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剑征途

何长安被斗笠汉子挟持在一处山脉密林之中，两人抛弃官道，小路前行。

他像一根棍子一样被那人夹在腋下，甚是滑稽可笑，这一路颠簸让伤得不轻的少年头晕目眩，苦不堪言。他曾试着调动真气运转，被斗笠汉子识破之后也不恼怒，一种无形的气机将他死死压制，体内丹田犹如泰山压顶，发挥不起任何作用，也许这就是臻化境界的玄妙之处。

少年想着运转体内邪气，使得邪气上涌，遍布全身，到那时保不齐会有一战之力，但由于汉子那轻飘飘一掌威力过于巨大，体内关键窍穴像是被一堵城墙死死堵住，气血不通。就好比官道的作用是连接各个城池的重要脉络，主要官道的某个十字路口被人为破坏，四处皆去不得。

倍感无力的少年只能暂时放弃拼死一战的想法，试图在路上寻找机会脱身而去，这一路上斗笠汉子巧妙地穿梭在密林之中，如同一只山猫，没有搞出太大动静，不知何时手中多出了一只野兔。

斗笠汉子咧嘴一笑，寻找到一处幽深绿潭，把何长安放置一边，还特意找了个靠树的位置，再捡来大大小小乱七八糟的干燥树叶垫在少年身下。似乎在显摆他那菩萨心肠。

汉子随地扒拉一些掉在地上的干枯树枝，要把猎物开膛破肚的时候在一边碎碎念道：“不是我要吃你，是那小子要吃你，不吃了你他就要饿死啦，你行行好，晚上千万不要来找我，要找也找他算账。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手起刀落，三下五除二地就把猎物处理好，他还不忘在水潭中洗了洗，洗的非常认真，一丝不苟，再把要穿过猎物的树枝削尖，同样洗干净了，打火石碰撞起火花，这才开始烤了起来。

斗笠汉子摘下斗笠，手中搓起那猎物树枝，左跳右跳，嘴中不断吹气，似乎他在哪个方向浓烟就往哪个方向跑，他笑呵呵地看着何长安说：“小子，你这一路上咋一句话都没有，伤心欲绝啦？”

何长安闭目养神，恢复体力，也不回话，远眺家乡方向，好像突然记起什么，摸了摸左肩后背，发现没有后东张西望。

那汉子拿起地上的一个包袱摇了摇，咧嘴一笑，露出一排大黄牙，与那满脸的络腮胡子很是搭配，少年看到包袱后松了口气，汉子说道：“看见了吧，我能一边打架一边照顾你的感受，厉害吧！还有，我可不是打不过那小子，只是惜才而已不想再伤他，刚入臻化境界应该先稳固境界才对，与人对敌不是明智之举。”

何长安刚想开口，被汉子打断，犹如一株株连环炮，自问自答说道：“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不直接把你杀了然后再带着尸体回去交差是吧？那是我有菩萨心肠，喜欢与人讲道理，讲不过也没关系，若我认为对方是个好人就不会杀他，要是个坏蛋那我肯定剑下无情，就像那个佩双剑的小子，有义气，不像那一老一小，还有个小姑娘，小姑娘我是不会计较，但那两人不是什么好鸟，不会武功好歹给你们摇旗呐喊不是？竟然说走就走了，真是不争气的东西。还好最后他们没真的跑了，不然我可是要追杀他们好几里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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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笠汉子淬了一口唾沫，怒其不争，打抱不平，似乎怎么说都是自己有理。

何长安又想开口，又被打断道：“还有，那小子被我甩开了不知道多少里地，你就别想着他能找到你，话又说回来了，就算真的找到我们了他也不是我的对手，你就好好跟我上路吧。对了，你小子还没碰过女人吧，等到了天涯海阁歇脚，我带你看看天下第二美女，乐阁大乐师，范西屏！”

何长安此刻是真不想开口说话了，斗笠汉子一个人说得津津有味，描述着那天下第二美人是怎么怎么美，哪个地方大，哪个地方小啊，眼神是有多勾人呐，天下多少英雄愿意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呐。见少年还是不说话，他喊道：“喂！打架的时候还好好的，现在变哑巴了?你也不问问我叫什么名字?”

