大的抚慰。然而刚刚半年,孩子就意外夭折,悲恸之余,苏轼深深自责,他甚至认为苏遁之死,是受到自己的连累:

“忽然遭夺去,恶业我累尔!

衣薪那免俗,变灭须臾耳。

归来怀抱空,老泪如泻水。”

苏轼的哀伤已近极至,朝云的悲痛可想而知,苏轼的心痛多了一倍。

苏轼诗的第二首,直接述说此时的朝云:

“我泪犹可拭,日远当日忘。

母哭不可闻,欲与汝俱亡。

故衣尚悬架,涨乳已流床。”

这种让人哀毁的诗句,既可视作人生苦难的“诗史”,也是苏轼与朝云相知相慰的告白。尤其是“故衣尚悬架,涨乳已流床”这两句,不是情挚意切爱那女人、那孩子,不是生活中对她们精心呵护的人,怎会将老妈子眼中的情景写进诗内?王朝云一生虽然没有夫人的名份,但苏轼对王朝云心愫相通、脉搏连动。

在对朝云爱怜的同时,苏轼仍不停地埋怨自己:

“储药如丘山,临病更求方。

仍将恩爱刃,割此衰老肠。”

“医不自医,卜不自卜”,这是古人的一句俗话。苏轼自责,也许苏遁全由通晓医道的自己医治,还不至于离他而去。可苏轼实在太珍爱这个孩子了,他那“多情”善感的心,哪里担戴得起?越是小心,就越麻烦,恶果出现了,孩子死掉了!一把沾满夫妻情、父子情的“恩爱刀”,真要将东坡先生的肠子割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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