少年动了动嘴皮，嗓音有些沙哑：“你叫什么名字？”

斗笠汉子灿烂一笑，重新戴上了那顶斗笠，也顾不上快烤糊的猎物，拔开属于自己的那柄佩剑。

做了一个持剑上香的奇怪姿势，微笑道：“莫提。”

见少年不回话，汉子似乎等不及了，又重复了一遍：“莫提。”

少年有些想笑，可当下遭遇属实是笑不出来，他认真问道：“你不是说不要提吗？”

斗笠汉子气不打一处来，还是说道：“我叫莫提，出自天涯海阁，江湖人称‘大内第一贱仙’。”

剑仙不剑仙的跟此刻的何长安似乎没有多大关系，何长安哦了一声，自顾自地来到水潭洗了把脸，把血污冲洗干净，把莫提晾在了一边。

剑仙莫提也不恼怒，就只当作少年凡夫俗子不懂欣赏，只要是经常混江湖的人士听到天涯海阁和大内两个名字，不说被吓得屁滚尿流，还是会心头一颤表现得无比震惊，莫提对少年招了招手，示意开饭。

南国设有大内府，此大内府不是由宦官组成，因天河王朝灭国有宦官一半功劳，南国宦官的权利被极致削减，只是做一些简单的饮食起居。

大内府负责保护皇族或者紧要官员，培养死士刺探情报，一些实力强劲的高手分为天，地，玄，黄四个等级，大多数由天涯海阁进行输送。

莫提就是出自天涯海阁之中的剑阁，他有些闷闷不乐，少年只顾着吃，满嘴流油，也不跟他说话，只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他，他拍了拍何长安的肩膀，解释道：“你可别误会了，我可不是太监，是个纯爷们。”接着他指了指自己胯下，就要证明给少年看。

少年急忙摆手，擦了擦嘴角油渍，约莫是吃饱了，重新佩戴那柄铁剑，绑上自己的包袱，准备离开。

莫提在身后骂骂咧咧：“何小子，你着急去死不是，我都还没吃呢。”

他把篝火随便踩灭，扛起半只兔子，跟了上去。

此去京城，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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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回，少年本以为在武当学剑有成之后就可以报得仇恨，初入江湖的他还是有些显得稚嫩，他当然不会束手待毙，他悄悄拿出二藏师父临行前交给他的那枚‘舍利子’，师父说是用来压制体内邪气，若是真有一天控制不住再入魔道，这枚舍利子关键时刻可以救他一命。

可就是没有快速提升实力的法门，只是压制作用的东西对于现在来说好似没有太大作用。

魔道，顾名思义，邪魔歪道，就算你遵循天地法则，不去滥杀无辜，做那食人心肝的勾当，天下人也会视你为不详之人，不乏有一些自诩名门正派之人要来围杀，冠冕堂皇地享受世人尊崇的目光。

入魔道的人自古以来都没有一个好的结局，含冤而死也会认为你是死有余辜。

在人世间，黑暗似乎没有尽头。

罪过罪过，有时是在于坏境的丑与恶，人的共性只有一个，那就是贪婪和虚荣，贪婪之人想要更多，虚荣之人是怕别人知道得到的少，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人性就是人性。

何长安想到这儿，顿了顿足，心中默念：“尽己力，听天命，无愧于心，不畏将来。”

他已经没有什么了，唯有一剑而已。

起剑！

何长安凭借意志冲出牢笼，眼角升腾起道道红光，一头黑发以惊人的速度从发根处开始变白，他解开发簪，任由它披在肩上，随风飘动。

气势一节一节开始上涨，眼看半只脚就要踏入臻化境界，莫提不可思议地看着少年，惊呼一声，立马拔剑而起，直刺少年眉心，何长安气恼被汉子打断，同样递出一剑。

两道剑光相撞，空气之中发出阵阵响声，两人身体急速后退，何长安后退十步距离，莫提也好不到哪去，堪堪后退了五步。

莫提捂着胸口震怒道：“何长安!你怎么会入魔道!”

何长安认真问道：“我不入魔道你会放过我吗？”

答案显而易见，少年再次持剑扑杀，莫提没有想到入魔之后的少年才入室后期剑意竟然如此浓厚，庆幸刚才自己打断之余也加入战场，两人竟打得是难解难分，何长安一剑掠过莫提肩膀，莫提老而弥坚，实战经验丰富，斜刺何长安手臂，少年手臂上的鲜血喷洒而出，莫提肩膀上同样划出一道口子，二人同时后退。

少年捂着肩膀，誓不罢休，他死死盯着斗笠汉子，莫提还真是笑得出来：“别打了，别打了，再打下去你就真的没命了，听我一句劝，到了京城你若是真有本事完全入魔，那时节我也不是你的对手，你有冤报冤，有仇报仇，都不关我的事。”

这笔买卖看似不亏，实则陷入了一个死胡同，真的去了就是任人宰割，他迟早都要去，但去送死还是去杀人就是两回事了，至少现在还去不得，若是不去就只有打，或者跑，跑是肯定跑不掉，那只有打了，打不过也得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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